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飆哥這一晚上,並沒有回來。
我從晚上九點等到凌晨一點,從凌晨一點等到清晨六點。
我熬的兩眼通紅。不行,我再也等不下去了。我推開房門,那幾個來回走動的女人看著我,目光流露出一絲警惕。
我說我要見彭將軍。
她們互看了幾眼,商量了一下,說彭將軍在樓下早飯,不可以被打擾。
我說吃個飯有啥不能打擾的?誰不吃飯?
她們就說這是規定。叫我再等一等。
我無語裡又坐回到床上,心裡揪揪的。這麼一晚上,飆哥不會出啥事兒吧!我看這老街街頭,不時有流彈飛過,飆哥要出啥事也很正常。
我呸!我咋這樣說他!我只覺得果敢的這些反**武裝的軍人忘恩負義,有這樣對待幕後支持者的嗎?說撕逼就撕逼啊。
媽的,我又罵我這張嘴,咋那麼會說呢!萬一飆哥不過是有事情耽擱了呢?因為我聽他說起過,說那個姓樣的將軍國民黨後代出身,受過嚴格的教育,他的老師都是黃埔*軍校的畢業生擔任,為人很講一個義字。應該不會因為意見不和,就將飆哥咔擦了吧?
再說,如果飆哥真的身處險境,那這個姓彭的又算什麼東西?明知山有虎,偏請飆哥虎山行。呵呵……都他嗎的不是什麼好東西!
我的心更是煩亂了。這些不過是我的猜測。真實情況是咋樣,我還得去問彭將軍。
有一個姑娘給我送早餐。
我二話不說,拿起筷子就吃。吃飽了,才能更好地幹革命。
我下了樓,彭將軍也吃完了,正用一條毛巾啥的擦嘴。我也不知哪裡來的勇氣,對著他,一言不發地就坐下了。
我瞅著他,說飆哥沒回來。我說飆哥也是為了去給你們斡旋。既然你是這裡的主人,飆哥也算是你請來的客人。這客人一夜未歸,這主人的總該出去打探一下吧?
彭將軍聽了,就點了一支煙,慢慢告訴我,說飆哥已經不在老街了。
啥?我非常吃驚。我說這不可能。我說他不會丟下我的。
彭將軍就笑,說令狐飆和楊明義都不在老街。他們已經去了緬甸。
什麼?我問是誰逼著他們去的?
彭將軍也不隱瞞,他說這些都是緬甸政府軍的意思。緬政府里有人想跟令狐飆和楊明義談談心。昨天晚上,軍政府的人知道令狐飆過去了,一齊逼著他們走了。說為了不驚動民眾,他沒有命令士兵去搶人。他說這個當口,時間緊迫,令狐飆來不及接我,但卻給他打了一個電話。彭將軍說按照令狐飆的意思,他會送我回國。
我聽了,眉頭都擰成了疙瘩。不過……這事也不怪飆哥。
但我就是懊惱。我就諷刺彭*聲,我說他們都去了,你這一石二鳥,可稱心了是吧?
彭*聲惱羞成怒,說我這個女人不知好歹。他說他現在也很著急,說和令狐飆的性命比起,他損失的那點武器彈藥算什麼?
