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了一個好覺,真的是個好覺,
這是我在這座景泰藍的房子裡睡的最好的覺,我的心裡,更加確信,令狐飆還是活著的,
是的,我就是有這樣的感覺,
早上我醒來的時候,我出了房間,我下了樓,我尋找老管家,但是我找來找去,找了很久,始終不見老管家的身影,這真讓我疑惑,
這幢房子裡除了我,根本就沒有其他人,
我又去了廚房,分明廚房裡有溫熱的早餐,有燕麥粥、麵包和雞蛋和餡餅,
這是誰,
難道是飆哥,但我馬上又搖頭,這個時候,他不會出現的,
一個穿著制服的工作人員走了進來,他看著我一臉疑惑的神情,就主動用中文為我解釋,說早上八點是他們上班的時間,前幾天,因為房子內部裝修,他們都按照規定請了假,
裝修,請假,
我告訴這位工作人員,我說這幢房子裡住著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我說這位老人已經有八十多歲了,
工作人員就笑,他說我一定是初來,不習慣,出現了幻覺,
我說我真不是幻覺,
我說這裡真的有一個老人,
真的,
但他們還是不信我,
這真是沒辦法,
我就說起那老人的外表輪廓,我說他的靈魂還會附體,
說完了,我看著幾個工作人員詫異的面部表情,我馬上就閉嘴了,我知道,在他們看來,我這樣很荒誕,
好吧,反正我也要走了,我就要去取包,
工作人員也不阻攔,就面帶微笑歡迎我下次再來,
他們將我當成了遊客,
可我分明記得飆哥說的話,他說這裡並不對外開放參觀,更沒有什麼遊客,既然有遊客,也沒有允許住宿的道理,
但他們根本沒有問我這些,一點沒有,
但他們提醒我吃早餐,
我說不,我覺得這裡的一切都很詭異,真的很詭異,
我決定回國,反正,經過昨夜的一場大雨後,天已經放晴了,
我嘆了口氣,拎著包,孤獨地走在西貢的大街上,我經過一個巷子口,聽到一陣陣的重金屬音樂,真讓我的心更加煩躁鬱悶,
我真覺得我來西貢,只是做了一個夢,而,飆哥就是我夢裡的人,
他與我真實的生活無干,
我去了西貢機場,買了一被熱飲,我的身邊,就出現了一個的姑娘,她很年輕,她睜著眼睛,怯怯地看著我,問我的名字是不是叫水芳,
我愣住了,
姑娘穿戴很入時,但她的神情又膽怯,她一眼看見了我手指上翠綠的玉扳指,更加堅定了問我的決心,
我說我是,
姑娘就說,她是代表緬甸最大的賭石場和玉石加工中心的近一千名工人,她說她找了我好幾天,
我就問她什麼事情,
她說賭石場和玉石加工中心是令狐飆先生直接遙控經營的,她說她是飆哥的秘書,她說她是看了飆哥辦公桌上的便條,來找我的,
她說,我是令狐飆先生的未婚妻,
她說,我手上有玉扳指,
我聽了,就對姑娘微笑,我說請去找別人吧,我說我要回國去了,
我說我很感謝她,
但姑娘很執拗,她不走,她說這是令狐飆先生的遺願,她說她必須遵從遺願,
我就說,我不會去觸碰令狐飆先生的任何東西,我說,我不想不勞而獲,
姑娘就說我誤會了,
她說我既然戴上了玉扳指,就必須聽從令狐飆先生的安排,她說現在的賭石場合玉石加工中心沒有了飆哥的指揮,有點亂,可以說是非常亂,
我聽了,就皺眉,我的心裡想起一個人——王布,
我說你去找王布吧,我說這個人熟悉這些,
我說我有心無力,我說我是外行,
但姑娘說她只聽飆哥的意見,她告訴我,她叫陳珍,她說機場外車子都準備好了,就等帶著我去賭石場,她說她已經和緬甸老場區的工人都說好了,
