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黑夜漫遊 015 琪琪

    第二天下午，有人加他微信，於問好想也沒想就加了，接著馬上跳出的對話框裡，琪琪劈頭蓋臉就問：

    「說，昨晚是不是你送我回家，把我弄到床上的？」

    隔著手機屏幕，於問好感覺都還能嗅到她身上的酒味，估計她也是剛剛醒來不久。

    於問好說對。

    「你還幫我脫了衣服？」琪琪追問。

    於問好心裡咯噔一下，果然是打上門興師問罪了，幸好自己早已有了準備。

    他說對，「你身上沾了吐出來的東西，這麼冷的天氣，不蓋被子你會被凍感冒，蓋被子會把被子搞髒，我就幫你脫了。」

    琪琪沉默著，沒有說話，於問好連忙繼續解釋：「我就幫你脫了衣服，其他什麼都沒有干。」

    琪琪問：「真的嗎？你真的其他什麼都沒有干？」

    「真的。」於問好說，「我讓你們大樓的保安，跟我一起上去的，他可以幫我證明。」

    「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還用毛巾幫我擦了臉，還幫我倒了水，對不對？我半夜快要渴死了，睜開眼睛，就發現還有水，好吧，謝謝你！」琪琪說。

    於問好拿著手機，長長地吁了口氣，乖乖，原來不是來問罪的，那就好。

    「保安都和我說了。」琪琪發了一個笑臉，接著說：「他不和我說，我怎麼會知道你微信？加你就想謝謝伱。」

    「沒事，沒事，舉手之勞。」於問好說。

    琪琪接著問：「對了，我記得昨天很糗，上車就吐你車上了，對嗎？」

    於問好說是。

    琪琪馬上轉給他一百塊錢，和他說：「收，這是賠你的洗車費。」

    於問好沒有點接收，他說：「洗車也用不了這麼多錢。」

    「那就當車錢吧，今天晚上你還來接我，好嗎？一點鐘，在ktv門口等我。」琪琪說。

    於問好說好，這才點了接收。

    當天晚上，於問好去接了琪琪，也就是在那天晚上，琪琪和於問好約定，讓他每天晚上都來接她。她說，知道他會在下面等她，她就放心了。

    干她們這行的，在包廂里被人灌多酒是常事，有些司機在路上，見她喝多了，又是幹這行的，膽子就會很大，趁機揩油，她感覺很噁心，但又無力反抗，只要不過分，也只能當是自己沒有察覺。

    「你是好人，你不會。」琪琪和於問好說，「我相信你。」

    從那天開始，琪琪就成為於問好每天晚上的最後一個客人。

    有於問好在下面門口等她，幫她壯膽，琪琪碰到看得順眼的客人，就會放開，喝很多酒。反正喝多了也沒關係，上了車就睡覺，到了騰龍大廈，於問好會把她扛上樓，安排她睡下，這才離去。

    也不用再叫保安跟在他邊上，幫他作證了。

    去得多了，於問好和騰龍大廈的那幾個保安也混熟了。

    大多數時間，琪琪下班的時候還是很清醒的，開到半路，琪琪看到路邊攤會大叫肚子餓了，哥，快停車。於問好把車靠邊停好，兩個人下車，琪琪會請於問好吃碗水餃或者炒麵炒粉干。

    吃完之後，於問好把琪琪送到騰龍大廈樓下，兩個人就分手，不需要他再送她上樓。

    剛開始，琪琪叫他於大哥，叫熟之後，把前面兩個字省略掉，直接叫他哥。她和於問好說，現在她好像感覺自己真的有個哥在杭城，有什麼事情，都可以找哥，哥都會管我。

    於問好似乎也進入了哥的角色，並且很受用，仗著自己是男的，又比琪琪大十幾歲，他還真的會不自覺地就叮囑琪琪幾句，交待她怎麼保護自己。

    每次於問好這麼做的時候，琪琪都會看著他，抿著嘴，一雙大眼睛忽閃著，然後乖巧地「哦」一聲。

    於問好開到曙光路，快到nocpartyktv的時候，他的手機響了，是琪琪，於問好趕緊接了起來，琪琪壓低嗓門和他說：

    「哥，你快到了嗎？」

    於問好說快了，我已經到曙光路了。

    「哦哦，我要跟客人去勝利河美食街宵夜，你去那邊等我，好嗎？」

    於問好說好。

    琪琪說：「那你開慢點，或者先在我們店門口休息一會，我到了給你發定位，你再過來，反正也來得及。」

    於問好說好。

    勝利河美食街那邊，車不好停，還要收費。這個時間點，ktv的包廂基本打烊了，門口停車方便，還不需要錢，於問好決定還是繼續開去nocpartyktv門口。

    於問好把車停下，心裡想著琪琪他們宵夜應該沒那麼快，就把椅子放倒，鬧鐘定了三十五分鐘，人倒下去，美美地睡上一覺。

    等到鬧鐘把他叫醒，他看看微信，琪琪十幾分鐘之前，已經把位置發過來。於問好調直座椅，用雙手搓了搓臉，這才啟動車子，慢慢悠悠地往勝利河美食街那邊開。

    勝利河美食街在霞灣巷，緊傍著連通京杭大運河和上塘河的一條水溝，這條水溝就是勝利河，是杭城有名的吃夜宵的好去處。

    於問好開了十幾分鐘，在德勝巷快到霞灣巷交叉口的時候，他把車靠邊停下，不再往前，他擔心進去之後找不到車位，也擔心在裡面停久了要付停車費。

    等了五六分鐘，他的手機「叮」地一聲，有微信進來，是琪琪。

    琪琪說：「你打我電話，說你到了，然後馬上開過來。」

    於問好撥了琪琪的號碼，電話一通，琪琪就在電話那頭叫道：

    「親愛的，你已經到了？好好，我馬上出來。」

    於問好微微一笑，知道琪琪這是在等自己解救她脫身。

    於問好啟動車子，開到霞灣巷右轉，快到「老頭兒油爆蝦」店門口的時候，就看到琪琪手裡提著一個馬甲袋，站在店門口，身邊有一個五十多歲的男的，去拉她空著的那隻手，想把她往店裡拉。

    於問好趕緊把車在他們不遠處停下，按下車窗，叫了一聲「琪琪」，琪琪朝這邊看看，和那男的說：

    「我男朋友到了。」

    那男的朝這邊晃了一眼，放開琪琪，悻悻地回去店裡。

    琪琪走了過來，拉開副駕座車門坐了進來，嘴裡叫著：「走走，哥，快走。」

    這裡路太窄，不好調頭，於問好繼續朝前開著，開出了霞灣巷，在上塘高架底下右轉。

    「靠邊停車。」琪琪說。

    於問好不知道琪琪要幹什麼，把車靠邊停下，琪琪把手裡的馬甲袋遞給於問好，和他說：

    「快吃吧，不要涼了，這是我給你新點的，不是打包的。」

    於問好接了過來，馬甲袋裡有兩隻塑料飯盒，一隻裝著一盒油爆蝦，還有一隻裝著一盒炒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