我不知道是該相信還是不信。
我就說,如果他真的關心飆哥,就趕緊叫人送我去緬甸。
他聽了,就搖頭。說這個節骨眼上,不會再去惹事。他說他會叫人我回中國。我情緒激動,當然不干。
彭*聲說我幼稚,說緬甸世界矚目,外憂內困的,飆哥不過是代表果敢反**武裝去談判。他的安全以及楊明義的安全,都能夠得到保障。但我卻是不能去。
不管我怎樣抗爭,但和武夫鬥嘴,總是沒用。
今天中午,我就被彭*聲威逼著,上了一倆汽車。那車子是個悶罐頭一樣的吉普車。我鑽進車裡,就看不到外面。我問司機,他一句話不說。
完了……我的心裡,非常非常的懊喪,看來這一次我真的要回國了。憑直覺,差不多過了一個小時了吧。我對司機提出,我一定要看看外面,我想知道我在什麼地方。
司機也就開了口,他告訴我,我快到檢查站了。這裡是孟定鎮。
我就看見路邊有許多橡膠林和香蕉園。路邊很多緩坡,被開發成堅果園,種植著不知從哪裡引進來的堅果,我看到長長的鋪在山坡上的水管,我知道這是採用了滴灌技術。我們青市郊區也有。
貧窮是萬惡之源。過上好日子是這地球上每一個人的權利。我當然希望果敢人不再戰爭,過上和平的日子。
我知道,我離祖國越來越近,離老街,離緬甸都越來越遠了。我忽然不那麼想念飆哥了。我知道他是去幹什麼,我的嘴角邊還露出一絲微笑。
我該識大體。我該大度。想到這些,我又覺得心酸。做飆哥的女人,果然讓我體會到了別的女人不能體會的人生。
我想我一個村姑,這輩子是不是已經值了?我哭笑,我搖頭。我哪裡知道,更多遠方的風景和曲折在等著我呢!
我該我該信飆哥,他說會來找我。他一向是一言九鼎。我不該哭哭啼啼的磨磨唧唧。
飆哥是飆哥,我是我。雖然放不下他,但我也該有我水芳自己的人生。我的人生,我理當經營好。
生命只有一次。
檢查站到了。我對司機說我悶,我說我有哮喘,請他將吉普車的車窗打開一點。他答應了。
我就一邊沉思,一邊看著外面的風景。
果然到了檢查站了。這真的讓我嗅到人在邊境的氣息。從孟定往前駛十公里,就是清水河的口岸了。
我看到檢查站旁有一家正在營業的娛樂公司,右邊還有一個未建成的酒店。飆哥曾告訴我,說在果敢,在老街,酒店和賭場是共生體,是雙生子。有酒店必然有賭場,有賭場一定有酒店。
飆哥還說,人在老街,如果看到前方有軍車呼嘯而來,千萬不要對著軍人拍照。
終於,過了檢查站了。因為我坐的是一輛*車,根本沒怎樣檢查,司機掏了一張啥證件,檢查站的軍人就放行了。
非常順利。
此時此刻,我的心裡非常複雜。
我又留戀,又有點高興。
我說過要留在飆哥身邊的,但我還是回來了。我想我還是眷戀祖國的。
我知道這裡是雲南境地。我很天真,我以為彭*聲派來的司機,會將我送進雲南某一個城市的車站的,哪怕是一個小鎮的聚集地。
但這個司機將車剛開到一個荊棘叢生的路口,就催促我下車,趕緊的。
我下了來。我說我人生地不熟,我往哪裡走。
他就冷笑,說我們中國人就是高貴,說這是你們自己的地界,還矯情什麼?他用了矯情這個詞。他看了下附近的村莊,就問我有沒有錢。我不知道他要幹啥,遲遲疑疑的,就真的將口袋裡剩下的零錢給了他了。
這司機見了,似乎不信,就問我:「就這麼點?」
我以為,他要給我叫輛車。我沒說我還有支票。但那是越南西貢的銀行開的,我不知道在緬甸在雲南有沒有用。
我接過我的錢,罵罵咧咧地說了幾句緬甸話,就開車調過車頭走了。
我這才意識到,原來他雖然是奉命行事,但也不想免費送我,我的零錢,就當是給他的好處費。
我長嘆了一口氣。我想叫喚,但那輛吉普車開的很快,已經不見了。
我就覺得懊惱。現在的我,可以說是身無分文了。在這個村子,沒有銀行,我藏的支票,形同廢紙一張。但我又給自己打氣。我不懼怕沒錢。
我這不都在雲南了麼,想回家,自己想轍。
但……路途這麼遙遠,我還是覺得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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