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聲悠然而起,教室前門的教授慢慢地走了進來,寧源的身影卻依舊沒能踩點出現在後門。
這個結果讓林小雅很是驚訝。
情報有誤?寧源他已經開始為愛痴狂了?連翹課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都敢做了?
倘若沒有寧源的出現,林大師一個音樂系的自然是不會待在這麼一堂計算機系的選修課教室里坐牢的。於是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帆布包,趁著教授埋頭整理教案的時候起身向著後門走去。
她走得很穩,一看就是心理素質很好常年逃課的選手,應對這種事情林小雅向來很有經驗,就算是被教授發現叫住了,只要回答說自己走錯教室了就可以安然脫身。
然而令林小雅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就在她即將走到門口的同一時間,原本空無一人的後門門口突然出現了寧大師匆匆而來的身影,身後還拉著一個叼著菠蘿包的軟萌少女。三人在這門口不期而遇,寧大師和林大師兩人俱是一愣。
寧源:林小雅為什麼會在這裡?
林小雅:「……」
這特麼還能再巧一點麼?剛好看見我準備跑路?
你這樣讓我怎麼有理由再回來!
另外…
這是路玖玖?她不是隔壁學校的麼?怎麼會到我們學校來上選修課?正常情況出現的不應該是姜滿月麼?話說姜滿月去哪裡了!
奇怪的對手增加了!
由於上課時間緊迫,寧源也來不及和林大師多說什麼,眼神示意了一下算是打過招呼,隨後拉著路憨憨就近找了個位置落座。林小雅眼見大勢已去,繼續留在這邊只會暴露了自己,便毫不戀戰地轉身離去。
進退有據才是兵家之道,那些明明知道這一幕已經不太可能有自己戲份卻還強行留在那邊給自己加戲的角色,林大師向來不屑一顧。
「好,同學們我們開始上課。」
後排坐下驚魂未定的路玖玖聞言連忙拍了拍胸口喘氣道:「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我遲到了。」
寧源:「……」
所以這隻憨憨是壓根沒聽見剛剛的鈴聲麼?
「你又不是我們學校的,遲到怕什麼。又不給你學分。」
「遲到總歸是不好的嘛。」路玖玖把自己手裡提著的另一個菠蘿包遞給了他:「你要吃這個嘛?」
「我吃過早餐了。」寧大師微微嘆息,心說自己真的是信了路玖玖的邪…好端端居然答應帶一隻憨批過來一起上課?
真是嫌自己太清閒了麼?
上一次顧觀雪漫展後醉酒親吻事件造成的影響似乎正在逐步發酵,自打那一天寧源失眠了一整晚起,他整個人似乎都被一種朦朧的焦慮感所籠罩。
換句話來說,寧大師被整不會了。
他一直反反覆覆地猜測顧觀雪她的行為邏輯背後隱藏的小心思,猜到最後自己都覺得自己有些魔怔了。可能女孩子在感性的情況下所做出的舉動壓根沒有邏輯可言——她覺得想親,那就親了。
她是爽了,可是寧大師卻覺得不爽了。
親完就結了麼!你這是白嫖!
囿於這種鬱悶迷惑的氛圍,寧源這段時間以來都沒去找過顧系花,當然顧系花似乎也沒有找他的意思,兩人之間現在的氣氛倒還真有幾分小情侶吵架之後的冷戰。
通俗的來講,也叫憋氣大賽。
不過他和顧系花之間倒是沒有那種誰先找對方誰就算輸的潛規則,說到底兩人現在貌似都沒搞清楚狀況,或者說壓根沒搞清楚自己在想什麼。
如果兩人之中有任意一方想通了這一茬,那麼這場冷戰無疑會迅速終結,可是如今寧大師看著自己的糾結模樣,他總覺得顧系花那邊應該也好不到哪裡去。
要是沒有那個吻就好了…沒有那一茬,一切都照舊,還可以用玩笑打個哈哈就過去,就像是之前在車裡的那般,雨停了之後一切照舊,該用什麼樣的語氣說話就用什麼樣的語氣說話…
所以顧觀雪你為什麼要親老子啊!
親就算了,好歹伸個舌頭吧!
