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春成背上工作背包,走出辦公室,走到外面大廳,碰到小田,小田問:
「盛總,出去啊,要不要我送你?」
盛春成連忙說:「不用了,不用了,我還是坐地鐵過去方便。」
「我送你過去也很方便啊。」小田叫道。
盛春成大笑,他說:「我在幹活,你要等幾個小時不方便,你在那裡閒著沒事,這裡小安他們要用車,又找不到你,還是算了。」
盛春成這麼說,小田這才作罷。
盛春成出了店門,走去天目山路對面的地鐵站,他這照例是要去桃子和蘭總那裡。雖然上次盛春成走的時候,蘭總和盛春成說,讓他不用去了,盛春成覺得還是應該去。
走到了地鐵站,盛春成看到,地鐵站里人頭攢動,擠滿了人。盛春成愣了一會才想起來,今天是五一,是大家休息的日子,雖然是疫情期間,出行的人還是很多。
盛春成當下有些後悔,雖然戴著口罩,但在密閉的空間裡人擠人,還是會有被感染的風險,他自己被感染是小事,麻煩的是一旦自己感染,整個店就必須停業,店裡所有的人,包括今天來的客人們都要被隔離。
盛春成想退出去,讓小田送他,他站著遲疑了一會,覺得還是算了,就冒一次風險吧。
他從包里拿出口罩,在已經戴著的口罩外面,又加了一層口罩,同時時刻提醒自己注意,手不要去觸碰到其他的東西。
怪只怪像盛春成他們幹這行的,全年無休,對節假日的感受是澹漠的,才會忘記,今天是五一。
盛春成到了桃子家門口,按響門鈴,給她開門的還是那個阿姨,盛春成進門就和她說:「我先去洗個手。」
一路的擁擠和驚險,讓他變得戰戰兢兢。
阿姨說好好,衛生間裡,你自己去。
盛春成走進衛生間,打了兩次洗手液,洗完了手,走回到客廳,客廳里只有阿姨,和躺在嬰兒床里的小老倪,小老倪醒著,看著盛春成不停地笑,盛春成也不敢過去用手抱他,或者逗逗他。
盛春成輕聲問阿姨:「今天五一,倪總都不在家裡?」
阿姨翹了翹鼻子,說:「你還不知道他,他哪裡有什麼節假日的,也不知道在忙什麼。」
盛春成笑笑,不再接話。他知道,他要是接話,阿姨就要開始數落老倪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你上去吧,她前面就交待了,說是讓你到了馬上上去。」阿姨和盛春成說。
盛春成說好。
門口的風鈴叮冬叮冬響過之後,樓頂的花園裡還是闃靜無聲,盛春成站在那裡,朝陽光房看看,門開著,裡面的燈黑著,盛春成走到門口,看到按摩床上沒有人。
他轉身朝桃樹林裡走,桃花落盡之後,綠葉紛披,枝頭長出了一粒一粒,音符一樣的綠色小桃子。
一進入五月,春天就連尾巴都藏起來了,夏天開始大大咧咧地降臨這個城市。連從桃樹林裡吹來的風,都已經像人呵出的氣息,有些溫熱。
盛春成走到了亭子裡,看到桃子躺在那裡,穿著一身嬌艷的粉紅的真絲睡衣,身上沒有遮蓋毛巾毯,反而是鼻樑上多了一副墨鏡,盛春成也不知道,她是睡著了還是醒著。
盛春成站在她身邊,桃子沒有吱聲,盛春成也沒開口,下面江邊,放風箏的人多了起來,各種姿態和樣式、顏色的風箏在藍天中,隨風飄蕩,好像在互相追逐,風箏下面的濱江大堤上,人也多了起來。
「姐姐很喜歡你。」桃子突然開口,嚇了盛春成一跳,不是因為她突然說話,而是她說的內容。
盛春成低頭看了看她,桃子躺在那裡一動不動。盛春成心裡滴咕,他不知道桃子為什麼會突然提起徐姐,難道她昨天一個人去按摩店的事情,桃子已經知道了?
】
盛春成當下有些尷尬,雖然他們什麼都沒有做,盛春成卻覺得自己和徐姐好像做了什麼壞事,被桃子當場抓住似的。
「她上午和我說了,說是下次到杭城來,一定要請你吃飯。」桃子繼續說。
盛春成暗自鬆了口氣,原來是這樣,不是她知道了什麼,而是上午,她們兩個人微信聊天了。
盛春成說:「不敢。」
「不敢什麼?」桃子說著,把墨鏡從鼻樑上摘下,笑意盈盈地看著盛春成:「你是不敢和她吃飯,還是你不敢也喜歡她?」
「都不敢。」盛春成笑笑,說:「她有開賓士的人會接她,我有什麼,請她坐自行車後座?」
桃子咯咯地笑著:「那我呢?」
「你什麼?」盛春成問。
「我請你吃飯,你敢嗎?」桃子收斂起笑容,臉上嚴肅了起來:「我開著我的寶馬去接你吃飯,你敢嗎?」
盛春成想了一下,他說:「不是不敢,是不好,你是我的客戶。」
「那又怎樣,不能是朋友?」桃子挑釁地看著盛春成,問。
盛春成說是,「是客戶也是朋友。」
「不能有其他的了?」
盛春成搖了搖頭,他知道桃子說的其他是指什麼,他覺得當然不能有,有了小心被老倪找人打斷腿,買兇殺了你都有可能。
「你呀。」桃子嘆了口氣,「真是塊木頭。」
盛春成差點脫口而出,昨天徐小姐也說我是木頭。怎麼你們的口吻都是一樣的。
「還是一個孬種。」桃子又補了一句。
「今天,下面放風箏的人真多。」盛春成把話題引開。
「剛過了清明不久啊,清明前後,本來就是放風箏最好的時候。」桃子說。
盛春成心裡一凜,啊啊,已經過了清明了,自己五一可以忘,怎麼把清明也忘了,都沒記得那天,和鍾欣欣去看看郭爽,盛春成心想,過幾天一定要去郭爽那裡,和她說一聲對不起,是自己昏頭了。
桃子繼續說:「清明放風箏是習俗,以前的人,不僅白天放,晚上也放,晚上放的時候,會在風箏下掛上一串串彩色的小燈籠,像星星一樣,又叫『神燈』,有一首詩,『夜靜弦聲響碧空,宮商信任往來風。依稀似曲才堪聽,又被移將別調中。』寫的就是晚上放風箏。
「以前的人,會把風箏放到天上,然後把繩子剪斷,這樣,煩惱啊,痛苦啊,不幸啊等等,都會隨著風箏,一起飛到天上去了。」
「你知道的真多。」盛春成說。
桃子微微一笑:「怎麼,你還以為我只是個繡花枕頭。」
盛春成差點說出,你不是繡花枕頭,可惜你是一朵鮮花,插到了老倪的牛糞上。他想想又沒有說,你誰啊,你以為老倪是牛糞,人家以為是金山,多少人哭著喊著,夜裡夢裡都要奔向金山。只有你這種屌絲,才配做牛糞。
桃子朝盛春成伸出了手,和他說:「拉我一下。」
盛春成握住了桃子的手,用力一拉,桃子人站了起來,卻就勢倒在了盛春成的懷裡,抱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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