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那個冬天的故事(下)
在所有人的心裡,這個冬天是寒冷到了極點而且漫長的。雖然酒樓和妓院裡還是一樣的熱鬧非凡,但有心人很容易就會發現,這場大雪下得太過厚重,壓著每個人的呼吸,讓整個世界都變得很壓抑。
這些日子,有幾個字已經成了忌諱,是所有人從心底不願意提的!
聽說不久前有個妓女為了博得客人開心,笑那殺人屠夫比不得客人,結果被打碎的酒杯毀了臉!之後,就更沒有願意提那四個字!
有些人也許是被嚇破了膽,找藉口躲在家裡,還要雇幾個大漢守在門口。雖然自己都不承認十幾年前的那些事是錯誤的,也不願意後悔,但是誰也不知道那個提著無名刀的屠夫會不會找上自己,何時會找上自己。
這個冬天實在讓人寒冷到了極點,還是在家裡挨過冬天,然後在春天死去,至少不會死的那麼寒冷刺骨!
大多數人都是這樣想的,因為大多數人都比這些大多數高,而那些大多數高人都被那個殺人屠夫給殺了,那麼那個屠夫一定比大多數人還要高。
至於那個屠夫有多高,沒有人知道,也不用去猜,高人殺矮子是很容易的一件事,所以,大多數人都選擇了在一個溫暖的季節死去,顫抖地等待著死亡與春天。
大多數畢竟不是全部,有人不想去死,或者說不想等著去死。
一個個等著去死,就像屠宰場的牛羊排著隊,一個個上前去被捅一刀,那自己不是跟畜牲無二?這樣的人怎能保護自己長久以來儲存的驕傲?
於是,一群人躲在暗黑屋子裡密謀著怎樣殺死那個屠夫。用長矛還是大刀?用火還是用毒?
長矛和大刀肯定是不行的。他們去檢查了那些被屠殺的人,每個人的臉上都露出驚恐的表情,不知道死前看到了什麼。
雖然不知道那些死了的人眼中的恐懼代表著什麼含義,但是活著的人知道他們在害怕什麼。
他們看到了那些屍體留下來的痕跡,頸項,手臂,腳踝都像是被細線勒斷。但是傷口卻極為平滑且整齊!說明那個屠夫是用刀的!
而且那把刀很快!
毋庸置疑!
刀快,不一定是因為刀鋒利,還可能是用刀的人實力極高,出手如風,勢如閃電!
然而,他們更願意相信那把刀不僅是把神兵,那個屠夫還是個實力雄厚的劊子手!
他們不願意低估那個屠夫,也不願意高看自己,因為那個劊子手太過冷血與無情!
他們不願意賭命,但是他們必須賭命!
這間屋子裡的人都在賭命!既然如此,就要殺死屠夫,存活自己。他們已經把那個屠夫想像的足夠強大,所以必須得放棄火燒的計劃。那麼用毒是更不可取的,因為誰都不能近距離接觸那個屠夫。
那麼,就堂堂正正地和他比一次!
就在那座無名雪山!
……
一道訊息不知道從哪裡傳出來,說殺人屠夫將在三日後去那座無名雪山和所有人做個了斷,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一些人聽到這個消息,先是一愣,很快就高興起來。他們是矮子,天要塌下來了,現在有高個子站出來頂著,他們怎麼能不高興。既然高個子都站出來了,那天自然就塌不下來。他們明天還會看見白雲和陽光,今晚還能看到晚霞和行人。就算高個子頂不住,那天地自然合一,人都死完了,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所以,所有人都不再躲藏,一個個都向那座無名雪山趕去,他們要去看看那張令人憎惡且恐懼的臉,看看那個屠夫是怎麼死的,會不會千瘡百孔!
有個四面環山的山谷,陳斯銘坐在七十八座墳堆中間,他的頭髮凝著白雪,有一些已經化成了水順著臉頰滑下。
旁邊立著那把有名的無名刀,然而卻沒有一片雪花落在上面,連靠近都不能。
它的半截劍身映出主人的臉,心想,主人怎麼又哭了?每次來這裡,那句「媽媽,你們都不和我說話了嗎?」怎麼聽得莫名其妙呢。
至於外界那道訊息,陳斯銘是毫不在意的。在他看來,無論對方怎麼掙扎,都是不會游泳的孩子在深水裡絕望地求生罷了!
