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訴文鹿鳴,從這片江灘到我家,要走十里多路。
我說要是覺得有點遠,就想辦法找輛車,坐車去。他就笑笑,說不用,他喜歡健身,就走路好。
他反而問我累不累。
我也笑。我就說我農村人,不消說十里路,就算二十里也沒啥。
我告訴文鹿鳴,說我小時候,這片江灘上不像現在這樣寸草不生,相反,各種各樣的茅草長得蓊蓊鬱郁的,我下了學,就會提著個籃子,來江灘上割草,回去餵豬餵鴨。
我這樣一說,文鹿鳴就很好奇。他說我的生活很吸引他。
我說沒啥好奇的,我們青市的鄉下光,打小兒都這樣過來的。我又說當然現在不這樣啦。青市近年來,政府加大對農村郊區土地的開發,許多農村集鎮已經劃分進市區了。我說我家已經沒有土地了,就幾分自留的菜田。
他聽了,就「哦」了一聲。說瑞麗不像我們青市。
我們就這樣一路說,一路就慢慢走到了馱馬鎮上。畢竟文鹿鳴是送我回來的,再讓他走路,我也覺得不好意思,雖然他說絲毫不介意。
我叫了一輛電三輪,請文鹿鳴上車。他也欣然點頭。
途中,我看著我們鎮上的建築房屋,心裡就感慨不已。電三輪是封閉的,外面的人看不清裡面。我看見幾個我熟悉的鄰居在我身邊經過,我真的忍不住想和他們打招呼。
我又看見了我弟的廠子。我看著廠房的圍牆還有些破舊,但門是開著的,不時有人進出,可見廠子還是在經營的狀態中。
我當然想見我弟,想見越靈。
但我還是想一聲不吭地將文鹿鳴先帶回家去,將扳指交給他,送他再回江灘上飛機。
電三輪嘟嘟嘟地就將我送回了家。
文鹿鳴下了車,他打量了一下我家的院門和樓房,就笑了一笑,帶著幾分讚嘆說道:「水芳,你家的房子很不錯啊!」
他說,雖然他的家鄉瑞麗小城經濟發展的也不錯,但他也知道,論綜合實力,當然還是青市好。
我就笑笑,說他謙虛了。
我請他進去坐。他也就坐下了。
我倒了茶給他。我去了樓上,進了我的房間。我的床上放著的包,我知道那是我弟放的。我打開包,裡面手機還在但上面鑲嵌的鑽石不見了。
我想了想,這個等我弟回來再說,我好哈問他。
我將床底下的箱子拖了出來。打開箱子的內格,我朝里摸了一摸,扳指還在。我將冰潤的扳指握在手心,下了樓梯,就交給了文鹿鳴。
他看見了,也就小心地藏在了口袋裡。
我看文鹿鳴沒有立即要走的意思,我也不好意思催他,只得繼續和他聊天。
通過和我聊天,文鹿鳴已經大致知道了我家的狀況。
在他走之前,他忽然告訴我。說他爺爺本來囑咐他將一箱子的蜜蠟首飾放在飛機上的,但那一天,他什麼都准擺好了,偏偏將這個忘了。
他說他回去後,趕緊就叫人空運寄給我。
我就淡淡笑,說不用了,這個禮物太貴重,我還是不收比較好。
他也笑笑,說這是一個機會。只要我密切關注玉器市場,我很快就會成為一個有錢人。他的話,和文老爺子說的一樣。
我就問,有錢人?有多少錢?
