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了禮數,娜梵玲念及車馬勞頓,越過異牟尋,先自說道:「使臣好生歇息片刻,接風宴延至下晌,連帶晚膳一道預備。筆神閣 m.bishenge。com配上天竺的幻術歌舞,愈發新巧別致。」
拉赫曼原是天竺赫赫有名的將領,大小戰役不下過百,軍功卓著。因恐功高震主,故請准卸甲賦閒。國王惜其忠勇,仍舊將要事與他備辦。雖說年歲與異牟尋相當,可吃虧在幾任夫人都是難產而亡,目今淪為鰥夫之流。
他久聞南詔王后美名,今日一見,心道:
通身月白氎服,銀釵瑟裹。
不及三春之桃俏麗,勝過九秋之菊清素。
好一位佛系女子,不為年歲所縛,溫潤如玉,光潔耀眼。
他同希沙木滿口應允,不忘深謝:「素聞南詔王后賢德,不亞於柏潔夫人,親自經歷了,才知所言非虛。」
娜梵玲報之一笑,又囑咐召樹屯:「客曹長費心,天竺使團一應用度不可或缺,若有不足處,可與公主調停。」
話一出口,吾羅娜立馬應承:「定教使團賓至如歸。」
召樹屯也是一臉的責無旁貸。
異牟尋心裡雖不自在,奈何王后發話,不好當眾駁回,只得先按下不提,簡練地散了朝臣。
陪同王后至鳳儀宮,入了鳴鸞殿。臥榻之上,異牟尋揮退左右宮阿。
沒等娜梵玲卸下簪環,早一把攬過她的腰枝,勒得她生疼。
她嬌嗔:「縹信可是不自在,故意同我為難呢!」
異牟尋聽了,立馬狠狠捏了一把:「元不是說過斷不肯把吾羅娜許給一個漢人的!」
她顧不上刺痛,冷笑:「蠻利師父不也是漢人,縹信不照樣破格晉升為清平官了!」
異牟尋只得說:「蠻利師父滿腹的才學……」
她不依不饒:「召樹屯更是飽讀詩書的!」
異牟尋猶不退讓:「先南詔王可沒把元的姑姑許他。」
娜梵玲心道:有事就往死人身上推。可終究軟了話語:「縹信可還記得與我成婚時,曾立誓,二情同依依!」
異牟尋觸動過往,少不得陪笑:「自是記得,此句出自漢樂府詩集中的【孔雀東南飛】。」
她覆上他膝頭,款款問道:「縹信,您就不怕有朝一日,吾羅娜亦同劉蘭芝一般,舉身赴清池!」
異牟尋凝視著她,不知如何作答,只好闔眼假寐。
娜梵玲曉得他聽進去了,也不好再逼迫,如小鹿般依偎在側。
……
朝會一散,召樹屯攜天竺使臣入懿荼宮安置,依著鄭蠻利的籌謀,故意把他們撥在倚雲殿住下,離吐蕃使臣的丹纓殿最近。
拉赫曼跟希沙木不由問他:「今日宮殿上,單回鶻使臣露面,吐蕃的廓相怎得不見?」
召樹屯才要答話,辛基克亞等人先熱絡地湊上跟前。
兩國使臣會面,少不了搭訕幾句,方繼續才問起的事由。
薩羅皮爾來了興致:「吃味唄!」
辛基克亞佯裝阻攔,不許他說下去,他便不言語了。
拉赫曼不解:「吐蕃向來強勢,風頭一時無兩,有這么小器?」
召樹屯模稜兩可地說:「莫不是為著天竺國王厚誼,禮器輜重可觀。今日一行,洪軍將與我說起,只怪俚柔議論,不免傳到廓相耳朵里,惹得他不快。」
希沙木討教:「俚柔都議論些什麼?」
召樹屯:「不過是拿禮品數目比較,鄙夷吐蕃吝嗇,褒揚貴國寬厚。」
拉赫曼攤開手:「果真如此說,那我天竺也無法度了。」
希沙木折衷道:「廓相到底治出了九強布(吐蕃律法),說他為這點芝麻小事不自在,也牽強了些。」
拉赫曼想了想,收起那份鄙夷神色,可心裡已然存了個影。
召樹屯的目的達成,便藉口安頓其它天竺人馬,退出懿荼宮後,恰逢荃爾貞領著茶阿出來後庭摘果子。
荃爾貞關切地說:「客曹長這是要去縻舍(南詔大使館)?」
召樹屯笑道:「下晌表演的是天竺的幻術歌舞,務必仔細查訪各處,方可無虞!」
荃爾貞便道:「縻舍的扶郎茶和梨蕊糕不錯,您只管同舍長討吃,定會有意外之喜。」
召樹屯知她話中有話,笑說:「茶儀力薦,自然錯不了。」
她知他會意,便不再閒談,又領著人摘些紅菱和雞頭。
召樹屯也匆匆趕往縻舍(南詔大使館),前腳踏進,舍長恭長雪後腳跟上,恭聲問候。
及至內室,召樹屯見他倒茶,不經意提起:「聽戈蘭殿茶儀議論,你這裡的扶郎茶和梨蕊糕不錯,叫我同你討吃呢!」
恭長雪頓了頓手裡的黃釉陶盞,忙道:「原來是她說的,既如此,客曹長便是自己人了。」
召樹屯愣道:「竟是暗語?」
恭長雪點頭:「我倆是故交。」
召樹屯才要問清緣故,就被他打斷:「客曹長,不先問問縻舍里的情形嗎?」
召樹屯方想起正事,索性和他開誠布公地計議。
「天竺使團已統統入定了?」
「是,且與吐蕃的傭奴離得最近。」
「他們相處可還和睦?」
「倒是很和睦!」
「有沒有法子引得他們不睦?」
「法子多的是!」
「說來聽聽!」
……
「舍長,吐蕃跟你幾輩子仇啊?」
「我至今尚未娶妻!」
「然後?」
「多年前,差點嫁給我的靚阿,她叫荃爾淑。」
聽到這裡,召樹屯抽了抽嘴角,怪不得他如此看重荃爾貞。但好歹囑咐到:「給他們下套時,悠著點,別落下把柄。」
恭長雪略微頷首:「不死不休!」。
他退下去時,凜然的背影,筆挺執拗,引得召樹屯擔憂,心道:這就叫愛之深,恨之切?
惆悵不過半盞茶的光景,就聽見一撥吵嚷,他慢慢兒地起身,走近正罵罵喋喋的幾個人。
他們指著召樹屯問道:「客曹長來的正好,憑什麼讓我吐蕃受這等閒氣!」
召樹屯看向挨了輕傷的恭長雪,淌眼抹淚的天竺舞伎,對盛氣凌人的吐蕃傭奴頭目說道:「您只管說清原委,末曹也好知曉如何補償。」。
這個頭目是尚結心的得力部下,名喚闐眉士,秉性與他不相上下。見上峰和乞藏將軍走了,也沒得些南詔的回禮,早就積了一肚子怨懟。今兒好容易逮了個機遇,便扯著嗓子抱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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