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仙心中略一頓,臉上卻還跟之前一樣神情,「府裡頭現在人多,你好好回採枝院呆著,別叫人磕著撞著了。」
方不顯拉著尋仙的手不肯放,「四姐姐……」
就好像方不顯知道了什麼,特地等在這邊候著攔她的一樣。尋仙見前頭引路那人已經露出不耐煩,只好先哄著方不顯道:「好不顯,我知道了,你先回去,等四姐去見過安大人再去采枝院陪你。」
方不顯急得眼淚又掉了下來,可又沒法子大喊出來,只能眼睜睜的瞧著尋仙往裡頭走了。她一時發急,就下意識的去拍了拍自己的額頭,可那額頭上額頭上的傷還沒好,當即疼得抽著冷氣叫了一聲。
方不顯雖然年紀小,可早上一覺醒來也知道府里出了大事。她爹方延祿不在采枝院,只剩她和剛出生的徹哥兒兩個,丫鬟婆子不敢在侍衛把守府中走動。方不顯膽子不小,便做主自己出去找人。她瞧見薄氏就跟了上前,誰知她去了那個安大人的住處。
方不顯繞去廳堂外只聽見了零星半句,就已知道了大嫂薄氏不懷好心要害四姐。這段時日來,采枝院被賀陳氏那老婦把持上下,方不顯雖然是方延祿的女兒,可卻也是處處受排擠。相較之下,倒還是之前住在枕雲院輕鬆自在。方不顯那日去圓通寺的山路上,便是被那賀陳氏那老婦趁亂推了一把。之後,不見方延祿關切,卻只有她那四姐一路關心留意著,越發覺得方尋仙的好來。
可這會,她分明知道了方尋仙過去要有危險,卻不能救她,急得不知如何才好。
再說尋仙跟著那人進了廳堂便看見坐在上位的安寶。安寶仍是那一身玄黑窄袖的錦服,坐那的姿態略顯得散漫,他見到尋仙進來,唇角便露出了一抹淺笑。
「安大人……」尋仙上前見禮。
安寶挑著眉道:「尋仙姐姐怎麼跟我見外了?我之前在方家,只有姐姐對我才是是最好的,不嫌我出身低微。可如今也算是風水輪流轉了,姐姐你說,倘若這時候有人貼上來跟我說姐姐的壞話,我要不要聽?」到後面半句輕蔑地挑起嘴角。
尋仙抿了抿唇,低聲道:「不知安大人指著的是誰?」
安寶手指揮了揮,示意伺候一旁的小丫鬟去後堂將人帶出來。尋仙抬眼看去,只見薄氏抱著珩哥兒從堂後出來。她臉色偏白緊皺著雙眉,見到自己的時候張了張嘴,一副欲言又止的為難模樣。
「姐姐你看,就是這位方家大少奶奶跟我說了姐姐的壞話。」安寶的話輕鬆隨意,語氣中帶了幾分叫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薄氏站在那聽著這話,臉色又紅又白急速變換不定,她再看向尋仙時,眼中已經透出了水汽。薄氏為了自保才過來安寶這兒說了些話,哪知他根本不信,非但如此還當著尋仙的面要戳穿了自己。
尋仙避開了薄氏的目光,微垂著頭沒說話。
安寶仿佛覺得這場面十分有趣,撫掌嘆息了一句,對著薄氏道:「我先前就說了,不知你說的那話是真是假,所以將姐姐請了過來,好當即對峙。」
尋仙看了眼薄氏,再問安寶說的都是什麼事。
安寶便笑著道:「大少奶奶說姐姐你跟方家崔管事關係非同一般,還說當日我被人抓了送去衙門大牢,其中裡頭也有你的功勞。」
尋仙擰了下彎彎的兩簇眉,抿了抿唇問向薄氏:「大嫂何處此言?」
薄氏被她這樣一問,眼淚隨即掉落了下來,她哪裡來的那些真憑實據,不過是她一番揣測而已。她知道安寶在四處搜尋崔緒,就想用自己知道那一點事來保自己大房幾人的平安。薄氏那日在圓通寺的時候見到尋仙滾下石階的時候是被崔緒護著的,她清清楚楚瞧見了崔緒當時眼中流露出的情愫,而尋仙……又好似極其忌憚旁人看見,迅速從他懷裡頭掙扎著出來了。
