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極短的一瞬間。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宋懷竹的反應夠快了,但那道黑影的速度更快。
如同炸裂的閃電,更是毒蛇的毒星。
在聽見那句話後,宋懷竹就倏然後撤,下一秒,高台另一端的年輕宗師低下頭,沉默看向自己被割裂的衣襟。
高台邊響起此起彼伏的尖叫驚呼。
人們什麼都沒看見,但在一瞬間,宛如巨大的冰山瞬間破碎一般,人們在光天化日之下,第一次見識到了,何為冰川的破碎。
雪崩一般,整個世界碎了。
所有修行者睜大眼睛,睜大一點,再睜大一點,只有最頂級的修行者捕捉到了,在那大塊破碎的冰塊邊緣,一閃而過的電光。
那是……什麼?
什麼東西?
沒有人……本應沒有人,看懂發生了什麼。
然而高台之下,段立崢怔怔抬起頭。
他見過。
比夜更黑的黑暗。
屬於那個女子的冰山。
冰山之下,幽玄暗生,神出鬼沒的。
黑色。
劍光。
她身上的氣息變了。
冰川林立的領域化為齏粉,吹出驚天動地的寒風。
林間的樹木都吹彎了腰,圍觀的百姓閉上眼睛,連修行者都抬手遮擋這股寒風。
然而段立崢沒有躲避,只是站在那裡,任那股寒風迎面拂過,將他的頭髮吹起。
紛飛的烏髮里,露出少年直直凝視的眼睛。
冬去春來,距離他第一次感受到那股氣息,已經過去整整一年。
從暮雲樓里的演招,到鄉試最後時分的半露,再到如今的會試。
他終於再一次看到。
那名少女如黑夜般幽深的劍招。
就在所有人愕然之時,段立崢只是希望他能看的清楚,再清楚一些。
看清,這名少女的劍。看清,她真正的樣子。
「哧。」
第二劍。
到的更快。
連擊!
高台下雪齋和尚也瞠目了。
宋懷竹再退。
眼角餘光瞥見左手開裂的袖子。
四周靜極了,所有人的驚叫聲都被噎在了嗓子眼,因為沒有想到剛剛還一動不能動的朱鸞,一旦出劍的速度會那麼快。
到底發生了什麼?現在高台上到底是什麼形勢?
千言萬語彙成敲打著所有人心房的疑問。
「這是……什麼劍法?!」
「不是天策十三劍。」有大周的舉子喃喃開口。
而莫寒身邊,一直聒噪不已的西涼劍閣弟子也難以抑制心頭的震動。
「不是劍閣十三密劍。」
是的,不是,都不是。
莫寒怔怔抬起頭。
這名少女,到底還能給這個世上帶來多少驚奇?
「這到底是……」莫寒看著那從未見過的劍路,想說些什麼,卻發不出聲音。
而就在這個時候,那個他熟悉的清冷女聲在他身邊響起。
「這是她真正的……」
莫寒看著走到他身邊開口的阮清,睜大的眼睛。
而下一刻,同樣清冷的聲音在高台上響起。
「這是你真正的,本門劍法。」
高台上宋懷竹抬起頭,第一次開口。
宋懷竹霧靄涌動的眼睛裡波濤洶湧。
在一年之前,在徽州的那個樓閣里,他看到了第一招,而如今,他終於看到了第二招。
縱然只有兩招,但已經足以證明,這是一個新的流派。
她的純熟,她的自信,和她一開始的歉意,都在告訴他。
這才是真正的她。
而他通曉天下武學,卻也根本看不出這是哪種劍法。
「抱歉,我不能說。」
朱鸞反手握劍的手一頓,抬頭看向遠處靜靜而立的宋懷竹。
是的,她不能說。
她曾經答應那個人,不到逼不得已,絕不把她的劍法示眾。
現在,已經到了逼不得已的時候。
不能說的一切,借刀劍而說。
宋懷竹緩緩舉起手中長刀。
在眾人的驚呼聲中,兩個人的身影從高台上同時消失了。
那是怎麼樣的一場戰鬥?
