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兩個人都還沒有睡意。
上午的時候,孫紅坐在床上,和盛春成說著話,說了沒有多久,她終於扛不住,身子歪到一邊,還是睡著了。盛春成下了床,替她掖好被子,等到中飯做好才去叫她。
孫紅醒來大驚失色,叫道:「哎呀,我怎麼睡著了。」
盛春成笑道:「放心吧,你睡著了,我也沒有趁機占你便宜。」
「哎呀,不是這個,我知道你不是這樣的人,不然,我怎麼會上你的賊床。」孫紅說。
盛春成哈哈大笑,問:「那你大驚小怪幹嘛?」
「現在睡著,午覺就不會睡了,晚上估計也夠嗆,生物鐘被打亂了。」孫紅哭喪著臉,和盛春成說。
盛春成哭笑不得,說:「別這麼和自己過不去,你都被封在這裡了,就別去想什麼生物鐘不生物鐘。生物鐘就是被打亂了,又有什麼了不起,大不了解封之後再調回來,人家倒時差都還要倒,你糾結什麼?」
「好吧,你說的有道理。」孫紅嘻嘻一笑,「你說,被封的人,是不是有理由放肆?」
「太有了。」盛春成說,「要是正常情況,誰大半夜,會跑到陽台上去唱歌,還是大合唱。對了,要說生物鐘,你應該昨天就被打亂了吧?」
孫紅朝盛春成做了一個鬼臉:「不管了,反正我要變壞,也是你害的。」
「好好,你可以讓丈母娘來打我。」盛春成大笑。
孫紅嘻嘻笑著:「算了,她要打你,我還有點捨不得。」
既然都沒有睡意,兩個人就繼續他們的十四日談,孫紅和盛春成說:
「是不是又該你了?」
盛春成不滿:「你剛剛那個也算故事?你只是在向我描述了女行長的婚姻狀況。」
「我是不是女行長?」孫紅問。
盛春成說:「廢話。」
「我都把我們的婚姻狀況,這種最隱秘的話題都和你說了,你還不滿意?你還想聽什麼?」孫紅問。
盛春成反問:「你還想聽什麼?」
孫紅想了一下,說:「當然是你的隱私,你不會輕易告訴別人的事情。這樣吧,你要是表現好,作為交換,我也和你說一件我不會輕易告訴別人的事情。怎麼樣?這樣我們就扯平了,都知道了對方的秘密,彼此就透明了。」
孫紅扭過頭來,在黑暗中,有些挑釁地看著盛春成,問:「干不干?敢不敢?」
盛春成來了興趣,他想知道的是,孫紅輕易不會告訴別人的,到底會是什麼事。
盛春成說好,來就來,有什麼不敢的。
「你說吧。」孫紅說。
輕易不會告訴別人的事情?盛春成首先想到的,就是他和妍妍的事,這是他們兩個之間的秘密,當然也是他的隱私。不過,哪怕是作為交換,盛春成也不會說給孫紅聽。
因為孫紅知道妍妍是誰,知道「斬男妖妖」,她當初就是看了「斬男妖妖」的小紅書,才到他們店裡來的。
盛春成倒不是覺得,自己和妍妍有那種關係,有什麼丟臉的,妍妍會讓你丟臉嗎?怕是有多少男人,渴望著和妍妍有這種關係,更渴望著能把這關係拿出來炫耀。
盛春成不想說,是覺得那樣是對妍妍的不尊重。哪怕他在說的時候,把妍妍的名字隱去,孫紅也肯定能猜出是誰。
盛春成要說,就說一個和孫紅沒有交集的,也確實是屬於自己隱私的事情。就像他告訴她的,自己和珊珊的事情,孫紅不知道珊珊是誰,所以他可以說,沒有心理的負擔。
盛春成想到了蘭總。和蘭總在東方潤園,他們家頂樓發生的事情,一直是盛春成羞於啟齒,竭力想
忘記的事情。每次想起的時候,都會讓他臉紅,讓他鄙夷自己,他鄙夷自己的是,那天面對蘭總的肉體時,他並不是被強迫的,而是也有反應,有了想要的衝動。
羞恥是發生在那之後,之後的羞恥還能算是羞恥嗎?這讓盛春成不敢面對自己對自己的責問。
直到蘭總再次出現,和他說,那是她這輩子的最後一次。那一刻,盛春成崩潰了,他覺得自己的羞於啟齒,好像變成了對自己的鞭笞。讓自己對自己的鄙夷,也變得輕飄起來。
如果蘭總當時就告訴自己實情,盛春成覺得,自己毫無疑問,肯定會答應,而且會很有耐心,很體貼地和蘭總進行,就像孫紅說的,他們會像是在進行一種儀式。他會竭力地讓蘭總滿意並且記住,她的最後一次。
雖然現在,她也記住了,但盛春成覺得,還是不一樣。自己那天是從那裡逃離的,並沒有給蘭總一個完美的別離,他讓她帶著遺憾,躺上了手術台。
孫紅坐在那裡沒有吭聲,她似乎知道,真的要說自己很隱秘的事情的時候,每個人都會掙扎。除非他告訴你的不是真的,是編的,是從網上看來的。只要是自己真實的經歷,每個人都會斟酌,不僅斟酌要不要說,還要斟酌怎麼說。
孫紅靜靜地等著。
盛春成開始述說起來,從我以前的一個客戶,是個女富婆開始說。他描敘了她家裡的情況,沒有說是在哪裡,還有她對自己一貫的大方。
盛春成沒有說治眼睛的事,他說自己有次很急,急需要錢,這個富婆就給他打了八萬,他很感激她。
他說起了那個暴雨的下午,他本來是想去謝謝她的,他們在那個頂樓的玻璃房子裡,最後發生了什麼事。儘管敘說很艱難,磕磕巴巴,盛春成還是老老實實,都和孫紅說了。
盛春成說完,如釋重負,輕輕地吁了口氣,然後沉默著。孫紅也沉默著,兩個人長久都沒有說一句話,最後,還是盛春成開口:
「是不是很糗?很讓人看不起?我和比我年紀大那麼多的女人,都會發生那樣的事。」
「沒有,我理解。」孫紅輕聲說,「年紀在很多時候,是會被忽視的,不會是問題。」
「可是,可是我一直就覺得很丟臉。」盛春成說,「這是我第一次有勇氣告訴別人,很多時候,我連自己想都不敢想。」
「沒有什麼不敢想的,自己做過的事情,肯定都是有原因的,真實地面對就好。」孫紅怕盛春成不相信,又說了一句:「我真的沒有覺得,這有什麼糗的,我真的理解。」
孫紅說著側過身,跪在了沙發上,她伸手抱住了盛春成的腦袋,把他抱在胸前,喃喃地說:
「我知道你就想報答她,我理解你,本來,我要和你說的,也是差不多的一件事情,也是報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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