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耿海燕和趙倩顯然都帶著不同的心思對林岳娜有些細緻的觀察,這胖姑娘倒是不怕看,最難堪的工作都做過了,這點小場面算什麼。
不過兩位從不同角度擅長觀察人的姑娘,都能看出來林岳娜對石澗仁的態度,的確是有點不同。
開玩笑,男女之間都差點進入到那層關係的人,真的沒什麼遮掩了,當然兩位小姑娘還有點不太能分辨這種態度罷了。
不過自從林岳娜來了以後,石澗仁出現在奶茶店的時間又減少了,一切似乎按部就班的執行起來。
耿妹子按照石澗仁指點的,回碼頭上找來五六個小姐妹,都是他指名道姓比較老實的,有兩個跟耿海燕原來關係很好的小姐妹,石澗仁叮囑她千萬不要喊來誤事,那面相一看就是刁蠻潑辣的,在碼頭生存也許沒問題,再來奶茶店就很麻煩了。
林岳娜跟耿妹子一起對這幾個小姑娘進行營業員培訓,這倒是讓「有間奶茶店」充滿了嘰嘰喳喳的青春氣息,大學生們可喜歡來了,
與此同時,楊德光終於結結巴巴的拿到了駕照,石澗仁簡直有些迫不及待的把他帶到奶茶店,沒等楊德光傻呵呵的看清楚滿屋子好看的年輕姑娘,又把他拽到廚房裡面去送盒飯!
當奶茶店裡人手終於充足以後,耿妹子可以抽空回去做盒飯,石澗仁卻又帶著楊德光到二手車市場去買了輛長安麵包車,兩三年的二手麵包車只要兩萬多塊,雖然跟十多二十萬的大霸王子彈頭豪華麵包車完全不能比,但這基本上就把石澗仁從詹浩思那裡得來的十萬塊花得差不多了!
耿海燕這次沒有質疑他花錢的能力,因為當趙倩親手上陣帶著幾個小姑娘剪紙繡花一樣把整輛麵包車用彩色即時貼包得花里胡哨,碩大的「有間奶茶店」招牌響亮的貼在上面招搖過市的時候,明顯整個奶茶店的銷售都有提升,而林岳娜總結出來是本地人看到這移動廣告也加入到了消費中來。
林岳娜拿到了所有的奶茶店生產資料原始數據以後,又製作了一本開店的全面手冊,其實這個東西在石澗仁買的那本連鎖投資解析裡面有範本,她不過是依樣畫葫蘆,但顯然有這樣的東西,工作進度就顯得非常清晰,石澗仁給了她新的安排,就是由楊德光開車送她到江州大學周圍去轉悠尋找門面,而且還印了一盒掛著「有間奶茶店」開發部經理的名片。
名片當然是趙倩設計的,相當精美又別出心裁,林岳娜拿到以後狠狠的在店裡抱著趙倩輕薄了一把。
也許這對她來說才真正是一種身份的轉變。
看起來寥寥三四個人的組合,卻好像每個人都能物盡其用,井井有條的運轉起來。
唯獨老闆,俏麗的耿老闆有些失落的找不到自己該做什麼,只能嫻熟的把盒飯四菜一湯做完以後,慢吞吞擦乾淨手,靠在畫室倉庫門邊,尋思自己是到奶茶店裡去坐著發呆,還是再幹嘛,很明顯自己那個小存摺上的錢,真的天天都在叮叮叮的增加,自己現在真是僱傭了幾個小姐妹加兩個大學生的小老闆了,可心裡越發的空蕩蕩。
唰的一聲白光閃過,嚇了耿妹子一跳,下意識的抱著胸差點轉身抓菜刀了,才看見洪巧雲笑吟吟的拿著一台怪模怪樣的機器,只聽吱吱吱一陣聲響,那方盒子裡就吐出來一張四方卡片,洪巧雲故弄玄虛的在手裡扇了幾下,耿妹子就看見上面逐漸顯出自己的模樣來!