擔架之上的年華藏撐起身子,也許再過十年,他都無法說清楚。
在刀光劍影里,他見識到了,也許還尚許青澀,也許還尚許束手束腳,但在劍意和速度上,都進行到了極致的,頂級的拼殺。
高台之上爆發出刺眼的處處白光,撞擊出通紅的火星,在日光下依舊是那麼耀眼。
但那不是那兩個人誰流出的血,在不到一刻鐘的時間裡,兩人撞擊了近千次。
如風雨般的劍影遍布全場。
連綿又悽厲的撞擊聲膽戰心驚。
宋懷竹的冰封被無數次的粉碎,無數次的再生,而台下段立崢的眼睛感受到了無比的酸痛。
少女的髮帶像是被溶化一般散開,朱鸞的烏髮在高台上飛揚,龐大的光與熱從她劍尖上流淌而出,以極為刁鑽的角度,割向緊追不放的宋懷竹。
「怎麼有那麼詭異的劍路!」
「這真的不是新的劍招嗎!」
無數人的驚呼聲起,莫寒握緊身邊的雙拳。
是的,在對招那麼多次之後,那個女子使用的,居然還是前兩招。
單單兩招就衍生出了巨大可怕的變化,而從某種意義上,莫寒的心臟正在因他的發現而狂跳不已。
這個女子使用的詭異劍招,在變化上,已經超過了。
中土大陸第一劍法。
天策十三劍。
這就是她的手段嗎?可是……
段立崢的心臟也劇烈的跳動起來,就在這戰鼓一般轟鳴聲里,少年瞳孔一縮!
啪的一聲,朱鸞撞上防禦大陣,拿著劍的手微微顫抖。
赤子劍發出鋒銳刺耳的劍鳴,所有人瞬間捂住耳朵!
天!
段立崢睜大眼睛。
眼前這一幕,仿佛是鄉試決戰的重演。
但……
如果說有什麼不一樣,就是朱鸞手中的赤子劍,正比防禦大陣更劇烈地震動著!
這是為什麼?
她為什麼不完全解放劍招?
擋在她面前的,還有什麼?
「承受不住啊……」
高台下,晉陽公主看著嘴唇咬出血的許鳳娘。許鳳娘看著高台上顫抖的少女,聲音嘶啞宛如泣血。
「赤子劍承受不住她的本門劍法。」
是的,承受不住。
朱鸞癱軟在地大口喘氣,胸腔火熱得幾乎要炸開,她看向手上幼時使用的長劍。
從緊握的指縫中滲出的鮮血流注到劍刃,滴落下來。
在劍光的掩蓋下,在地上留下深坑。
宛如她當初,在那個人的訓練下,每個日日夜夜,流下的血汗。
沒有人知道的劍法。
進行到第三招,赤子劍就會瀕臨折斷。可這是她妹妹的劍,她不能弄斷她。
她贏不了。
這就是她的現在。
這就是她的成長。
而就在這個時候,朱鸞對今生弱小的自己,感到無比的憤怒。
「你是贏不了我的。」宋懷竹手指長刀,緩緩走近地上的少女。
以她目前的狀態。
不可能是他的對手。
他真的無比希望她能放棄。
「不。」
少女搖搖晃晃地站起來。
熊熊的火焰在朱鸞的心裡燃燒。
在哪裡?
朱鸞抬起頭,伸出手。
「在哪裡?」
她心底的火山,發自心底的渴望,在此刻,爆發於世,化為震天的無聲呼喊呼喊。
在哪裡?
到底在哪裡——
「我的劍!」
轟天一聲巨響,觀景台的頂棚驟然掀起!
一個盒子沖天而起。
在半空中。
炸裂。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65s 3.6502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