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88;&12288;一聲脆響,紫晶酒杯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12288;&12288;黑袍男人怒氣未消,抓起面前圓桌上的精緻器皿,一件件往地上砸,一時之間響聲稀里嘩啦,地上齏粉一片。
&12288;&12288;距離他十步遠處,黑色斗篷已經跪成了一片,黑袍男子把桌上的東西都摔乾淨了,似乎還沒有消氣,他環顧四周,怒極反笑。
&12288;&12288;除了他的狂笑聲外,整個房間一片寂靜,幽幽的燭火映襯下,顯得格外陰森可怖。
&12288;&12288;信徒們各個內心惶恐,不知道是什麼緣由,讓他們的主人動了如此震怒。可他們不敢問,在巫妖王眼中,性命如同草芥,即使死靈不會再死一次,拖下深淵去,將靈魂也粉碎,可是比死亡更嚴重的懲罰。
&12288;&12288;「恕瑞瑪的棋子也碎了。」
&12288;&12288;令人膽寒的沉默之後,巫妖王卡爾薩斯終於緩緩開口。
&12288;&12288;「王的意思是……時之砂?」信徒之中,有一位膽子較大的,試探著開口。
&12288;&12288;卡爾薩斯的神情一瞬間滿是怒火,但是在他銳利的眼光瞟了一眼說話的人,看到他兜帽下隱藏著的燈籠時,卡爾薩斯勉強壓下了自己的憤怒。
&12288;&12288;「沒錯,時之砂已經粉碎了。我們在瓦羅蘭的布局又少了一顆。」卡爾薩斯冷冷道。
&12288;&12288;「可是這沒有道理。」那位兜帽信徒道,「我將黑時之砂種在了恕瑞瑪幼王的身體裡,並且,利用了時之砂的特性,將他藏匿在另外的時空中,潛移默化的影響現世。這樣的前提下,沒有道理我們的行動會被人類發現啊。」
&12288;&12288;卡爾薩斯冷笑了一聲,語氣很惱火:「大概,這就是命吧。黑時之砂碎裂之前,我感覺到了神明的氣息,我們本來希望用古神斯卡納來做時之砂的最後一重保障,沒想到,斯卡納竟然引來了他的宿敵,古神拉莫斯……」
&12288;&12288;「王,您說『命』的意思,是不是說……」兜帽信徒試探著。
&12288;&12288;「手中握有掌控命運之牌,足以逆命而行的那小子,好像也慢慢知道自己的能力,沒有再把那副好牌用在賭局上了。」卡爾薩斯的聲音低啞,如同嘶語的蛇,「當年我不應該大意,想著看看這副牌究竟有多神奇,發展到現在,竟然有些控制不住了。」
&12288;&12288;「妖王大人,不管怎樣,崔斯特也就是一介凡人。」兜帽信徒道,「您現在若是不計代價奪走卡牌,取他人頭,應該也不是難事。」
&12288;&12288;「你在祖安的時候應該也和他打過照面吧,錘石。」卡爾薩斯坐直身子,語氣忽然變得嚴厲起來,「告訴我,你覺得他很好對付嗎?」
&12288;&12288;錘石沉默了好一會兒,重重磕頭:「崔斯特本人雖然孱弱,但身邊往往有同伴,並且感知力極為敏銳,那時在祖安,我沒有把握能殺他。」
&12288;&12288;「這就是了。」卡爾薩斯又慢慢靠回椅背上,「那副牌能找上他,是他的運氣,但是那副牌也不傻,找了一個最合適的宿主。現在,他和那副牌的配合越來越親密,老虎已在山林中咆哮,要強殺,怕是不可能的了。」
&12288;&12288;「那麼妖王大人有何打算?」錘石道。
&12288;&12288;「他的賭局,我們這裡也有一顆籌碼。」卡爾薩斯的語氣中,難得露出了一絲玩味,「走,錘石,咱們去地牢看看。」
&12288;&12288;錘石應了一聲,卡爾薩斯走下王座,兩人一前一後,離開了宮殿。
