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澗仁撿了地上滾動的那個麥克風說話,因為覺得好像扶著腮邊的耳麥都無法鎮住場子:「稍微安靜下,非常抱歉這是個不和諧的音符,問題出在我們來賓內容部門的把關不嚴環節,也許這位給工作人員談的話有些偽裝性質,總之這是個心毒害人,有妖言惑眾習慣的傢伙,我建議剛才有錄下畫面吧,可以報警查一下這個人的工作背景跟日常情況。」
他這麼一說,場面更有點混亂,石澗仁皺了皺眉,估計也是沒料到人多嘴雜的場面,提高聲音:「我簡單解釋下,有些人很善於用一些聽起來似是而非的小細節胡說八道,學術上稱為社會工程攻擊,舉個例子,他剛才說官官相護之類,其實稍微推敲下就知道大多數官員都是普通家庭出身,有錢的大富豪大部分也都是普通家庭出身,起碼在現如今的年代,改革開放致富的人大部分都還是靠著自己的努力,在這個浪潮中獲得成功,而不是巧取豪奪,如果你自己的心態是黑暗狹隘的,看這個社會才是黑暗而沒有出路的,我們這個欄目舞台只接待陽光向上,熱愛生活的人,而不是充滿戾氣和藉口的消極情緒,這種人最好去看心理醫生,而不是想通過我們欄目出名妖言惑眾,生活就在那,可以選擇積極的去面對改變,也可以選擇逃避跟散播這種負面情緒,但我最後要說一句,藉口,永遠都是強者腳下的土,弱者墳頭的草!好了,下一位來賓……」
工作人員已經七手八腳的把這個傢伙扶起來,剛才把他打倒的冷麵助理很熟練的掐兩下人中,再扇了兩巴掌就把對方弄醒,再來個更嫻熟的反扣就推走了。
耳機裡面其實一片大罵,導演和胡蓉梅都壓低了聲音在痛罵:「你大爺的!搞什麼名堂,幸虧仁總發現得早,多說一陣天曉得會說出什麼大逆不道的話來,這特麼都是誰找來的人?」
現在整個欄目組終於意識到,選擇來賓是個多麼重要的活兒!
任何時候任何人都有,不可能讓所有人滿意,更不可能讓每個人的思想都朝著正確的方向。
真不能隨隨便便給人貼標籤,人可是這星球上最複雜的生物了,一顆老鼠屎壞一鍋湯就是說的這種人。
借著整個場面亂鬨鬨的重新回到安靜,倪星瀾悄悄給坐回來的石澗仁低語:「我也覺得這個人看起來有股子邪氣,眼神就不對。」
石澗仁更篤定:「心毒害人的傢伙,長相多是蛇目,因為他們喜歡皺眼凝神算計別人,這種習慣還會讓人眼珠偏黃又圓小,心裏面時常有股對這個社會不滿的陰邪之氣,齊雪嬌肯定能解釋這是分泌的什麼人體激素,所以眉形高而且眉毛粗濃,逆亂短促甚至斜卓如刀,面色發青眼裡其實藏著怒氣,恨不得煽動其他人跟他一起為非作歹擋在他前面,那真是害死人不償命。」
倪星瀾哦的恍然大悟:「怪不得你馬上逼著他快速說話,趁著他剛上台還沒來得及習慣就說出了心底話。」
石澗仁總結:「以後所有參加節目的來賓都要我先過目一下,歪門邪道的傢伙就不要來砸場子了。」
那邊已經有個姑娘拿著麥克風出來了,倪星瀾看過去的目光順便:「牛鳴雷一直在偷偷摸摸看你。」
石澗仁笑:「他知道我有這門看人的功夫,這就是他為什麼始終不能坦坦蕩蕩面對我的原因,從心底來說他的問題就是前面漂泊太久,你爺爺說他的草根之路充滿了爭鬥狠毒,所以他的眼界格局始終就沒法提起來,慢慢來吧,希望能儘量讓他在這個節目中得到些觸動,也算是個功德。」
倪星瀾撇嘴:「你個花和尚!」
耳機裡面傳來訊號:「好,各部門注意,請杜絕剛才這種情況,錄播第一場重新開始,請主持嘉賓注意……」
接下來這位姑娘卻戴著墨鏡和口罩,因為她實在是有點不敢暴露了自己的身份:「我是個剛畢業一年的大學生,憑藉自己的努力考上了公務員……也許從小家庭教育或者性格的原因,不太愛說話,但做事比較認真負責,所以現在單位領導接二連三的把一些不屬於我職責範圍內的事情讓我做,原本該做這些事的人反而成天閒著看報喝茶聊天,這讓我很苦惱,難道認真老實就應該多做事嗎?我越來越覺得承受不了這種身兼數職卻只拿著那一成不變工資的生活了,這就是我的煩惱,因為還想做這份來之不易的工作,所以悄悄上節目,還希望欄目組能給我打個馬賽克。」
照例還是牛鳴雷先開玩笑討論這馬賽克可不能隨便打,但我們可以安排一面廣告牌立在姑娘面前:「可你這說話的音兒太明顯了,怎麼遮都遮不住,還是辭了職乾脆到我們飯館來上班吧,我們最喜歡這種做事認真負責的孩子了……」
感覺牛鳴雷的飯館已經成了個萬金油,什麼橋段都可以拿來用,但更有搞笑效果的是嚇得那姑娘立刻有點想轉頭跑,看著她手足無措的樣子,下面被剛才變故搞得有點冷場的觀眾終於笑起來,倪星瀾趕緊給這姑娘解釋可以調音,讓她的音調在後期處理以後聽不出來,除非現場就有她的同事領導,結果這姑娘馬上又專心致志的看那光線不太好的觀眾席,主持人問她話都心不在焉了,牛鳴雷還很闊氣的讓燈光師開個柱型投射燈,挨著觀眾席給這位姑娘掃一遍:「你不如直接說你是哪個單位的,在場的問問就知道了……」
緊張的姑娘居然真的差點上當說了,還是柳子越笑著拉住她,然後還風姿翩翩的探頭給石澗仁說抱歉:「這個我有發言權,聽了她的說法就想起我當時剛參加工作的情況,不管有什麼樣的關係,作為一個新人到一個新環境,真的是很容易受到這種老前輩穿小鞋的對待,你們可能都不會有吧?」
牛鳴雷第一個舉手:「嘿,說到這裡我們相聲界可是師徒關係,前面好些年師父能給口飯吃就不錯,免費勞力做好些年,然後才是免費學徒上台練習,比這小姑娘苦惱多了!」
專注於辨認觀眾席的年輕公務員順口鄙視了傳統曲藝演員:「我可是大學生!」說完才覺得有點不妥,連忙解釋:「我不是說大學生就有多了不起,現在大學生也不值錢,但我苦惱的是我已經學好本領來工作,是,我是想未來能越做越好,擔任更好的工作,可不是這樣被人欺負還美其名曰多鍛煉的,主要是人比人氣死人啊,憑什麼他們就能這麼欺負我。」
柳子越還認真的想了想,給石澗仁求援:「我知道怎麼跟她說,可囉里囉嗦估計要念叨很多關於工作上的心態調整問題,我希望你能用一句話先幫我總結了,行不行?」
石澗仁一點都沒讓她失望:「恭喜你,你的價值就體現在被人需要,那些看報喝茶聊天的人,他們意識不到自己已經處於不被需要的邊緣,他們不知不覺就進入到庸庸碌碌一生的軌跡了,如果你能有技巧的堅持下去,你的價值終將體現,而這種技巧,我想請柳主播言傳身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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