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人術真不是封建迷信,從察言觀色和言談舉止中了解看穿一個人,細枝末節的小動作都能透露出很多信息,古今中外都有類似的東西,中國更是千百年來有無數的前人沉澱積澱,只是這樣的東西紛繁複雜,流傳千古已經分成了無數的派別,其中為了吹噓放大自己的門派絕技,更有為了迎合上層階級的統治地位,還加入了很多玄之又玄的神骨天命之類迷惑人的東西,所以才讓算命界的迷信大師們風生水起。
其實所有算命行為稍有水準的都是建立在觀人術基礎之上。
年紀不大,卻有豐富騙人宰羊經驗的小姑娘,其實就具備點這樣察言觀色的能力,只是她還沒人領進門,未到能總結提煉的地步,雙手撐著膝蓋,略微誇張的喘氣,一雙亮晶晶的眸子卻悄悄在石澗仁臉上打旋,觀察他的表情態度!
石澗仁不是坐在石階上麼,幾乎跟她平目,對看的時候比她還細緻,就笑起來:「看出來什麼?」
耿海燕收起了急促呼吸,輕輕搖頭的蹲下來:「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可我就是喜歡看你的眼睛,和我看見的其他人不一樣。」
石澗仁循循善誘:「哪點不一樣呢?」
耿海燕想了想:「剛……開始拉客的時候,只會傻乎乎的招呼拉人,扮小孩子可愛,但是多幹了一兩年,就發現那些人是好是壞能猜出來了,看看他們表情反應,我去招呼的時候眼睛裡的那種眼光,慢慢就知道哪些人是貪便宜,哪些是好色的,再加上聽他們說話,愛吹牛的多半急躁,哎呀,我也說不清楚,反正只是看看就大概知道是不是能找過來敲兩敲,也不是次次都准,兩三天能找准一次就不錯了,但我敢說,這碼頭上拉客的小姑娘,還沒我眼力好的!」說到這裡又有點小心翼翼:「可我第一次看見你,就覺得你跟其他人不一樣。」
石澗仁還是那句話:「哪點不一樣?」
耿妹子有點撇嘴:「哎呀,這些男人嘛,反正就是那種鬼眉日眼的心思,吃不到摸兩下也行,看看那眼睛裡的……你沒有!所以我喜歡!」
石澗仁輕言細語:「你只是憑藉自己的聰明,在待人接物中慢慢摸索出來一點觀人的皮毛,以後記得看人眼……」
敏感的耿妹子呼吸突然急促起來,是真的急促:「你要走了?!」
石澗仁難得想指點一下的,給梗住:「呃……嗯,我決定走了。」
出人意料,耿妹子沒有立刻仙人板板的罵著跳起來,而是雙目可見,淚水快速積聚在眼底,就算她抿緊了嘴唇,晶瑩的液體還是立刻從眼角湧出來,她使勁的用指肚抹了一把,儘量清晰的看著石澗仁:「為什麼!」
石澗仁安靜:「我說過了,我現在已經基本知道在這樣的城市應該怎麼獨立生活了,我就要去看看碼頭以外的世界。」
耿妹子使勁搖了搖頭,甩飛的顯然有淚水:「我是說你為什麼,為什麼讓我看到點盼頭,又要離開,我怎麼辦?」說到後面已經有哭腔了:「怎麼辦?我以為……以為我一輩子都只能在這裡打滾騙人,瞎混一輩子……我就……」這時候已經開始明顯的抽抽。
石澗仁還是坐在那:「我不否認,我影響了你的生活,但我希望這種影響是好的,其實這些天已經證明了,只要你敢想敢做,完全有能力給自己做主,是能夠改變你自己的。」
耿海燕有嚎啕大哭的徵兆:「可我……要跟你在一起……」
石澗仁搖搖頭:「古時候你已經可以成年了,成年人的世界裡沒有誰能依靠,只能靠你自己……」說這番話的時候,他臉上的表情還真是夠冷漠,這時候他仿佛也想起了老頭子說類似話時臉上的冷漠,對成天嘻嘻哈哈的自己灌輸這個世界有多麼的殘酷,那時覺得師父是個老古板,現在卻好像能理解老頭子的苦心了。
可他不知道這種嚴肅冷峻卻又悉心教導的態度,對一個沒有接受過正常人生引導的青春少女有多大的吸引力,耿妹子都不哭了,怔怔的看著他,眼裡只有無限的愛戀……
準確的說是有點發花痴!
石澗仁當然能分辨對方眼底里走神的狀態,拿起手邊的烏木棍,輕輕在少女頭頂敲一下:「喂!認真聽我說!」
耿海燕元神歸位,又想哭,石澗仁沒移走烏木棍,正要繼續說,顯然晚一點得到消息的楊德光從拐角衝出來:「啊呀……你把耿妹子打哭了!」
說是這麼說,他還是好像看見了不該看見的東西,急急忙忙的準備猛然剎車掉頭跑回去,所以石澗仁幾乎能看見他的腳在地上打滑冒煙了,叫住他:「阿光,你來得正好,我也跟你說個事……」
楊德光才好奇的彎腰伸頭:「你今天一天都不見,跑去哪裡了,晚上我們吃什麼,耿妹子怎麼哭了?」
一連串的問號中,耿海燕終於在楊德光面前恢復了原來的氣質,氣鼓鼓的跳起來:「來!你來評理,阿仁說他要走了,要扔下我們走了,去別的地方,今天……你是不是去了那個什麼美院做模特?!」顯然早上石澗仁跟誰走了,她都看在眼裡呢。
石澗仁才站起來:「嗯,我決定去省立美術學院那邊做工,在這裡的時間,非常感謝你們對我的照顧,以後有任何事情需要我幫助,都可以來找我。」
楊德光對自己新朋友的決定匪夷所思:「做什麼?你那邊去做什麼?」
石澗仁老老實實:「就這樣坐著給人畫,一天六十塊錢。」
楊德光以己度人:「怎麼可能有這種活路!你拿到錢沒有?」
石澗仁承認:「沒有,得兩個月以後才能一起結,所以這兩個月我肯定都會在那裡。」
粗壯的棒棒使勁拍打著自己的膝蓋一疊聲:「你看你看!我說什麼了,這些外面的人就是坑我們下力人!我說外面的騙子多得很,那些有文化的都不是好東西,就曉得騙人……」
石澗仁笑著攬楊德光的肩膀,他高大一些,雖然年齡小點,卻有兄長的感覺,想了想,另一條胳膊也對耿海燕伸開,耿妹子使勁嘟著嘴抱著手臂,但還是皺緊眉頭過來,真正意義上石澗仁第一次主動抱了她,把三個人連在一起:「我走了,你們要花點時間想清楚你最想做什麼,你一輩子真正想要的是什麼,然後就朝這個去努力,不管做什麼,你使勁努力了,就把自己放進正確的路上了,你才能對未來充滿熱情。」
肯定是想到了一輩子就想要個婆娘,楊德光飛快的偷偷瞥了一眼耿妹子,耿海燕雖然在強烈情緒中還是敏銳的把握到了,沒好氣的就是一腳,正好踢在楊德光的小腿迎面骨上,疼的嗷嗚一聲就蹲下去,耿妹子卻索性順勢靠進石澗仁的懷裡,原本看著友情滿滿的局面,頓時又變成小鳥依人的戀人狀!
還能不能好好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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