凌陽深諳心理學,剛才全身發抖的樣子不過是做出來給打手們看的,目的是令對手放鬆警惕。這一招果然奏效,不疑有他的打手們一時大意,被凌陽一下子放倒了兩個,抄刀在手的凌陽心裡安穩了不少,剩餘的打手們則停住腳步踟躕不前,唯恐凌陽情急拼命,傷到自己就不好了。
凌陽哪知道打手們心裡的貓膩,看到對手不約而同地重新抽出刀子,指著自己,手臂都有些顫抖,凌陽以為這是眾人要發動襲擊的前兆,打手們眼裡露出的些許恐懼之色也被凌陽當成殘忍嗜血的猙獰,更可氣的是這些傢伙居然不斷交換著方位,腳下步伐不停移動,凌陽哪知道打手們都拼命地想要後退到同伴身後,還以為這些人練習過武俠小說里描寫的合擊之術,一時間火冒三丈,大罵打手背後的指揮者。
「哎我草,老子到底怎麼得罪你了,居然派出這麼多武林高手來圍攻老子。人死鳥朝天,不死萬萬年,跟你們拼了!」
凌陽膽氣一壯,猛地發出一聲震人心魄的大吼,揮舞著手中雙刀衝進了人群,胡亂劈砍如入無人之境。打手們被凌陽這種不要命的氣勢鎮住了,遠遠伸出刀子抵擋著,由於人多勢眾,刀子不小心劃在凌陽的身上和手臂上,留下了許多傷口,好在傷口不深,要不然就算流血過多也足以致命。
凌陽機靈在頭上扣了一口缺耳的鐵鍋,有打手驚惶間一刀砍在凌陽的頭上,只是在鍋底擦出一溜火花,並沒有造成實質傷害,否則凌陽早就一命嗚呼了。
就這樣,在一條漆黑的死胡同里,殺紅了眼的凌陽根本忘記了逃跑,頭頂黑鍋握著兩把鋼刀,將十幾號精壯的打手追得哭爹喊娘,不依不饒地殺了個七進七出,直到筋疲力盡,凌陽才意識到周圍已經倒出了一塊空地,打手們滿目驚恐地貼著圍牆,看著凌陽扶住膝蓋直喘粗氣,有些人的刀子早已經不知丟到了哪裡,就差跪下來向凌陽乞求饒命了。
這邊的喊殺聲終於引起了別人的注意,一輛麵包車戛然停在胡同口,呼呼啦啦地從車廂內鑽出十幾個人來。
凌陽暗暗叫苦,心想吾命休矣,因為來人全都拎著戰刀和鐵尺,步履沉穩身材魁梧,下車後有序地圍住了胡同口,面無表情,一看就知道是見慣了血腥場面的老江湖。
凌陽不想坐以待斃,勉力直起身子,右手倒轉刀把頂掉頭上的鐵鍋,汗水順著劉海划過額頭,糊住了凌陽的雙眼,一陣酸澀的刺痛。凌陽用衣袖抹了抹眼眶,刀鋒指向來人,生平第一次真正地將生死置之度外,悍勇絕倫地撲了上去。
沒等衝到近前,一個平頭男分開人群走了出來,凌陽腳步一頓,猛然認出這個傢伙正是中午在老菜館裡用椅子狠砸自己的靳凱手下——蝮蛇。因為事態緊急,靳凱早已經在電話里支支吾吾地承認了錯誤,坦白了蝮蛇是自己人的事實,凌陽當時被追兵逼得團團亂轉,知道不是跟靳凱翻臉慪氣的時候,只能把委屈暫時壓在了心裡。
凌陽差點喜極而泣,知道自己終於盼來了救星,心裡一松,瞬間失去了力氣,軟綿綿地靠在牆上滑坐在地上,手裡依舊緊緊握住刀子,目光渙散呢喃道:「馬勒戈壁地,老子總算又活過來了。」
蝮蛇見狀讓手下兄弟架起渾身汗濕的凌陽塞進車裡,撥通了靳凱的電話:「大哥,人已經找到了,咱們現在怎麼辦,要不要我帶著兄弟們教訓那幫雜碎一頓?」
靳凱消息靈通,知道公安已經在來的路上,不敢戀戰,急切道:「通知其他兄弟趕快撤,狗子一會就到!」
老道上混的人都把警察稱為「狗子」,靳凱也不例外:「不能原路返回,一會我們朝北走,過西江橋去江北平安鎮匯合,千萬別節外生枝,現在就走,要快!」
靳凱剛剛分散了手下弟兄滿區域地搜索凌陽,終於不負期望找到了正主兒,心花怒放,回頭咧嘴朝後座上的荊陽三虎一笑:「哥兒仨要是沒什麼要緊事的話不妨跟兄弟一起躲躲,等事情結束了咱們好好喝一頓,兄弟再派人把你們送回來,行不?」
