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常氏不再說話,就表示默許了,竇氏就在常氏邊上坐定了。
卉瑜便觀察著彩霞的動靜。剛聽完一個姐妹的哭訴,竇氏又在旁邊,彩霞又作何反應呢?只見彩霞一直伺候著常氏,此外就站著眼觀鼻鼻觀心,倒是一點異常都沒有。
再看看其他伺候常氏和竇氏的丫鬟,也都是各行其事,不見半點不妥。看來與楚朝暗結珠胎的人並不在其中。
「好!」常氏一聲叫好打斷了卉瑜的神遊,只見台上咿咿呀呀地似乎已經進入高潮了。
卉瑜是看不懂戲的,也不愛看,但是常氏卻很是喜好這個,故而還在府里養了一個戲班。因著肅北侯常年不在府中,便經常邀了城裡的夫人們一起看戲。所以這長房的戲班子雖然只在府里唱戲,卻是比外邊戲班子練得還勤快,唱的自然也比外邊的好多了,在西北城也是有名聲的。有時候別的府上有要唱戲了,還以借到楚家的戲班子為榮。
台上正唱著的是戲班子的拿手好戲《孟母三遷》,只聽得花旦「啊啊啊啊」唱了一大串詞,走著碎步,在台上轉了個圈,正待要回到台中間站定收勢做結束動作,卻是身形晃了幾晃,雖是最後勉強站住了,最後一句唱腔是拿捏不住了。
這麼大的失誤連卉瑜這種外行人都看出來了,更不用說常氏這般常年聽戲的了。
果然,常氏皺起眉頭,對彩霞道:「你去後邊看看,香菊是怎麼回事?」又對著其他幾位夫人道:「好不容易叫齊了大家來看場戲,沒想到唱成這樣,真是見笑了。」
幾位夫人倒也不會真的在意,紛紛說道:「京城的名角都有失手的時候,香菊姑娘這還是頭一遭,也算是難得的了。」
彩霞很快就回來了,神色煞白,附在常氏耳邊低語了幾句,常氏聽完臉色沉了又沉,叫了石媽媽低聲吩咐了幾句,石媽媽臉色也變了,急匆匆離去。
常氏又笑道:「戲班子前陣子排了一場新戲,我還沒來得及瞧,聽說是極不錯的,要不今日咱們看點新鮮的?」
香菊失手,又突然換了表演的戲目,在座的都是各家的當家主母,怎會聞不到其中的異味,只是主家有意迴避,眾位夫人自然要給面子,連連說道:「原總看的戲早就膩味了,既是排了新戲必是要看新鮮的。」
戲班子得了信,立馬開演新戲,香菊也沒再上過台。
新戲講的是一個大家姑娘與寄居的書生私會,最後慘遭拋棄的事。
李夫人點評道:「這戲排的好,就該多說說這種事,也好讓姑娘們都多長點心。」
梁夫人也說道:「李夫人說得對,婦德閨訓本就是我朝倡導的言行,姑娘們就得知道這般要求是為了她們好,若是不遵守就會自食其果。」
朵瑜低聲同卉瑜道:「也不知二姐姐看了這齣戲會是什麼反應?若是我定然坐立不安了。」
卉瑜聞言看了看丹瑜,只見她神色自若,與梁秀明說著悄悄話,渾然不覺戲中所講。
丹瑜的心理真是無比強大的啊……卉瑜暗嘆。
齊珍卻是歪著腦袋道:「卉瑜姐姐,我瞧著書中說的可不是這般回事,書生中了狀元最後還是和小姐在一起了。」
卉瑜啞然,一般而言寫這些故事的書可都是鄉野小說,大家閨秀是不允許看的,齊珍小小年紀怎麼會看到呢?
卉瑜便問道:「珍妹妹是在什麼書中所見?平日裡你怎麼會看到這些書?」
齊珍卻還不以為然道:「是哥哥的書房中一本雜記所寫的,哥哥平日都會教我識字,那日在書房無意瞧見的。」
原來是齊家公子偷看野書。卉瑜便道:「珍妹妹,那些書所說都是假的,咱們閨閣女子也不該看這些書,下次再去你哥哥那千萬別再看了,也不要跟別人說你看過這些書,知道嘛?」
齊珍乖巧地點著頭,道:「嗯嗯,我以後不再看了。」
看完戲之後就是午飯時間。常氏早讓人在花廳備下了飯菜。夫人們一桌,姑娘們又一桌。
齊珍似是很喜歡卉瑜般,排座的時候非得坐在卉瑜身邊。
卉瑜雖然也喜愛齊珍的嬌憨,可是對於她這麼愛黏自己也很奇怪,難道這就是所謂的人與人之間的磁場?
