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曉影找了個火鍋館,沒什麼人,坐在那一個人慢悠悠的喝茶。
江州當年抗戰中就有防空的傳統,後來深挖洞廣積糧的年代更是挖了不少防空洞,現在很多都被弄成了飯館,可能在其他城市有不登大雅之堂的粗鄙,但就是契合江州這座草莽城市的風格。
拱形洞壁洞都很粗糙,三合板做的櫃檯更顯粗劣,火鍋桌是用水泥磚塊砌成了後桌面鋪瓷磚,這樣收拾起來格外簡單,一切都充滿了下里巴人的神韻。
偏生在這其中,脫了外面大衣的吳曉影,被一件高領黑色毛衣把修長清瘦的身形烘托出來,更烘托出那種有孤寂的味道,烏順長發和黑毛衣之間白皙的臉蛋就好像白玉雕琢一般精緻,手指微翹的挾著瓜子在紅唇邊,看著石澗仁的眼神完美詮釋什麼叫楚楚可憐的無辜。
石澗仁就覺得自己開車過來時候那批評的情緒不知道去哪裡了,當然他本來就沒多大火氣,生氣又不能解決問題:「是我應該早把我的想法給你清楚。」
吳曉影細細的把這顆葵瓜子嗑了才輕輕拍手清理指間的碎屑:「你給我了,我也要這麼做。」
石澗仁有無奈的看著她,吳曉影不躲避,依舊是那眼神回看,就憑這種邊邊保持眼神情緒的功底那就是專業的。
石澗仁忽然就明白了:「你故意最後露破綻的?」
吳曉影也忽然笑起來,百花盛開的感覺,原本有灰暗的防空洞角落都明亮了一些,讓躲在櫃檯後面悄悄看的老闆有眼發直:「你回來了,我就該下場了,是你要跟她有聯繫,不是我,我只是這個團隊裡面的一份子,只要能給你們之間製造話題,我的作用也就達到了,難道我以後真的要跟她成為閨蜜?換做以前我肯定不顧一切的想巴結她,現在麼,我知道我就算能巴結,也沒有獲利的能力,還是老老實實的跟著你。」
石澗仁更沒火氣,他的確剛才沒吃飽,招手讓老闆給自己端碗米飯,就開始動筷子:「我不否認,要想做大事離不開資本和權力的支撐,但我們現在還是單純,專心做好自己手裡的事情。」
吳曉影拿筷子給他挾菜:「你也得體會我的心思,自薦枕席你又裝什麼都沒發生過,那麼現在我總得做什麼顯示自己的存在感,難道真的過幾個月告訴你我懷孕了?」
石澗仁剛刨了幾大口飯到嘴裡,一下嗆住,辛辣的火鍋菜餚更是給了他眼淚鼻涕一起出來的結果,吳曉影依舊慢條斯理笑眯眯的倒茶水給他漱口,石澗仁端著透明一次性塑料茶杯的手都是抖的!
