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 經他點撥,上官陵燕登時喜出望外,可復又歇了氣性。燃武閣 m.ranwuge.com
江南博詫異:「不是才剛歡呼雀躍,怎得就蔫了?」
上官陵燕憂心道:「墨北奕要是也學南奔的王夫,離家出走,那怎麼好?難道要我萬里尋夫不成!」
江南博笑了一陣,只道:「他沒那膽子,你把心放到狗肚子裡吧!他墨家出了名的九代單傳,既娶你進門,就單指著你續香火了。便是墨北奕滿心不情願,他母親,他祖母,他曾祖母都會想方設法給你們洞房的。屆時,兒子纏著,仨老女人哭著,他老父盯著,他別說走,想死也沒個死所!再有,你怕他走了找不著了還是怎麼地?你就是幹這行的,還怕找不著?敢情是怕他遇到個情投意合的,吃乾醋吧!」
上官陵燕被說中了心事,反而喜歡道:「還是你懂我!他要真跟哪個女的對上眼,我一個女人家,拖著孩子,可怎麼過活?」
江南博搖頭,老生常談地說:「教你不讀書,遇上點子事就成個慫包了!」
上官陵燕惱了,指著說道:「我就是不愛讀書,再有,這跟不讀書有何干?」
江南博見她如同螳螂搏鬥時的姿態,配上她的中人之姿,怪道墨北奕不喜,但有事煩她,勢必要把她說動,拼了命去籌謀才好,故而安撫道:「白頭吟聽過嗎?」
上官陵燕沒好意思答應。
江南博見她沒讀過書的淺見姿態,捂住抽搐的嘴角,矜持道:「這首詞是漢代才女卓文君寫的,她本是當時蜀地臨卭巨商卓王孫之女,姿色嬌美,儀態端方不說,還精通音律,尤其彈得一首好琴。只可惜青春守寡,只得回娘家苦熬。」
上官陵燕太息:「女子不易,寡婦難為。」
江南博笑道:「你四個字四個字的話,這句講來最有深意。」
上官陵燕正吹了松子上的細皮,聽得他嘲諷,伶俐地朝他射去,江南博嘴上銜住,咽下方道:「也是天緣湊巧,建元六年武帝為轄制好當地的政權和教化,派一位叫司馬相如的出使巴蜀。他通過張榜【諭巴蜀檄】的公告,本著恩威並施,以一篇《難蜀父老》的佳作,分說蜀民同旁的遷徙流民該當如何交好,以及以和為貴的淺顯道理。文美通透易懂,深受老幼愛戴,復又回朝加官進爵,只可惜好景不常,有人告發他私相授受,武帝免了他的官職。
司馬相如回到蜀地,與他有過交情的縣令,叫王吉的,再三邀他去當地富豪卓王孫家赴宴。是金子總會發光的,司馬相如堂堂的儀表和翩翩的風度,被席間的眾卿客大加讚賞,酒酣耳熱之際,王吉煩司馬相如彈一曲助興。司馬推辭不過,一手《鳳求凰》博得滿堂喝彩,也使隔簾聽曲的卓文君為之傾倒。
自聽到司馬相如的琴聲,且看到他的天人之姿後,卓文君終日如痴如醉,可比你對墨北奕還上心。此後,她同他有事沒事的來往,一來二去,連司馬相如也生出愛慕之情。一天夜裡,卓文君沒有告訴父親,就私自去找司馬相如,暗自成婚。」
上官陵燕瞠目:「她父親鐵定不肯認她了!」
江南博拍案:「那是!卓王孫得知女兒私奔後,委實氣不過,發狠道:「女兒極不成才,我不忍心傷她,但斷斷不會接濟她。」
任憑家人和親朋苦勸,卓王孫仍舊硬著心腸。卓文君見司馬相如家徒四壁,三餐尚且不濟,只得同他好生商議,前往老家臨邛,拼著沒臉求兄弟們幫襯,總好過每頓沒個溫飽過活。司馬相如無法,覺著卓文君說得在理,一道回了臨邛。卓文君咬咬牙,連帶車馬悉皆賣掉,盤下一家酒肆,做起賣酒的營生。她也是個膽兒肥的,硬氣地立在壚前賣酒吆喝,還穿戴犢鼻褲,與店裡的夥計忙進忙出,事事親力親為。鬧事的人每日都能瞥見她在浣洗酒器的倩影。」