自己之所以慢慢地去殺人,一點都不著急,就是要讓他們體會一下那種等待死亡的痛苦,要讓他們感受一下那種一步步走向死亡的殘忍,就像十幾年他們讓他們感受到的那樣。
所有的,他們都要償還!
每次想到他們當初的冷血與無情,瘋狂與殘忍,現在他們表現的越是仁義,越是一副受害者形象,陳斯銘就從心底感到厭惡與噁心!
所以,那文雅的四個字,在所有人感到諷刺且無地自容的時候,陳斯銘卻只是想表達他對他們那種無法形容的厭惡與噁心!
兩天後,那道訊息傳遍了大江南北,所有人都聽到了。所以,所有人都在趕來。
陳斯銘沒有動身,因為那座無名雪山就在面前,就是常年圍繞著村子的四座山的其中最高那座。
他的身上早已經落滿了雪。他閉著雙眼,感受到有很多人從面前走過。
他知道他們去幹什麼。
只是那些人很知趣,從來不會來打擾他,總是遠遠地看他和它一眼,然後震驚地離開,甚至故意繞開那七十八座墳墓。
如果他們敢靠近其中一座,那個人肯定會睜開眼睛,然後抽出那把刀!
他們只是來看他是怎麼死的,自然不願意去招惹他,在這裡丟掉性命。
雖然那個屠夫沒有他們想像的那般高,也不是三頭六臂,但是誰也不能否認這些年來他和它造成的冷血與殺戮!
也許,明天過後,這裡會多出一座墳墓。
「後來呢?」那個黑袍平靜地問老夫子,但聲音里充滿了好奇。
老夫子知道他問的是什麼,但是老夫子心裡很奇怪,因為那本典籍記錄了那個冬天所有的故事。既然如此,為什麼黑袍還要問?
黑袍見老夫子不回答,知道該解釋一下。於是說道:「那本書我燒了,太亮了,我不喜歡。」他向前走了一步,微微頷首,像學生請教老師一樣,說道:「請夫子解惑。」話語中很是恭敬,沒有半點作偽。
另外兩個黑袍看見智者如此恭敬,沒有半點驚異,因為他們都看過那本典籍,他們不喜歡那道亮,所以都沒有看到結尾。
老夫子讀過很多書,為萬人師這是世人皆知的事實,所以對於求知者,在他面前表現的恭敬是理所應當的,而且,他們這個時候也想知道那個故事的結尾,雖然心裡很是不喜。
老夫子不知道他們心裡的具體想法,但是他一生誨人不倦,有教無類,自然不會藏起來,況且,他也想要他們知道那個冬天的結局,在開戰之前,有意讓他們知道。
「死了很多人。」老夫子聲音中流露出傷感,好像他親身經歷過一般。
「他?」黑袍問道。
「也離開了。」老夫子有些驕傲的說道。
黑袍不知道對方的驕傲來自哪裡,心想,應該是來自那人一夫當關的氣勢,或者眾望所歸的結局。
不過那人也死了,倒是應該的。於是,黑袍說道:「也是,畢竟只是一個人。」
老夫子笑了笑,沒有任何回應。
黑袍不知道老夫子因為什麼發笑,不過他沒有問,只是皺了皺眉。心想,畢竟只有一個人,就算再厲害,能抵擋多久?能換幾個人的命?那麼,這桃花山的說話便有些過了。
所以,他問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他殺了幾個人?」
老夫子沒有回答他第一個問題,說道:「七十九。」
「多了一個?」
「他把自己也算進去了。」
黑袍恍然,原來自己還少算了一個人。
「然後?」
「然後,他抽出那把刀。」
黑袍一愣,隨即露出震驚的表情。
原來他還沒有抽刀,就殺了七十九個人!
「那把刀殺了多少?」黑袍無法平靜,震驚地問道。
「一半!」
黑袍雙手一抖,差點丟掉手裡那柄權杖。
他知道這一半不是之前的一半,那人徒手都可以殺掉七十九個人,無名刀在手,難道還會少一半?
當然不可能!
黑袍突然覺得很冷,下意識地用手緊了緊衣領。心想,這一半,得遭多大的殺戮?
所有人都認為知道了那個冬天的結局,黑袍終於知道那個冬天發生了什麼。一個人殺了一半人,這需要多大的勇氣與能耐?
「原來桃花山的由來是這般!」黑袍努力壓下心中的震驚,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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