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白晝漫遊正文卷221要是換位思考「要是換位思考,肯定會這樣,我也會很恨我自己。」陳姐說。
兩個人說著話,陳姐漸漸地平靜了下來,敘說有時候會有自己的慣性,不知不覺就會把說的人,從其他的情緒中抽離出來,被這種慣性帶著走。
陳姐和盛春成說:「但是,也沒有人會為我換位思考,不會站在我的角度去看問題,這大概就是癥結所在。」
盛春成從小到大,當過最大的「官」,就是班裡的小組長,他對陳姐說的這些都一知半解,更沒有辦法換位思考,換到陳姐的角度去看問題,她那個是什麼位子,是自己能換的嗎?自己連考公務員的資格都沒有,更別說去理解她了。
盛春成只能站在普通人,站在一個屌絲的角度去想陳姐,在普通人的眼裡,能在市民中心裏面上班,能經常出現在電視和報紙上的,不是都高高在上,和自己隔著十萬八千里,要不是因為上門服務,自己這輩子,大概連這樣的人,接觸都接觸不到。
「其實道理都是一樣的,沒那麼複雜。」陳姐說,「不管是普通的老百姓之間也好,還是我們這樣職位的人之間也好,人與人相處的道理,他們的關係是一樣的,誰都不能免俗。
「我們是一個人情的社會,你小盛去求人幫忙,欠下的人情需要還,對我來說,也一樣,一個電話,可能沒有求人那麼重,但電話出去,事辦成了,還是一樣的,你還是欠了一個人情,哪怕欠的這個人,是我的下屬,也一樣。
「他今天幫你開了後門,明天他要是出了什麼事,我還怎麼批評他?
「我哥哥要是接了我下面的項目,下面的人肯定是一路綠燈,雖然他是通過公開的招標拿到這個項目的,但是不是所有中標的單位,都能和他一樣,一路碰到的都是綠燈?不可能的,說穿了,還不是因為我。
「那些給他開綠燈的人,以後有事,哪怕不來找我,也會去找我哥哥,我哥哥會不會幫他來找我說情?我要不要賣這個面子?只要我賣了,那就不是開綠燈這麼簡單了,事情就複雜,就高級了,我敢保證,我部門只要有一個領導崗位空缺,拿著錢去找我哥的人就一大堆。
「我還要不要接著賣我哥哥的面子?不賣,還是會落個六親不認的罵名,賣了吧,這種口子只要一開,就關不攏了。有多少人摔跤都是摔在這裡,過不了自己的親情關的,肯定不會是一個好官,沒有例外的。
「這還是最簡單的,我只要擼得下面子就可以不賣賬,那還有我連面子都擼不下來的呢?
「和我同級的那些同事們,只要他能和你開口,就覺得這事你能辦,你辦不了,人家知道,不是能力問題,是意願問題,別來那些虛頭巴腦的,這裡面的關節,大家都懂,行情也都懂。
「很多時候,他來問你要一個桃子的時候,其實還是帶著李子給你準備著的,並不會讓你吃虧。你怎麼辦?你就這麼拎不清嗎?你想說的那些話,大家都懂,用不著你來教育,你裝什麼?
「還有你的上級,特別是那些曾經提拔過你的,現在人已經退下來的老領導,人家請你辦事,你怎麼辦?也置之不理?那些人可是會跑到你的辦公室,指著你的鼻子大罵你忘恩負義,哀嘆自己人走茶涼的。
「我坐在辦公室里,要坐穩那個位子是很不容易的,每天都是暗潮洶湧,對我來說,最需要學會的就是怎麼拒絕,有技巧地拒絕,但再有技巧,畢竟還是拒絕,還是會得罪人,會傷人。
「我其實,不是六親不認,而是沒有辦法,是打自己妹妹和哥哥的屁股給別人看,你說我是踩著他們往上爬沒錯,說我沽名釣譽也沒錯,我就是要這個名聲。我連自己的親人都這麼絕情了,那些要來找我的,是不是會掂量掂量,我讓他們最好免開尊口。
「我坐在這個位子,不是我吹牛,我在任何人面前都敢說,我對得起這個位子,這一點我問心無愧,但是,有什麼用?」
陳姐嘆了口氣,聲音低了下去,她說:「無論怎麼說,我也是人啊,也是女人,不是木頭,我也有我的欲望,也需要被人愛,我有我的生理需求,我也過不了這一關,我總不能,跑出去找鴨吧?」
「他,愛你嗎?」盛春成問。
陳姐沉默了一會,她說:「愛不愛的,現在還有什麼意義,我把女兒都搭進去了。」
盛春成心裡一緊,他很想和陳姐說,不值得,不是說郭爽因為這個而出了意外不值得,而是,我覺得為了他,你把自己毀了不值得。盛春成很想說,我見過那個人,我覺得他配不上你,從我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覺得,你們不般配,他和你,根本就不是同一類人。
盛春成沉默著,什麼都沒有說。
陳姐拿過了邊上的酒瓶,準備喝,盛春成把酒瓶從她的手裡奪了過來,和她說:
「不要喝了,陳姐,你不要糟蹋自己。」
陳姐苦笑著:「都已經這樣了,我還需要愛惜自己的羽毛嗎?我都已經被剝光了,哪裡還有羽毛。」
在陳姐面前,盛春成覺得自己笨嘴拙舌的,他說不出什麼道理去安慰她,也無需說,陳姐比他想得還要明白。
盛春成站起身,朝陳姐伸出了手,陳姐不知道他要幹什麼,不過還是握住了,盛春成一把把陳姐拉了起來,和她說:
「你現在最需要的,就是去洗個澡,然後好好地睡一覺,你需要堅強,不為別人,也不為郭爽,你就為你自己。」
陳姐站在那裡,看著他,眼眶裡有淚光閃動,盛春成說:
「我希望你能好好的,走吧,我陪著你。」
盛春成牽著陳姐的手,朝她的房間走去,這是盛春成第一次進陳姐的房間,盛春成問陳姐:「有地方坐嗎?」
陳姐說:「就坐床上好了。」
盛春成在床上坐了下來,和陳姐說:「你去洗澡,我坐在這裡等你。」
陳姐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脫了衣服,進了衛生間。
等到陳姐從衛生間出來,她看到盛春成已經把床上的枕頭掉了個方向,放在床尾這裡,盛春成和陳姐說:
「你躺下來。」
陳姐在床上躺了下來。
盛春成坐在陳姐的邊上,他把雙手的拇指屈起來,其他的四指,在它外面握成了拳頭,他雙拳側過來,用拇指的指背,一下一下,從陳姐的鼻尖開始,刮過眉心,一直過了前額,繼續朝頭頂刮去。
接著,他雙拳的拇指指背在眉心併攏,一起沿著眉骨,一下一下,輕輕推向太陽穴,然後用指背,在太陽穴上輕揉著。
不一會,陳姐發出了鼾聲,她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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