李碧華還打趣道:「卉瑜真是得了珍姐兒的歡心,這般形影不離的,連我都要吃醋了。」
丹瑜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說道:「就是了,回頭我可得跟母親說道說道,可不是我待客不周,而是三妹妹投了珍妹妹的眼緣,以至於都容不了其他人了。」
齊珍被丹瑜這般揶揄,臉又紅了,急忙辯解道:「不是的,丹瑜姐姐,碧華姐姐,還有其他姐姐我都很喜歡,只是我天生嘴拙,也不知該和姐姐們說些什麼,還請姐姐們別見怪。」
卉瑜雖是第一次與齊珍見面,但是齊珍這般被丹瑜揶揄也是因了自己,說道:「我瞧著珍妹妹也是想與其他姐妹們親近的,只是方才剛好坐在我身邊才多說了幾句話,早知二姐姐這般吃醋,剛才我真該和二姐姐換個座,也免得這滿屋子呀都是醋的酸味。」
姑娘們都被逗樂了,唯獨丹瑜被狠狠嗆了一番,也不再提這個話題。
飯剛吃完,常氏就推說來了個遠房的老親戚要去見見,早早把眾位夫人送走了。
齊珍臨走時對卉瑜戀戀不捨,道:「卉瑜姐姐,我可不可以邀請你到我家裡做客呢?」
卉瑜微笑道:「當然可以啦,我也想多與珍妹妹聊天呢。」
齊珍可高興了,一笑露出兩個小酒窩,道:「那可就一言為定了。」
看著齊家的馬車漸漸遠去,朵瑜說道:「沒想到珍妹妹這般喜歡三姐姐,倒真是難得了。」
卉瑜笑道:「怎麼,難道四妹妹也吃醋了?」
朵瑜跳腳道:「三姐姐就會笑話我。我是覺得珍妹妹這麼恬靜的性格,看著倒像是故意親近姐姐的呢……」
其實卉瑜也感覺到了,按照齊珍這般安靜乖巧的性格,不應該一見面就對陌生的自己這麼親近,難道是有什麼原因她才故意接近的?可是自己與她素未謀面,有何原因要故意接近自己?
齊府主院裡,齊夫人曾氏正伺候左布政使齊書平更衣。待給齊書正都換上便服之後,曾氏說道:「今日肅北侯夫人邀了各家夫人連同小姐去看戲,妾身便帶著珍兒一塊去了。回來後珍兒一個勁地夸楚三姑娘如何如何好,倒是沒聽她提起楚二姑娘和李家姑娘。」
齊書正道:「珍兒雖然貞靜內向,但是向來敏感,看人也准,只是楚三姑娘沒了父母親,又只是四房的姑娘,到底與肅北侯府隔了一層。」
曾氏道:「老爺,雖說楚三姑娘不是長房所出,可這未免不是好事,當今聖上對手握重兵的幾個侯府態度不明,若是以後要收回兵權,肅北侯府首當其衝要被收拾,要是求娶了楚家二姑娘,咱們就等同於與肅北侯府是一條船上的,只怕會受牽連,如今老爺又臨到述職,要是想回到京城謀一個好職位可要慎之又慎。」
齊書正雖然官至西北左布政使,但是一介布衣出身,而曾氏乃是京城大家曾家的嫡女,對於朝政世家之事有時比齊書正還消息靈通,所以對於這個正室所說的建議,齊書正一般都會聽取。
齊書正思考了一番,道:「夫人言之有理。若是要與肅北侯劃清界限,李家姑娘不是更合適嗎?」
曾氏道:「李忠雖是李家嫡子,但是畢竟是二子,上比不得李駙馬,下比不得狀元郎李翰林,而且李家子嗣甚多,就算是娶了李家姑娘也未必得了多大的助力。而楚三姑娘的母親段氏是定國公府老夫人的老來女,本是掌上明珠卻是遠嫁,如今又早早去了只留下一個女兒,定國公府對這個外孫女必是多有憐惜,若是得了定國公府的相助,再加上咱們鵬兒的天資,還愁前程無望麼?」
齊書正聽曾氏分析地有理,就道:「那咱們事不宜遲,趕緊上楚家為鵬兒求娶楚三姑娘。」
曾氏卻不著急,道:「楚三姑娘剛出熱孝,此時提親未免太早。而且待我書信一封於父親,探探京中情況再定。咱們鵬兒可是你我唯一的兒子,這親事可得慎之又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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