當然第二句話只是寧大師腦子裡的小惡魔一瞬而過的想法,很快就被他叉進了地獄的油鍋里。
要不去找姜滿月?這事兒說到底和她也有點關係吧?
寧源一瞬間覺得有些頭疼,也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這事兒要是找上姜系花應該會越來越亂。所以最近他也一直很小心地避著姜滿月,免得暴露自己最近的頹然狀態。
造孽啊…
身邊的路玖玖自然是瞥見了男孩眼底的那一抹憂色,小臉上也不自覺地有些惆悵。好像是從那場遊戲展結束時候起,寧源的狀態就變成了如今這般糾結古怪,心神不寧。
一開始她還以為是自己偷偷摸摸安排他和顧觀雪的事情敗露,惱羞成怒之下正準備先找那個老遊戲人王總算賬然後再來找機會和寧源說一聲果咩那塞。可是就在她旁敲側擊地試圖從寧一零那邊打探一下寧源的態度的時候,小零兒的一句話卻讓路憨憨有些恍然。
「說起來寧源最近好像很閒啊…以前都很少有機會能把他叫出來的。不是和那個茶茶在一起就是和這個茶茶在一起…難不成他們吵架了麼?」
不管他們到底有沒有吵架,小韭菜精對於寧大師的迷途知返都是表示十二分的滿意。
自打他不怎麼和那個叫顧觀雪的廝混在一起了之後,叫他出來陪我逛街都爽快了許多…雖然過程里有些魂不守舍心不在焉的,不過相對比以前推三阻四叫不出來的情況那已經是質的飛越了。
寧10:小韭菜精能有什麼可貪心的呢?
然而路玖玖聽完這句話心底只咯噔一聲,一種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她連忙問小零兒最近有沒有看到過寧源和顧觀雪在一起出現過。
沒有!那出事兒了!
得到了否定的回答之後路憨憨不安的感覺更加濃烈,此前她插手干涉寧源和顧觀雪兩人的遊戲展計劃無非是不想在自己還玩不明白的情況下被人偷家,可是誰能想到顧觀雪居然還是當著她的面把寧源給偷了!
她是怎麼做到的!當天出現的coser明明也不是顧觀雪,而是那個叫姜滿月的女孩子!
詭術妖雪?姜滿月也是你的本體之一麼?
沒有人能夠回答她這個問題,倍感危機的路玖玖思慮了片刻,決定找個機會到寧源身邊待上個一天半天的看看能不能發現什麼端倪。
想要光明正大地一直待在寧源身邊,理由一定要好好挑,千萬不能讓他看出我來是有所圖謀的!
於是乎:
「寧源…我想打代碼!」
寧教練:?說人話
路玖玖委屈巴巴地換了個說法:
「我明天沒課…可以去你學校陪你上一天課麼?」
寧源:?
這憨批想幹啥呢?
找靈感?
從沒聽過美術系的聽計算機系的課能找到靈感的…是要找賽博朋克風格的靈感?
以前這麼長時間也沒見你想來我學校上課玩啊…這貨不是標準的一進和數學有關的科目教室就會神志不清哈欠連天的體質麼?
儘管知道路憨憨過來應該沒啥好事,寧大師卻也沒太多精力去管這隻憨憨的蜜汁操作了。一連幾天都被顧系花這事兒給牽制住了心神,再好的精神也會變得頹廢。
罷了罷了,反正她也掀不出什麼浪來,還是安心想想怎麼解決顧觀雪吧。
台前的教授依舊自顧自地低頭讀著課件,台下的學生們也自顧自做著自己的事情。不同的教授和學生之間的默契也不同,有的嚴厲有的寬鬆這是很正常的事兒。
路玖玖這還是第一次進和計算機專業有關的選修課教室里聽課,表情看起來有些局促不安。
「教授等下會不會叫我起來回答問題啊?」
寧源回復著微信消息,抬了抬眼皮子看了一眼台上的教授:「不會的,這門課基本是划水課。」
「哦~那就好…寧源你要喝水麼?」路憨憨眨了眨眼,獻寶似的從包里掏出了一瓶水。
寧大師放下手機斜眼看她,心說這憨批怎麼跟小媳婦似的在這討好我?是怕我一個不開心把她趕回自己學校麼?