文鹿鳴就告訴我,說那一箱子的蜜蠟,如果過幾年後,我全部脫手的話,我可以賺一千多萬。
啥?我一聽,真的就有點蒙圈。
文鹿鳴就說,現在一箱子的蜜蠟值幾十萬,但很快蜜蠟的價值就會飆升。
好吧。
我去了後院。我發現我弟沒將電三輪開走。我說我用三輪送他。
文鹿鳴就說好。
我開著出,嘟嘟嘟的,他坐在我後面,說坐三輪比坐飛機還受用,還舒服。
我想起飆哥還沒坐過我的車呢,心裡一時就蹁躚起來。
雖然我很長時間,沒有開過電三輪了,但我試了一試,還是開得穩穩噹噹。很快,我就將車子開到了江灘上。不同於剛才,現在江灘上圍了一些人。他們都是住在附近的人。
因為好奇,他們都指指點點的,在議論是誰將飛機停在這裡的。
文鹿鳴請村民們擋開道,他說要開飛機了。他對我揮手。
幾個農民們聽出了文鹿鳴的外地口音,突然就問文鹿鳴要錢。說這片江灘不能停車子,更不能停啥飛機。必須要收錢。
我聽了,知道這是敲詐,就叫文鹿鳴別管了,飛機不是汽車,開到半空他們也就沒轍了。但文鹿鳴見村民們攀住飛機的機翼,覺得不安全,還是給了他們一點錢。
我見了,心裡生氣。但文鹿鳴說算了。
不過,幸好這些村民們不認識我。要認出我了,准得又要大驚小怪了,准得說水芳這失蹤了這麼長時間,大家都以為她死了,哪裡知道現在卻有人開著飛機將她送回來,這可真是活久見啊!
我看著飛機冉冉地升上空。地上的村民們拿了錢,親眼看見飛機升空,卻又一陣歡呼。
趁著這個當口,我騎上電三輪,對著飛機揮了揮手,我要回家了。不,我要先去找我弟,然後去郭大勇家看我的小越靈兒。我這去了越南緬甸一趟,時間也過去了快一年。我想我的小越靈走路應該已經穩穩噹噹了吧。
很快,我就又到了鎮上。進了廠子,看到一切都是熟悉的樣子,我真覺得親切。
但……車間裡怎麼一個工人也沒有?我弟明明告訴他再怎樣煎熬,也沒關廠子啊。
我就去了辦公室。門是開著的。我一眼瞅見我弟正埋頭對著桌上擺放的一台電腦,笨拙地一下下地敲擊著鍵盤。看來,我弟在練習打字呢!
我不想驚擾了他,但又想給他一個驚喜,大大的驚喜!
我覺得我弟的臉上有點皺紋,雖然他才二十一歲。但我真的覺得他和以前的相貌不大一樣了。我知道,這是生活的摧殘。
我看著我弟。我的臉上就有點濕潤。
「貴……」我小聲呼喚我弟,我叫他的名字,聲音又哽咽又傷感。
我弟聽了,怔了一怔,一下就抬起頭,他似乎不信,但馬上就轉過身來,將眼睛一眨不眨地對好了門,對好了我。
他呼啦一下,猛地站了起來。
「姐……」我弟的聲音也哽咽了。他幾乎不敢相信。愣了好長時間,還用手揉了揉眼睛。他以為自己是在做夢,要麼就是看花了眼。
「貴啊,別揉了,真的是我!」我一下走進去,腳步軟軟的。
我弟就瞅著我,又擦了擦眼,立馬上前握住我的手,將我的手拽的緊緊的。我們抱頭痛哭,淚水打濕了各自的肩膀。
我弟就哽咽著問我:「姐啊,你這突然回來了,我的心裡啥準備都沒有啊!你咋……咋不通知我呢!」
我弟就說他怨我,說我沒給他預備。說他和猛地見了我,心臟受不了。
不過,他又說他高興。
我就笑,我說:「貴啊,姐平平安安地回來了,不好麼?」
他這才拉我坐下,問我是咋回來的?
我就說,一個朋友送我回來的。我說我剛已經回了家裡一趟。
我弟就問,是啥朋友啊?他的聲音里,還有點醋味兒。
我說外地認識的,一個普通朋友而已。我扯過話題,就問我弟,郭大勇和小越靈過的咋樣了?
哪裡知道,我弟一聽我說郭大勇,就唉聲嘆氣。
我問貴,到底他怎麼了?
我弟就給我倒水,說這事說來也話長,三言兩語地也說不完。
我一聽,心裡就不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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