我就嘆氣,
我說請不要為難我,我現在想做的,就是好好靜一靜,回到老家好好靜一靜,我相信,令狐飆很快就會出現,那時,一切都會是風清月明,
但這些,我不想對陳珍解釋,
不過,我的心裡,也不願意飆哥經營的事務無人打理,
怎麼辦,
我的心裡,就有一些猶豫,
陳珍看出來了,
她對我微笑,說她讓我唐突了,陳珍姑娘說的一口流利的中國話,
其實,我的心裡也好奇,我想去看看賭石場的樣貌,
我在心裡就自言自語:飆哥啊,你是要不讓我回國嗎,我當然記得你對我的話,你說,要培訓我成為一名合格的鑒寶師,
好吧,這些既然是你苦心經營的,那我就去看看,
但如果,我真的沒有能力,那我就會離開,我原本只是一名再普通不過的村姑,在我的花樣年華,我能有這樣的際遇,我已經心滿意足,
但我一定會盡力,
我隨陳珍出了機場,我上了汽車,陳珍說她開車,她說是地道的緬甸本地人,
我就請陳珍給我介紹緬甸的翡翠,
她說她身為令狐飆的秘書,對翡翠確實也算了解,
其實,在此之前,在我和飆哥的談話中,我對翡翠的買賣也略知一二,翡翠原石的買賣是珠寶界最神秘的一種交易,神秘就在賭石上,緬甸翡翠的發現及開採至今已有幾百年的歷史了,進行翡翠賭石有幾種判斷的依據,其中場區場口就是很重要的依據,翡翠賭石業內有句行話:不懂場口的人不能賭石,緬甸大大小小的場口幾百個,要很快就能辨認所有場口的石頭,不是件易事,有的石頭,像黃沙皮,因為各個場口所出的差異不大,更難鑑別,
飆哥告訴我,雲南騰衝瑞麗以及廣州都有賭石,但他們都是外行,有些人,連場口都不知道怎麼回事,怎麼能賭石呢,
說起來,都不過是附庸風雅,
飆哥還說,賭石無專家,重要的是學習,每一次賭石,都是一次學習的過程,
一刀窮,一刀富,一刀穿麻木,飆哥告訴我,曾有一位來自江蘇的地產商花了八千萬來緬甸老場口賭石,他看中了一塊外表松花染綠,但一刀切下去,裡面什麼玉料也沒有,這讓他一下賠了,
翡翠在開採出來時,因為有一層風化皮包裹著,無法知道內里的好壞,就算是內行,也會賠,飆哥說這一行,用眼體會還不行,得要用心,
正因為賭石能給人帶來落差反差巨大的驚喜和悲傷,所以才一直那麼引人注目,
我坐在車內,看著窗外,這條路我熟悉,飆哥帶我從西貢去果敢,就走這樣的高速,
五個小時後,天色將暗了,陳珍將我帶到內必都附近一個小城,那裡臨近一個數百年的老場口,
陳珍帶我去場口不遠處的臨時辦公室,
陳珍將辦公室的燈打開,我問她,這個地方,飆哥是遙控指揮,常來不常來,
陳珍就說,令狐飆先生不忙也來過,
她說,這裡就是令狐飆的辦公室,她說他謹遵令狐先生的意見,除非接到電話,受了命令,才會進令狐先生的辦公室,
她說這裡,和令狐飆先生生前,保持的一樣,
我想了一想,就請陳珍能不能出去一下,我說我想一個人靜靜地呆一會,
我不熟悉他以前,我認識的飆哥從他三十五歲開始,
他三十五歲之前的人生,我是陌生的,很陌生,
但現在,在他生死不明時,我去了他住過的房子,來到他工作過的地方,我的心裡充溢著一種悲哀的激動,
我輕輕呼吸一口氣,這裡真的還有飆哥留下的氣息,
我想這種氣息別人也許無法感覺出來,但我能,
我看著辦公桌旁的椅子,想了一想,就伸手輕輕觸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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