思想覺悟倒是很高嘛…
「不用了,我不渴。」
嘴上和路玖玖在聊天,寧源的手指很快也開始運作了起來,其實發消息過來的也不是別人,就是林小雅。
內容沒什麼營養,無非是她委婉而自然地解釋了一番自己為什麼會迷路出現在寧源選修課的教室里,又為什麼會在上課前離開教室。
倘若是不久之前,寧源一定會打起精神多回應一下林小雅,最起碼也要讓她展露一下茶藝,可是現在的他卻沒什麼心情去關注林小雅。
索然無味.jpg
這算是被發卡之後的賢者時間麼?
路憨憨眼看寧源對自己偷學的顧氏賣萌術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不由地有些氣餒,不過這份沮喪心情來得快去得也快,女孩很快將這個小失利拋在了腦後,興致勃勃地拿出筆記本做好了要聽課的準備。
五秒過後,路玖玖打了第一個哈欠。
三分鐘過後,路玖玖很是安詳地趴在了寧源身邊睡了過去。
寧大師:?
就這還來陪我上課,我看你是陪我睡覺的吧!
真·夢回高中。在那個時間緊張到爭分奪秒的年紀,他和路玖玖好像就是這樣一左一右地趴在桌子上分外安詳的。
想想居然還有些懷念。寧源抿了抿嘴,總覺得看見這隻憨憨睡覺的模樣心裡的壓力和鬱悶都釋放了幾分。
身旁的女孩呼吸香甜,眉眼恬靜,柔順的髮絲貼在臉頰上,看上去像是只溫順可愛的布偶貓臥在身邊打盹。他下意識地伸手理了理女孩臉頰邊的碎發,愣了片刻後把她壓著小半的筆記本輕輕抽了出來,以免憨憨美少女趴著睡覺的時候流口水把本子給打濕了——雖然這貨初高中的時候沒有睡覺流口水的習慣,但是寧源覺得自己有必要幫路玖玖的筆記本上一層保險。
絕對不是因為幫她撩了頭髮之後才覺得這個動作有點憨憨占便宜,絕對不是。
他靜靜看了一會路玖玖的睡顏,心說這貨多年來好像一直都沒有變過。但是很快這幅場景便觸發了他有關另一個人的記憶。女孩的臉龐沒來由地閃現在了他的腦海里,久久揮之不去。
同樣是這樣明朗有風的天氣,同樣是在教室後排,當時的他望著顧觀雪睡顏時在想些什麼?現在他又在想些什麼?
寧源幽幽嘆了口氣,只覺得那天夜裡女孩最後的一句:「我們不適合。」像是個幽靈般再度糾纏了上來。唇邊令人流連的溫潤觸感和清甜的香氣混雜著酒氣的獨特氣息也仿佛印在了他的靈魂深處。
不適合?哪裡不適合?
就算要給我發好人卡,那好歹也給個理由吧?
解決這個古怪的情緒困境在旁觀者看來其實非常簡單——就看寧源自己,如果他喜歡顧觀雪,不準備繼續再以發卡姬的身份對待她,那就直接勇起來去表白。成不成功另說,最起碼也好過一直在這邊糾結。
倘若他不喜歡顧觀雪,那就當這個礦塌了,以後專注開發姜滿月那個ssr。
說到底寧源的心態更趨近於一種鹹魚屬性,有卡可以薅的時候那就薅吧,但他也不會毫無底線地當系統的傀儡。真要是感覺來了想談戀愛了,那利用系統制霸宇宙拯救世界又和他有什麼關係呢。
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人們都說旁觀者清,可旁觀者知道的事情,其實當局者不一定不知道,不過是因為身在局中,心態無從置換罷了。
他知道怎麼樣能夠迅速理清這個紛亂的局面,可是他真的沒法去做。
我喜歡顧觀雪麼?為什麼喜歡?
因為她好看?因為她活潑可愛落落大方?因為她是那個時時刻刻都能get到自己的想法,面對一個隱晦笑點會忍不住一起會心一笑的靈魂伴侶?還是因為在她身邊可以毫不顧忌地歡笑?
可是喜歡一個人需要那麼多理由麼?
從古至今無數人思考過的哲學問題擺在了寧源的面前,他這才發現其實今人和前人也沒有多大的區別。
寧大師:是不是已經可以快進到滿月救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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