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白晝漫遊 632 盛春成想了一個晚上

    盛春成想了一個晚上，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早上去學車的時候，人渾渾噩噩的，連教練和他說了什麼，他都沒有聽清。

    到了他練習靠邊入庫的時候，他把油門當作了剎車，一腳油門，車沖了出去，顛上了路基。青青一聲驚呼，坐在副駕座的湯教練，也被從混沌中驚醒，看到車已經上了路基，差一點就撞到路基上的樟樹，破口大罵。

    胖子罵了盛春成一頓後，把自己的睡意都罵沒有了，再也睡不著，也不敢再睡。睡不著的胖子，就把氣都撒到盛春成的頭上，不停地罵，歇一會又罵，歇一會又罵。

    胖子的嘴巴一張一合，臉脹成一個煮熟的豬頭，盛春成看著他，一時還沒明白過來，不知道這胖子這麼大的火氣，他在生氣什麼，感覺有些莫名其妙。

    盛春成看著湯教練，面無表情，他的這種痴呆，惹得胖子更加生氣，咆孝不已。

    青青在邊上，大氣也不敢出，只是不停地用手捅捅盛春成，示意他不要生氣。

    她擔心盛春成一旦生氣，兩個人會打起來。盛春成的司機小田在邊上，看到盛春成和胖子打架，肯定會過來幫忙。他一來幫忙，駕校里其他的教練看到，肯定也會加入混戰，這場面就不好收拾，到最後，雙方都沒有台階下了。

    青青在物流基地，見過太多這樣無厘頭的衝突。

    單位和單位之間，司機和裝卸工之間，司機和保安之間，太多的打群架，都是一點點的小事情，因為參與的人越來越多，越來越雜，演變成了大規模的械鬥，直到半畝田的武總帶著人出面，雙方才會停下來。最後大家，連事情的起因是什麼，都搞不清楚。

    好在不管胖子怎麼罵，盛春成都處於痴呆狀態，好像沒有聽到，這個忍功，連青青在邊上看到，都大為嘆服。

    盛春成到後來，乾脆就一直坐在後排，不再到前面來，湯教練也懶得理他，覺沒睡醒，他也覺得自己頭痛欲裂，青青一個人在場地上，一遍又一遍地開著。

    到了九點，胖子終於睡著了。青青把車靠邊停下，下了車，她看到盛春成還呆呆地坐在後排，她拉開車門，把他拉下了車。

    兩個人往他們車子停著的地方走，青青問盛春成：「師兄，你今天怎麼了？」

    盛春成搖了搖頭，說沒有什麼。

    兩個人走到自己的車旁，小田問盛春成，那個胖子在罵你什麼？

    盛春成搖了搖頭，說沒有什麼。

    「要不要我去教訓教訓他？」小田問，「你叫他一聲師父，是對他客氣，他還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

    青青瞪了小田一眼，罵道：「你能不能少管點閒事？」

    「走吧，走吧。」青青把盛春成推上車，把小田也趕上車，看著他們車子走了，她才搖了搖頭，上了自己的車。

    盛春成到了店裡，一整個上午，他都把自己關在自己的辦公室里，呆呆地在沙發上坐著，連後面也沒有去，張總和初音未來那裡，都沒有過去報到。

    小安坐在自己辦公室，看到盛春成從門口經過，她站起來，正想和他打個招呼，沒想到盛春成沒有和往常一樣，經過的時候就會轉過頭來，和她招招手。而是悶頭走了過去，進了自己的辦公室，就把門給砸上了。

    小安走到走廊里，朝隔壁緊閉的門看看，她轉身走了出去，看到鍾欣欣站在大廳里，小安問她：「師父他今天怎麼了？」

    「誰知道。」鍾欣欣說，「發神經了唄，剛剛走進來的時候板著臉，誰叫他都不理人。」

    小安走到盛春成辦公室門口，想敲門，想想又沒有敲，回去自己的辦公室。

    昨天盛春成離開濱江，沒有回到店裡，而是直接回到了家。接下來的時間

    ，他就一直這樣，大腦處於短路的狀態。

    不管是站著坐著還是躺著，他好像一直在想，其實是什麼都沒有想，就那麼兩三個念頭，一直在他腦子裡反覆。他讓自己別想了，別想了，但隔一會，這種狀態又回來了，把他整個的人都浸泡在裡面，他都麻木了。

    對他來說，其實在老倪和他說這事的時候，他就已經明白，擺在自己面前的，根本就只有一條路，那就是按老倪說的做。他連選擇的餘地都沒有，選擇的可能都沒有，做或者不做，沒有或者，更沒有不做，只有乖乖地做，不做的話，那他就只有把自己做了。

    他能有選擇嗎？

    這個念頭冒出來的時候，盛春成就聽到自己發出的冷笑，冷笑就是答桉。這個屎是自己拉出來的，自己的屁股，就只能自己擦，他連找第二個人，把事情和他說說，聽聽他的建議都沒有可能。

    也不需要建議，只要是還有點理智和正常思維能力的人，都會知道，他除了按老倪要求的去做，根本沒有其他的辦法。

    這一件事，真的要做起來，對盛春成來說，並不困難，要付出的代價也很小。

    不就是把桃子操了嗎？對他來說，這事有多少難度，如果連老倪都鼓勵他這麼做的話，他反而應該有些期待才對。他又不是不喜歡桃子，又不是對她沒有反應，他原來控制著自己，不就是因為擔心，自己要是跨前一步，被老倪知道，後果將不可收拾嗎？

    現在老倪已經不是障礙，他還擔心什麼？

    但盛春成覺得，真的要這樣做的時候，當老倪真的把事情攤開在他面前的時候，他覺得沒有那麼簡單，心裡不是只有一道檻，而是有好幾道檻，他覺得自己要跨過去都很難。

    首先這不是他的自願行為，是被老倪逼迫的。自己在那個頂樓的陽光房裡，赤身***的時候，自己不是自己，而是一個蹩腳的演員，在演出一部島國故事片，表演給老倪一個人看，這讓盛春成感覺到了一種巨大屈辱。

    還有更邁不過去的，是他知道，一旦他和桃子在那個頂樓，發生關係之後，自己可以穿上褲子走人，但接下來，等著桃子的會是什麼。也還正因為盛春成從心裡，是喜歡桃子的，桃子接下來要面對的，對盛春成來，才是良心的折磨。

    他感覺自己就是一個共犯，一個殺人兇手，虛情假意地把桃子騙到了懸崖邊上，騙到了火坑邊上，然後一把把她推了下去。自己這個共犯，共的是老倪這個齷齪的傢伙，而自己這樣做了之後，只會比老倪還更齷齪。

    盛春成啊盛春成，盛春成聽到自己和自己說，你不僅是個渣男，做完這事之後，祝賀你，你可以晉升為渣男中的極品了。

    盛春成感覺自己的腦袋都快爆炸了，他倒了下去，用頭一下一下撞擊著沙發的扶手，最後睡著了。

    直到中午的時候，小安幫他點好了餐，敲門叫他起來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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