絳紅把呂娘子二人帶到了罩房中用茶。
劉五家的則開始給卉瑜量身子。邊打量著卉瑜的神色邊說道:「姑娘可是又比去年長高了不少呢。」
卉瑜恩了一聲,道:「要趕做這麼多衣服,辛苦媽媽了。」
劉五家的趕忙說道:「奴婢分內之事。再者,」看了卉瑜一眼,繼續道:「咱們府里原就是主子不多,針線上的活比其他三房都少。如今老爺夫人不在了,針線上愈發閒著了。」
「哦」,卉瑜納悶了,向來都只有抱怨自己活多辛苦的,念叨活少人閒的還真是頭一次聽到。卉瑜倒想知道這劉五家的葫蘆里賣的什麼藥。於是便順著說道:「原本咱們四房就比不得其他三房人丁興旺,如今又只剩了我一個,只怕日後更是人走茶涼,各奔東西。」說完,掩面揩了揩眼角。
劉五家的忙跪下,道:「都是奴婢該死,惹姑娘傷心。不管今後四房如何,劉五家必當誓死追隨姑娘。」
這是在表忠心啊,卉瑜暗想,也不知是真心還是逢場作戲?又說道:「媽媽在四房一直盡心盡力,又是能力極強的,而我卻是無依無靠,若是以後連累了媽媽,我自是過意不去。」
劉五家的磕了個頭,說道:「姑娘是奴婢的主子,離了主子,奴婢縱是有千般萬般才能,那也是有勁無處使,又能有甚前途。只望姑娘今後不管去了哪裡都記得帶上奴婢。」說完,便又重重地磕了個頭。
卉瑜不由多看了劉五家的幾眼,只見她全身伏下,頭點在地上,恭謹謙卑。雖說不知她是何居心非要跟著自己,但好歹是醒來至今唯一一個明確對自己表達忠心的下人,僅憑這點,卉瑜就覺得可以將其留在身邊,想著便緩和了語氣道:「媽媽快請起。難得媽媽不嫌棄我孑然一身,你的一片忠心我記在心裡了,以後自當從長計議。」
劉五家的得了卉瑜的示下,歡喜地又磕了幾個頭,方才出去,領了呂娘子二人又上霜葉閣了。
待把呂娘子二人送出門,已是晌午時分,劉五家的顧不上歇口氣趕忙往家走。
一進門,便聽見大丫二丫大聲吵著架。劉五家的趕忙進了裡屋一問,原來是昨天劉五從外面買了個糕點,今兒中午劉五和劉五家的都回來晚了,大丫二丫餓得爭搶起糕點來。
劉五家的看著婆婆病臥在床,大丫二丫鼻涕眼淚一把流,大狗二狗則坐在旁邊眼巴巴地看著自己,頓時感到一種無力,朝著大丫二丫吼道:「爭什麼爭,你老子娘不過是回來晚點,又不是沒飯吃,沒看見兩個弟弟都還在旁邊餓著肚子嗎?就會自己爭爭爭,有沒有點姑娘家的樣子?」
劉五娘聽見媳婦罵孫女,虛弱地說道:「大丫她娘,孩子不懂事,你就別罵她們了,她們也是餓得著急了。」
劉五家的本來就心煩,婆婆還插嘴,不禁把她也惱上了:「娘,要不給她們點顏色,以後她們還得為這點吃食吵架。您身子不好,就別管了。」
大丫二丫看見娘真的生氣了,也都噤了聲。
劉五家的又叮囑了一句「不許再吵,仔細你們的皮」,方才進了廚房炒菜。
菜剛上桌,劉五也回來了。一家人圍著飯桌吃飯。
等幾個孩子吃完下了桌,劉五家的瞅了個空說道:「孩子他爹,今兒我跟姑娘說了,以後不管四房怎樣咱們都跟著她。」
劉五驚的筷子都掉桌上了:「平時你也挺機靈的,怎麼關鍵時刻反倒犯了傻?四房眼看就要散了,別人都另尋高枝,你倒是把咱一家子給坑進去!」