薄氏那一刻便知道這兩人關係匪淺,可到安寶這,就添添加加將那樁子的事也搭了進去。其實她並沒有什麼證據,一切不過是妄加揣測來的,仔細一想竟是自己心中原來也不想方尋仙好過。何氏的話到底在她心中留了影,三年前的事和大房脫不開關係,薄氏便有些懷疑尋仙根本知道了舊情,也懷疑她是不是要害她們。
「四妹……」薄氏垂著淚軟軟的喚了一聲,神色翻轉不定,整個人也顯得十分無措。她懷中的徹哥兒驚醒,不安的睜著烏溜溜的眼打量著四周。「我……」
尋仙聲音低低的冷冷的,凝神去聽裡頭還帶著隱約怒意,「大嫂沒有真憑實據就能空口白牙的污衊人麼?」
薄氏哪想到會被揪出來當面跟方尋仙對峙,心中更是怨憤安寶這閹人歹毒,而另一面卻也惱方尋仙這樣大的本事,竟然能哄得安寶這樣信任她。薄氏鑽了牛角尖,越發覺得尋仙這會是故意不給她活路,不給大房活路。倘若是真心為著她好,何不憑著她和安寶的關係求她放過自己這一房的人?這樣一想,薄氏也就不覺得自己方才跟安寶說的那些話是什麼過分的事了,她不過是在尋仙不肯幫她的情況下,自保而已,這又有什麼錯的地方?
何況,那原本就真事。
「那日我親眼見到崔緒抱著四妹從圓通寺上山的台階上滾落下來,這難道還有假的?若不是真關心妹妹,他怎麼會在那關頭不顧自己性命去護著四妹?可見……可見你們兩人是有什麼的。」
尋仙望著她,心中愈發失望,她皺了皺眉也舒展了開來,伸手在薄氏面上扇了一下巴掌。珩哥兒眼睜睜的瞧見了,也跟著哭了起來。
「大嫂難道忘記了當日大太太污你同娘家表兄偷情有染時,是誰幫你化解澄清了嗎?怎麼今日大嫂得了好,反要自己做一回污人清白的惡事?」
薄氏如遭心頭猛擊,身子踉蹌的往後面急急的退了幾步,望著尋仙神情複雜,一隻手捂著臉頰,再說不出半個字來。
安寶見這事差不多了,便噙著似笑非笑開口:「呵……真是有趣。」她又將目光轉到了薄氏身上,聲音依然是帶著笑意,偏偏裡頭又透著讓人膽顫的乖戾。「你竟到我跟前編排出這樣的瞎話來挑撥我和尋仙姐姐的關係。」
薄氏抱著珩哥兒又退了半步,臉色雪白。
尋仙神情淡淡,沒為薄氏開口說什麼。若不是她手裡頭沒有十足的證據,安寶不信,只怕這回遭殃的就是尋仙自己了。想她從來對薄氏沒有半分不妥的地方,卻沒想到這時候她卻反而來向安寶抖出那些有的沒的,甚至這些都不過是憑著她一人肆意揣測的而已。
安寶揮手,叫人將薄氏帶了下去,又如以往那樣露出痴纏模樣來問尋仙:「好姐姐,你知不知道崔緒在哪?」安寶雖不信尋仙會跟崔緒一道聯手害自己,但他認為尋仙和崔緒關係好也是可能的。
尋仙搖了下頭,委婉開口道:「我已經幾日沒見過他了。」
這樣說了,安寶便也不再多說,讓方尋仙回去了。崔緒不抓住了,他心中惡氣難消,在回京之前一定要將此人翻找出來!
忽然,外頭慌張跑進一侍衛,跪地道:「大人!忽然闖了人進來將方家那四小姐劫走了!」
安寶登及拍案而起,眉頭攥著怒氣,立即快步出了廳堂,各處侍衛都涌了過來。「大人,風東已經追了上去。」
「都跟我去!」安寶殺氣騰騰的低喝著往府門外走,叫人牽出了自己的馬,揚鞭追了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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