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之國 第四十六章 野蠻人，女狼人，勇士

    「呵呵，您好啊，黑刀老大，好久不見。今天我帶了客人來。」見到光頭快步走來，湯姆森立即笑容滿面地迎上前。

    「給我滾開，老狗，別擋我的路。」不過，黑刀似乎並不如何待見湯姆森，直接伸出一隻巨大粗糙的手掌將可憐的店員甩到一邊。

    僅僅幾秒鐘，步幅極大的光頭佬已經來到了摩里亞蒂的近前。不過，當他還想繼續前進時，卻被懷特生硬地給攔了。

    黑刀止住腳步看向阻擋自己的懷特，懷特也冷冷到望著對方。兩個風格迥異的男人，就這樣原地站著、毫不相讓地相互逼視，仿佛是即將展開生死決鬥的對手。

    不過，在對視了片刻後，光頭忽然嘿嘿一笑，退開了兩步，接著大聲向懷特道：「你不錯，是條真正的漢子。手底下應該有不少人命了吧？」

    「記不清了。」懷特並沒有因為黑刀的主動後退而有所鬆懈，反而更加小心地戒備著。因為作為中階戰士的直覺告訴他，面前的這個大光頭很可能是一個不弱於地獄火勞倫斯的強大存在。如果對方在這個距離上突然暴起發難，懷特甚至沒有把握能撐過一分鐘。

    「哈哈，別緊張，小伙子。」似乎是看出了懷特的隱隱敵意，黑刀又大笑起來，接著隔空向摩里亞蒂道：「他是你的人？」

    「他是我的同伴。」摩里亞蒂點點頭，踏前一步，與懷特並肩而立。

    「好吧，既然到了這，就別干站在外面了。進來看看吧。」又看了眼摩里亞蒂和懷特二人，光頭點點頭，然後首先轉身返回了自己的鋪子。

    於是對視了一眼，摩里亞蒂與懷特也跟著走進了軍火庫般的店鋪。

    這時，鋪子裡還有另外兩個客人在挑選貨品。不過，都不是王國內部的商人，而是克魯洛德的野蠻人。

    「嘿，我說，這鐵斧什麼價？」當見到光頭返回來，一個戴著一頂碩大山羊頭帽子的矮個野蠻人粗聲粗氣地問道，聲音之大幾乎震得整個店鋪嗡嗡作響。

    「這？五百王國金幣。」黑刀冷冷地看了客人一眼，目光中帶著某種屠夫似的寒光，隨口報價道。

    「五百？你馬皮，怎麼不出去搶？在外面一柄精鋼的雙刃斧才只賣四百金幣。」聽到光頭給出的價格，矮個野蠻人一下跳了起來，暴烈的性格讓他直接開罵起來。

    「好啊，那你這個矮球怎麼不去外面買呢？」光頭直接對著野蠻人吐了口濃痰，不屑道。

    「你！」面對光頭毫不掩飾的羞辱，矮個野蠻人的臉立即漲得通紅，鼻息一下急促而沉重起來，聽上去就仿佛是即將沸騰的水壺。

    「覺得不爽？那就快滾，別妨礙老子作生意。」黑刀則好像完全沒有看到對方的憤怒表情一樣，繼續火上澆油地大聲呵斥道。

    「我叉！」終於，矮個野蠻人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一捏拳頭，便準備向著光頭直衝過去。

    可是，就在這時，一根修長有力的手指忽然搭在了野蠻人的肩膀上。隨即，矮個野蠻人猶如全身上下被澆了一桶冰水一般，瞬間冷靜了下來，然後也不再做聲，直接退到了一旁。

    「五百金幣，有沒有降價的餘地？」站在矮個野蠻人身後的是一個身披一襲亮紅色斗篷的狼族女獸人，美麗而充滿野性。一雙淡藍色的眼眸，冰冷卻性感，就仿佛是將遙遠荒原上的遠古冰川包容在其中，帶著致命的誘惑魅力。

    「沒有了。」光頭看了眼女狼人，搖搖頭直接回絕了對方的議價企圖，但至少收起了那莫名的挑釁。

    「那麼這種戰刀呢？肯定要比斧頭便宜些吧？」女狼人也沒有繼續糾纏於鐵斧的價格，而是伸手指向牆上的另一種薄刃彎刀，問道。

    那是一種帶著月牙弧度的鋼刃彎刀，長度在一米左右，重量在十磅上下，屬於輕武器的一種。彎刀的刀刃很薄，所以顯得十分銳利。但是如果使用不當，或者胡亂劈砍硬物的話，那麼刀鋒很快就會因為吃不住力道而翻轉捲曲起來，繼而失去殺傷力。