三虎對靳凱不陌生,知道這個傢伙出了名的講義氣,而且剛剛從人山人海里把自己兄弟三個撈出來,也是一份恩情,欣然點頭應允。大龍還惦念著紅姐的安危,靳凱笑道:「不用咱們擔心,一會兒自然有的是狗子幫你們照顧她,紅姐嘛,我聽說過,是個女中豪傑。還是做以前的生意吧?哥兒幾個放心,鬧出這麼大的動靜,就衝著紅姐做的生意,指定被狗子抓回去問話,簡直是免費的二十四小時人身保護。等回縣城兄弟托人幫你們把她撈出來,就當散心了,開車!」
五輛麵包車相繼急吼吼地開出大學城,上了松花江公路大橋朝著江北進發,剛離開不久,二十幾輛輛警車呼嘯著駛進學區,在局長張大民的指揮下不斷分散警力,追捕四散而逃的幫會成員。直到警力充足的幹警們將整座大學城控制的七七八八,人也抓了不少,一個奇怪的現象引起了民警們的注意。
拆遷區的大街小巷裡趴著十幾個暈厥的少年,被喚醒後,有的比較機靈,聲稱自己什麼都不知道,只是走夜路遭到了打劫,被搶走了身上所有的財物;比較二貨一些的則抱住警察叔叔的大腿哭的昏天黑地,賭咒發誓要脫離黑社會,做一名對社會有益的新時代四有青年,還腦殘地說自己遇到鬼了之類的鬼話,當然被警察叔叔們當成精神病拷了起來。
張大民和兩名副局長帶著一支小隊沿著大學城的外圍不斷搜索,正好看到一條黑胡同里已經被嚇破了膽的打手,正是最後圍攻凌陽的一群人,好不容易驚魂未定地相互攙扶著準備離開,又被全副武裝的警察堵個正著。
儘管光線陰暗,張大民還是認出了其中的幾個正是整天圍在十三太子老大身邊的馬仔,陰沉著臉訓斥道:「一群不知好歹的壞學生,整天拿著父母供你們讀書的錢不務正業,居然趁黑跑出來聚眾喝酒,看你們一個個醉醺醺的死德性,快點滾回去,要不把你們都抓起來!」
一眾打手再傻也知道張大民是有意放水,哪敢多言,忙不迭地道歉離開,瞬間散得乾乾淨淨。一名剛上班的幹警猶疑地朝張大民道:「局長,我看這些傢伙的穿著打扮不像是學生,可能不是什麼好路數,要不然我先跟上去看看……」
『你吃飽了撐的沒事幹嗎?放著那麼多鬧事者不抓跟這些窮學生較什麼勁,我看你在警校學的東西都就飯吃了,別廢話,都跟我走!」
看到局長官威大盛,小幹警不敢再多言,只能無奈地隨隊往居住區走去。張大民猶自氣恨難平:「這些傢伙真是猖狂,竟然敢不顧王法地聚眾鬧事,把我們警方都當成了死人嗎?嗎的那些做地下生意的小老闆也沒有一個好東西,要是沒有他們哪能吸引這麼多烏煙瘴氣的不法之徒,一會兒統統抓回去審一遍,不拘足四十八小時一個也不准放走!」
與此同時,秦璐在兩名手下的陪同下也驅車趕來,心急火燎的秦璐親自開車,一輛經過改裝的北京二零二零,被秦璐當成了噴氣式戰鬥機來開,幾乎是貼著地皮在飛,顛簸的道路讓兩名手下肚子裡的隔夜飯差點吐了出來。好在秦璐半路上接到靳凱傳來的消息,說凌陽已經被救出,毫髮無傷,秦璐這才鬆了一口氣,緩緩將車子停下挑頭,兩名手下長出了一口氣,發誓以後再也不跟秦璐一起出任務了。
秦璐調頭調到一半,車頭前猛然衝過一輛三菱越野,眼尖的秦璐看見車後座上似乎捆綁著一個身材肥胖的女人,嘴裡塞著東西劇烈掙扎著,坐在女人兩側的男子用盡全力才能按住她的肩膀,由於車速太快,秦璐看得不是十分清楚。
秦璐想要驅車追上去一探究竟,左側後車胎卻悲催地陷進了溝沿鬆軟了泥土裡,秦璐將油門踩到底也沒能衝出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三菱車絕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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