劉五家的看見自家男人把自己怪上了,也急道:「就是因為別人都想著走,咱們才要鐵了心地跟著姑娘。四房富裕,夫人陪嫁又多,以後姑娘手頭不會缺銀子。待到姑娘出嫁,咱們就是陪房,依著姑娘的身份以後嫁人總不會太差,咱們跟著姑娘好好經營,在姑爺家當個管事總是不難的。何況,我今日瞧著姑娘是個明白事理的,以後定有大出息。」
「你還真有眼光了?姑娘有沒有出息你也能看得出來?」劉五啐道,「我只知道老爺夫人沒了,四房要散了,姑娘以後去哪都不知道,難道你要咱們一家都跟著姑娘上別人家討生活?!」
劉五家的氣得眼睛都紅了:「你當咱們現在日子就好過?你娘躺在床上月月吃藥,四個孩子都還這么小,要吃要穿的,以後還得嫁人娶媳婦。哪樣不要花銀子?你倒是可好,成天在外院就看個門,別人都知道往主子身邊湊,你卻只顧著自己那點活,能落著什麼好?」
「四房再沒了,等著族裡安置,咱們能謀道什麼好差事?咱倆又沒個認識的人能求了幫忙去。」
「跟著姑娘是不知道以後哪兒去,可至少能知道主子是誰,主子也能記著咱們的好,咱倆還能掙個體面。」
劉五家的說著,眼淚直流,哽咽道:「若不是嫁了你,我至於這麼操心嗎?」
劉五本就是個沒主意的,看見媳婦哭了就慌了神,說道:「行了行了,我錯了還不成,就聽你的,反正再差也差不到哪裡去。」
說完,撓了撓頭,出門方便去了。
劉五家的把眼淚擦乾淨,悶頭把飯吃完,又一聲不吭地把桌子收拾了。
西北軍大營十里地開外,有一個百來戶人家的小鎮。
小鎮中央有個茶鋪,雖說鎮上人口不多,大部分人家也吃不起外面的茶,但是這個茶鋪生意卻是很好。
原因無他,只因為這是離軍營最近的小鎮。但凡有兵士休沐,總是三三兩兩到這茶鋪喝茶吃點菜。
茶鋪是一對夫妻倆經營,對著客人總是笑臉相迎的,讓人心生親切。且這老闆還炒的一手好菜,在鄉野田間更顯得彌足珍貴。所以客人來了都會點上幾個老闆的拿手菜,再配上一壺茶,倒也吃喝的舒坦。
今天不是休沐的日子,客人不多,零零星星地坐了三四桌。老闆不用一直在後忙著做菜,到了前頭親自給客人端菜。
剛端了盤菜走出來,便看見一個熟客坐在靠窗的位子,對面還坐著個二十歲左右的青年人,穿著一身青色長袍,只在腰間隨意地系了一根深色腰帶,雖是坐著,卻能看出來長身玉立,氣度不凡。
上完菜,老闆就徑直走向那熟客打招呼:「小李將軍,今兒休沐?這位客官好眼生,可是新來的軍官?」
李徹與這老闆是老相熟了,便笑著回答:「宋老闆難得今日能到前頭來招呼客人。這是我的一個幕僚,許先生。」
宋老闆也是慣做生意的人,最會察言觀色,見李徹輕描淡寫不多說,知其不欲與自己多言,便陪起更多的笑意說道:「原來是許先生,先生想必不常來我們這茶鋪,我們這泡茶最是講究,用的都是岐山上挑下來的山泉水,泡茶甚好,可巧前兩日從城裡新進了一封毛峰,要不給兩位沏一壺嘗嘗?」
李徹什麼樣的好茶沒喝過,只是這宋老闆說得殷勤,又是個相熟的,又看那許梧臉上淡淡的,不置可否的樣子,便笑著道:「既是趕巧碰上了,那就來一壺吧。」
宋老闆樂得應了一疊聲的「是」,趕忙沏茶去了。
不一會兒,茶便上了桌,二人飲著茶,吃著菜,說起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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