    「這個三百五十金幣一把，也不講價。」黑刀左右擺了下自己的光頭，然後開價道。

    「三百五十金幣…好，就三百五十金幣。我要一百把，什麼時候能交貨？」女狼人決斷極快，幾乎沒怎麼考慮，便同意了對方的價格，接著立即反問道。

    「你現在交錢，馬上就可以拿貨。」黑刀目光一閃，沉聲道。

    「好。」女狼人滿意地笑了起來。

    接著，女狼人便直接從自己的腰間取下一隻灰色的小口袋，解開袋口的繫繩，然後翻轉口袋朝向地面。

    「唰！」

    頓時，一股源源不絕的金沙便如同一道小瀑布般從口袋的袋口中傾瀉而出，沙沙地掉落在地面上，並且很快就開始堆積了起來。

    「空間口袋！」摩里亞蒂看著女狼人手中的灰口袋，眉梢一挺。

    大約近一分鐘後，女狼人收回了小口袋，重新紮緊，系回了腰帶上。而這時，店鋪的地面上已堆積起近乎有一米高的金沙小丘。

    「這裡差不多有三萬五千金幣了，你可以驗一驗。」女狼人抬眼看向黑刀，涵義不明地笑了笑。

    黑刀緊皺著眉頭，看了眼金沙丘，又看了眼女狼人，最終似乎有些不情願地走上前半蹲下，捏起一把金沙仔細查看了起來。

    「你是『沃夫岡』的人？」用力揉搓了一下手中的細小黃金顆粒，黑刀忽然站直了身體，大聲喝問道。

    「不錯，我的確來自沃夫岡。可是這又怎樣呢？或者說，你這個被清退出『庇護之光』的老傢伙還想在這裡，直接殺了我？」女狼人冷冷地笑起來，獠牙隱現，桀傲之氣顯露無遺。

    原來這才是這個女狼人的真正面目，而剛才隱忍和退讓，不過只是一種淺薄的假象而已。

    「沃夫岡是幹嘛的？」稍遠處，懷特忍不住低聲問道。

    「荒原上最大的強盜組織，擁有克魯洛德軍方頒發的私掠許可證。」摩里亞蒂輕聲答道。

    「那『庇護之光』呢？」

    「這個我也不清楚。」摩里亞蒂搖搖頭。

    而就當摩里亞蒂話音未落之時，突然，黑刀毫無來由地哈哈大笑起來。笑聲中，黑刀緩緩伸出右手，從身旁的牢牆上取下了一把超長的大劍。同時，一團鐵鏽色的光環也開始在其腳下隱隱亮起。

    「小姑娘，你想試試？」劍鋒筆直地指向女狼人，黑刀的笑容卻已化作一片猙獰。

    「好啊，那就試試。」女狼人微微眯起雙目，一抹冷冽的藍隨即從起眼中透出。

    一時間，兩道截然不同但同樣濃烈異常的戰鬥氣息在黑刀與女狼人之間凝結、交匯、沸騰在一起。甚至連遠遠躲在店外的湯姆森都可以看出，這一次黑刀與野蠻人似乎是要來真的了。而一旦衝突真正爆發，那勢必是一場慘烈而血腥的惡戰，很可能會以一方徹底殞命而終場。

    可是，就當激烈的戰意在令人壓抑的對峙中即將臨近沸點時，忽然，黑刀持劍的手臂卻又悄無聲息地垂落了下來。

    「哐當！」一聲，大劍從鬆開的手掌中滑落出來，重重地砸落在堅硬的地面上，隨即彈起，又再次落下，就好像是帶著某種莫名的掙扎和無奈一般。

    而黑刀腳下的那團鐵鏽色的光環，也在幾明幾暗後異常不甘地黯淡了下去。

    「拿著它，去找外頭的弗蘭克取貨，然後就滾吧。」黑刀深深低著頭，完全看不清表情，只是隨手將一塊刻有古怪數字的銅牌扔向了女狼人，便再無動作。

    「啪。」

    女狼人接住銅牌，看了一眼，然後遞給一旁的矮個野蠻人，後者立即轉身出去。

    大約五分鐘後，矮個野蠻人再次返回，低聲在女狼人身邊耳語了幾句。

    「恩，不錯。」女狼人滿意地點點頭，又看了眼棄劍的黑刀，接著便抽身走出了店鋪。

    只是在離開前，女狼人突然又冷冷地笑了笑：「庇護之光…呵呵呵…」然後便與那個野蠻人隨從一起消失在昏暗潮濕的走道中。

    「走吧，我們過去。」摩里亞蒂看著野蠻人走遠，然後收回目光，舉步向黑刀走去。

    懷特緊緊跟上。

    「你好，勇士。現在，我們可以挑選貨品了嗎？」摩里亞蒂直走到黑刀的面前，抬起頭，看著比自己高出許多的光頭，平靜道。

    「小子，你是在取笑我嗎？」黑刀抖了抖眼帘，想笑又似乎笑不出來，悶聲道。

    「不，我並沒有任何想要取笑你的意思。這只是我的真實看法。」摩里亞蒂搖搖頭。

    「真實看法？難道你覺得一個面臨戰鬥卻丟下武器的人，會是個勇士？」黑刀的聲音很低沉，像是在問摩里亞蒂，又像是在問自己。

    「敢於殺人者，不過是證明自己並非膽小鬼；而敢於殺己者，才是真的勇敢。因為『殺死自己』比之『殺死敵人』，要艱難百倍。」摩里亞蒂一字一頓道：「我目睹了一切。我看到一個勇士憑藉著責任感和信念，勇敢地『殺了自己』。而那個人，就是你，黑刀。」

    「……小子，你真是會說話。」又沉默了片刻，黑刀緩緩抬起來了頭，黝黑的臉上重新帶上之前的那種粗獷的笑容：「不過，我開始有點喜歡你了。」

    「這是我的榮幸。當然，我更希望過會兒你能給我一定的優惠，而不像剛才那樣狠宰你的客人。」摩里亞蒂也是一笑，點點頭。

    「放心吧，我的刀永遠只會揮向敵人。」黑刀哈哈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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