上官陵燕賈詡:「這卓文君倒是大器,嫁了個心愛的,窮點就想法兒過活,守住初心,不似那些個嫌貧愛富的花架子!」復又嘲諷道:「但她父親應該坐不住了吧,到底是同氣連枝的,自己山珍海味,女兒活成了買酒女,還不叫人把他看小了,往刻薄里說他!」
江南博點頭:「女兒當壚賣酒,卓王孫為了顏面,又許是心裡不落忍,只得認下這位女婿,給足了成百的家僕和萬貫錢財。後面司馬相如重返官場,一家子富貴雙全了!」
上官陵燕喜歡道:「那不正好,過上神仙般的日子!」
江南博搖頭:「書上說,飽暖思。司馬相如任官後欲娶茂陵人女為妾,還不敢明說,寄了封信給卓文君,打開一看,只十一字。」
上官陵燕:「說來聽聽。」
江南博:「個、十、百、千、萬、十萬、百萬、千萬。」
上官陵燕:「啥意思?」
江南博:「你不會算數嗎,沒見少了什麼?」
上官陵燕:「沒億耶!」
江南博:「對,就是無意了!」
上官陵燕氣急:「負心人!」
江南博:「可不是,要換成旁人早罵開了,可人卓文君不這麼幹,況且這也不是才女的行事!」
上官陵燕:「那她怎麼發作的?」
江南博:「她寫了首詞,叫《白頭吟》。」
上官陵燕:「然後?」
江南博:「司馬相如就回心轉意,同她牽手,慢慢變老了。」
上官陵燕:「寫幾個字就成了?」
江南博:「傻子,你要看她寫的是哪幾個字?」言畢,一副求伺候的張致。(張致是姿態的意思)
上官陵燕聽得入迷,難得遞上盞茶與他吃,邊道:「說下去。」
江南博悠悠吟誦:
「皚如山上雪,皎若雲間月。
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
今日斗酒會,明旦溝水頭。
躞蹀御溝上,溝水東西流。
淒淒復淒淒,嫁娶不須啼。
願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
竹竿何裊裊,魚尾何簁簁!
男兒重意氣,何用錢刀為!」
上官陵燕沒明白,緊跟著端了一碟子新蒸的菱粉糕,親自搛了一塊餵他。
江南博得意的噙了,款款地說:「情愛如同山上的雪,純潔無暇;宛若雲中月圓,光亮無缺。你要懷有二心,我與你決裂便是。今朝權作最後的相守,明日已然溝頭別離。緩緩的挪開腳下的路徑沿溝行去,過往恩愛溫存盡付東流,一去不返。憶往昔,不禁淒淒啼哭,毅然離家隨君遠走,滿心以為終身有靠,得嫁一才貌俱全的一等風流兒郎,勢必白頭偕老。誰成想,男女情投意合的情狀,好比釣竿那樣輕細柔長,魚兒那樣活波可愛!然兩心相許,情之所鍾如一,方是難能可貴。往事不可追,你散盡多少金銀財寶亦無法描補。」
上官陵燕淚光瀲灩,認真道:「寫的真好!」
江南博正色道:「嗯,用心記,他日墨北奕有了新歡,你就這麼對付,會白頭偕老的!」
上官陵燕猶自吃心。
江南博又道:「便是卓文君那樣一等一的女子,也難保郎君變心,世間女子都有這麼個經歷,若有分別,便是所嫁之人是否心之所屬,你的驚憂恐怖不過司馬牛之嘆,先籌謀嫁與他為婦才是正經,名分占了,旁的日後再徐徐圖之。可別疏忽了,我同墨北奕可是好兄弟,跟著在他面前表白你的好話,他還能不生出幾分真心,好好待你?」
上官陵燕被他說動,痛快道:「有道理,你到底是讀過書的,字字誅心,我應下了,這兩件事定要給你辦妥貼了!」
江南博聽到字字誅心,大笑不止,含糊不清地回應:「有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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