這時柳清才風風火火的走進來:「還算你有良心,知道我開會沒吃晚飯,找了家這麼近的火鍋館,咦?你怎麼咳成這樣,面紅耳赤的!」大堂經理的手腳麻利不是蓋的,給自己弄好碗筷就坐下開始在火鍋裡面撈,她才是正宗江州姑娘,最喜歡這種本土食物,雖然眼睛在石澗仁臉上,都不妨礙她穩准快的挾住一片鴨腸到碗裡來。
石澗仁艱難:「她……她找的……地方……好辣……」
柳清還嘗了嘗疑惑:「很一般吧,這算什麼辣,不過味道還可以,吳姐你不吃?」那邊油碟都是清亮的。
吳曉影好像什麼都沒過:「沒,聽他和唐經理了一晚上的話題,夠飽了,我節食。」
柳清這些天跟她單獨相處得比較多:「不用吧,你都這麼瘦了,我才是該節食,又重了兩斤……」
石澗仁終於把茶杯里的水全都喝了,覺得整個氣管都是火辣辣的,吳曉影卻又逗他:「給呀,不是了給帶禮物的麼,專門給買的禮物,人我都喊來了,怎麼突然又矜持了,準備回頭悄悄給?」
柳清莫名其妙的看這邊倆人,石澗仁艱難:「沒……還沒發過來,買多了就算是走私,所以走的物流,沒有隨身帶……」
吳曉影才笑著給柳清八卦:「我這麼辛苦的去接他吧,要什麼禮物,結果他給你買了,想著反正都是買,才順便了不少,估計再拿回來人人都有份。」
柳清不太相信這種挑撥口吻,飛快的多看兩眼石澗仁,把目光鎖定翻滾的紅湯里:「去了滬海和香港的工作還順利麼?」
石澗仁平復下來了,看吳曉影一臉似笑非笑的玩味表情,隨時準備挑撥離間,就乾脆主動的講述了自己從平京到滬海再到香港的三地狀況,只是避開具體事件和人物在金茂開公司以及到香港收購上市公司:「這種大手筆讓我基本看清了這種資本運作的本質,所以就當我去上了一課。」
這看來也是個轉移話題的最佳方式,吳曉影臉上的戲謔表情自然消散,變得專注,柳清吃得也慢了很多,筷子時不時的在鍋邊輕輕無目的的轉悠:「那我們從中學到了什麼呢?」
石澗仁想想:「如果這種金融資本是脫離了正兒八經實實在在的經營交易,就很容易走火入魔,未來我們要做的一切都應該是腳踏實地,而不是虛假的,這一以後一定要成為我們的基本宗旨,凡是遇見抉擇選擇的時候就應該拿出來對照一下。」
秘書居然從挎包里找出記事本記錄:「今天是市裡面有關部門邀請參加的工商界會議,酒店那邊就付阿姨陪我一起去的,從頭到尾都是套話,聽得我瞌睡都要出來了……」
吳曉影肯定聽懂了,假若她那個前夫有這樣的看法,估計就不會踩進那一個又一個的陷阱裡面了,所以不知怎麼就有紅眼圈,跳起身找老闆要了杯枸杞酒,那種玻璃杯用薄膜封口的,一共也就三四兩,回來默默的給分成兩杯遞給石澗仁,用眼神表達一切盡在不言中的祝酒詞。
石澗仁嗅了嗅這濃烈的白酒味警惕:「不喝,我現在發誓不喝醉酒了,最多沾一下,以後誰都別想勸我喝醉酒!」完真的只伸舌頭碰了碰酒液。
吳曉影忽然聚集起來的傷感情緒立刻被衝散了,都倒了到嘴裡捂不住笑,連忙放了杯子就彎腰雙手捂著臉使勁抖肩膀,最後索性趴在了桌邊。
可不一會兒又慢慢拿起那個玻璃口杯,悄悄的把裡面剩下的酒灑在地上。
石澗仁瞥見了,倒是對這姑娘多了份認知,轉頭專心把碗裡剩下的米飯刨了。
柳清又有莫名其妙的看這互動,眼神狐疑:「那接下來我們的工作重心全都集中在江州了?」
石澗仁頭:「今天和唐經理討論了一個環節,明天開始著手準備,當然把產業園徹底完善是我們當前重,你不會覺得我回來搶了你總經理的風頭吧?」
柳清終於笑了:「我是秘書啊,你現在終於好意思承認東遊西盪讓我這整個春節都沒過好,累成什麼樣了,也沒見加工資!」
石澗仁還沒話,吳曉影悶聲悶氣:「咦,剛才誰在重了兩斤,累了不是應該瘦下來麼……」一邊一邊抬起頭來,雖然偷偷在桌子下有用包里的濕紙巾擦眼睛,但眼睛還是看得出來有紅,可笑容已經明媚了,還挑釁:「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我跟阿仁住哪裡,家不能回,酒店不方便,到底我該住在哪裡呢?」
秘書的眼睛又瞪大了,感覺好多事情瞞著她,這感覺可不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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