最近是看見石澗仁經常拿個相機東拍西拍,可從來沒給自己拍過照片,耿海燕很是有些氣結,這會兒湊上去瞄瞄不滿:「我都沒笑!」她還停留在照相就應該笑的水準。
洪巧雲喜歡:「這麼真實的眼神!聽說阿仁也把看眼神的功夫教給你了,我們算是師姐妹吧!你沒看出來這個眼神?」
耿妹子沒跟她計較誰是師姐,仔細的看看照片上自己,卻不是自己熟悉的那種性格特徵,或者不熟悉自己的眼神吧。
洪巧雲琢磨的範圍比她更寬廣:「空洞,迷茫,看見沒,雙眼無神,懶洋洋的,我聽說你已經當老闆,阿仁也要把你的公司成立起來了,你難道不高興,不激動,不全身心的投入這麼火熱的生意中去?」
耿海燕頓了頓,好像發現自己真沒有什麼高興的情緒,輕輕搖頭:「不知道,奶茶店是我開的沒錯,可我開失敗了,全靠他把自己的硯台賣了,才重新又紅火起來,我只高興了幾天,但事情就不是我想的那樣了。」
洪巧雲收起一次成像相機攬住耿妹子的肩膀:「你想的是什麼樣?」
耿海燕咬嘴皮:「我……想開個早餐攤子,或者就跟以前那樣,就開這麼個盒飯生意,他燒火我炒菜,天天過得簡單但是快樂……」
洪巧雲沒說話,成熟的眼神帶著笑意傾聽,耿妹子看了她一眼,好像沒被嘲笑就受到鼓勵一些:「可是我知道他不是天天送盒飯的性子,他什麼都好奇,什麼都想去看看,我也要跟他一樣能幹,所以我才開了精品店,不,是現在的奶茶店。」
洪巧雲再點點頭,攬著她一起坐到畫室的沙發上,研究生們午休去了,夏日午後的畫室里除了瀰漫著松節油的氣息,就只能聽見外面夏蟬不耐煩的叫聲。
耿海燕有些悲傷:「可……我還是沒把奶茶店做好,反而讓他賣了硯台,我只是想把他留在身邊啊!」
洪巧雲輕聲:「但是你現在心裡也明白,這個社會上做事,不進則退,你的奶茶店就算紅火這麼幾天,如果不繼續做大做強,等別人趕上來遲早又會被壓下去,對不對?」
耿妹子緩緩搖頭:「我知道,我明白……他就想幫我把這個奶茶店做好,讓我做個大老闆,可我,可我什麼都不會,那個姓林的好能幹,小趙也比我懂得多,我站在店裡,除了給人發工資,什麼都不會做!」說到這裡,躲回來炒菜的年輕少女有些苦惱的抓著自己頭髮!
洪巧雲停了一會兒,輕輕拍耿妹子的肩膀:「放手吧,兩情相悅才叫做*愛,他心裡沒有這樣的念頭,你的痴念只能害了你自己!」
沒想到這句輕言細語的忠告,卻好像點燃了炮仗,耿海燕猛的一下就彈開,滿臉警惕:「不!可!能!是不是你還想纏著他?!不可能的!我一準就看好了他,他心裡也有我!誰跟我搶!我就跟誰拼命!」無論怎麼修煉心性,她終究還是那個潑悍的碼頭妹子啊!
洪巧雲卻靜靜的把腿盤坐到沙發上,輕拍旁邊的座位:「我們是師姐妹,我不會算計你的,也不會纏著他,我是想幫你想清楚,他明明已經清楚的告訴你跟你不可能,你為什麼還執迷不悟?」
石澗仁的確不止一次正面跟耿妹子說清楚,現在卻是第一次有另一個人來撕開這個傷疤,耿海燕又想狠狠的抓扯自己頭髮,陷入愛情中的人總是這麼痛苦:「我……他既然不喜歡,為什麼還總是要幫我,不喜歡我,就應該看都不看的把我踢開啊,他……怎麼這樣,既然口口聲聲說不喜歡我,卻總是這樣對我好,這世上只有他對我才最好,可是為什麼他又不喜歡我……」
說到這裡,幾乎被自己的繞口令弄得發瘋的小姑娘都要哭出來了,就那麼從沙發邊緣溜下去靠坐在地上,使勁把頭埋在膝蓋中,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讓自己好受一些,十七八歲的年紀本來就最容易陷入這樣酸不拉幾的愛情中去。
年齡幾乎大一倍的洪巧雲試著再次輕輕把手放到少女肩頭,臉上還是帶點笑,又想了想才說話:「對,有種男人是最討厭的,只喜歡跟女人曖昧來曖昧去,好像自己是情聖一樣,卻不能給人愛,不答應不拒絕又不放手,他是這樣麼?」
耿海燕下意識的搖了下頭,似乎聽不得半點石澗仁的壞話,然後才睜大眼茫然:「我……不知道!」
洪巧雲的手掌輕撫:「他不是……因為他也沒談過戀愛,根本不懂得也沒想過男女之間的感情,他這麼做,是因為你不了解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耿海燕猛抬頭:「不了解?!他不就是個……」還別說,這一刻,她真的說不出來深愛的那個年輕人是個什麼樣。
洪巧雲幫她解釋了:「是個男人。」
不等耿妹子差點哭笑出來,又補充:「是個受人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的男人,完全不像現在人的鳥為食亡,人為財死,他從來都沒有圖過你什麼,對不對?他這種人對人生價值的衡量完全是以精神為標準,一旦認定了要幫你,要報答你,就會全身心的投入,就為了報答你對他的這種知遇之恩跟欣賞,士為知己死!你懂不懂?!如果你不懂,你根本就不配!」
兇悍的耿妹子一下就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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