&12288;&12288;這裡的地面荒蕪,天空是永恆的黑夜,地面上,漂浮著一層青氣,路面滿是碎石。空氣中則是濃厚的白霧。四下里,死靈啼哭,卡爾薩斯和錘石滑行著穿過小路,走到了一座萬丈深淵邊。
&12288;&12288;這裡就像是弗雷爾卓德的嚎哭深淵,只不過,此處即為暗影島,恐怖氣氛早已百倍於弗雷爾卓德,深淵的衝擊力並沒有那麼強了。
&12288;&12288;錘石恭敬一禮:「妖王大人,請您在此稍候。」
&12288;&12288;語畢,他悄無聲息的滑行進入深淵,過了一會兒,濃厚的白霧中,一隻亮著幽微光芒的燈籠漂了上來,卡爾薩斯踩到燈籠上,燈籠迅速下降,將卡爾薩斯安全的送到了錘石身邊。
&12288;&12288;深淵地步,號哭聲更大了數倍,這條路看起來如此可怖,死靈竟似隨時要破壁而出。路越來越窄,兩邊的石壁幾乎要夾到一起,這條路,竟似乎要走到地獄去。
&12288;&12288;兩個穿著兜帽幽然滑行的身影,一盞慘白的燈籠,漆黑的天,浮著瘴氣,寬不足二人的碎石路。簡直是世上最可怖的畫面了。
&12288;&12288;就在兩邊的石壁幾乎完全閉合的時候,一個轉彎,眼前的景象豁然開朗。
&12288;&12288;這裡是一片危聳的海岸。
&12288;&12288;不過,天依然是黑沉沉的,海也黑漆漆的,浪並不大,像是蟄伏的野獸,想要將人吞噬其中。幾根稀疏的鐵柵欄上,掛著一串骷髏頭,昭示著這片海岸的危險氣息。
&12288;&12288;一路過來都沒有任何守衛,卡爾薩斯根本不需要在這裡設置守衛,因為,這裡是絕對的「死地」。
&12288;&12288;死地的盡頭,海岸邊的懸崖上,豎著一根十字架。
&12288;&12288;十字架上,困縛著一個女人。
&12288;&12288;女人非常的美,但容顏也極其憔悴,身上衣衫襤褸,不見什麼流血的傷口,卻能看到身上有很多青黑色的瘀斑。
&12288;&12288;這個女人正是伊芙琳。
&12288;&12288;伊芙琳的雙手被反束著,露出手背,左手手背上,符咒的花紋已經格外清晰,獸頭圖案看上去相當猙獰。
&12288;&12288;她的頭低垂著,似乎已經昏迷。卡爾薩斯淡淡說了句:「把她叫醒。」
&12288;&12288;錘石應了一聲,走上前去,從他的斗篷之下,伸出一支骨質鐮刀。錘石毫無憐香惜玉之情的揮出鐮刀,向後一划,只聽得「嚓」的一聲,伊芙琳的臉上出現了一道血痕。她的身子微微顫抖,悠悠醒轉過來。
&12288;&12288;伊芙琳的眼底泛著淡淡的血色,崔斯特曾經最喜歡她瞳孔深處的這一抹暗紅,不過現在,好像又有了微妙的不同。
&12288;&12288;「妖王大人……」伊芙琳低聲道。
&12288;&12288;「好久不見。」卡爾薩斯淡淡道,「崔斯特從恕瑞瑪活著回來了。你說,距離他找上門來還有多久呢?」
&12288;&12288;伊芙琳身子一震,瞳孔倏地收縮。她想要說點什麼,終究還是隱忍著沒有說,卡爾薩斯似乎很滿意她這種反應,哈哈大笑著轉身而去,錘石也跟在身後,沒有多看她一眼。
&12288;&12288;只有伊芙琳,留在這寂靜的牢底。她緊緊咬著嘴唇,倔強如她,終於在這一刻落下了眼淚。
&12288;&12288;不要來,求求你,千萬不要來。
&12288;&122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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