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勸她。
皇后是個很賢惠的女人,從未苛待五公主,皇上也希望五公主將來能幸福美滿。
五公主卻不這麼想。
她不樂意嫁人。
「皇兄,我不想嫁人。」五公主堅持。
「那你就一輩子單著,別出嫁了。」皇上道。
五公主咬唇:「皇兄......」
「朕今日前來,就是提醒你,你也是個姑娘了。以前,你父皇寵愛你,你不需要嫁人。
可如今,你既然已經及冠,也有了婚配,就要為國家大計著想,為皇家考慮。
朕不能讓你任性,你懂了嗎?」皇上語氣漸冷。
「皇兄!」
五公主站起身。
她的目光,帶著幾分凌冽,落在了皇上身上。
皇上愣怔。
皇上的確是疼愛五公主的。
他當初登基,沒有什麼兄弟,唯獨皇后膝下的五公主,和其他公主們截然不同。
她不爭權奪利,從來不覬覦皇位。
故而,他對五公主的溺愛,勝於其他的公主。
他也希望五公主幸福。
只是,五公主一直不肯嫁人。
「皇兄,你不要逼我!」五公主聲音陡然尖銳,似利箭刺破喉嚨。
皇上心頭微涼。
「你還想殺朕?」皇上問。
「皇兄,我沒有!」五公主急忙否認。
皇上冷哼。
「我不想嫁人!」五公主突然吼道。
這聲音里,夾雜著哭腔,顯得悲慟無助。
皇上愣住。
他的手顫抖,不知如何回答。
他想,如果五公主執迷不悟,皇室的顏面就掃地了。
他深吸了口氣,努力平復了內心的波瀾:「你長大了,你有你的選擇。朕尊重你!」
「謝謝皇兄。」五公主哽咽道,「皇兄,我想陪著您......」
皇上搖頭。
「皇兄。」五公主喊他,「你不要逼我,行嗎?我求你......」
她哀求的語調里,透著一股子哀求的悽愴,令皇上心中一痛,眼底閃過了幾分不忍。
皇后在外面偷聽。
聽到這裡,她猛然推門進來,打斷了兩人的談話。
皇上轉過臉,就看到皇后臉色慘白。
「你來做什麼?」皇上喝斥。
皇后撲通給他磕頭:「皇上恕罪,妾並非要窺探聖顏......」
她說罷,又道,「阿璃,我是來瞧瞧你。」
「你出去!」皇帝道,語氣里充滿了警惕。
五公主也冷漠。
皇后心裡難受。
但是,她不敢再說什麼。
「你出去吧。」皇上道。
皇后猶豫了下,走了出去。
出了正殿,皇后靠著柱子,雙臂抱胸,低垂了頭,淚水順著她的鬢角滑落。
這是她第二次落淚。
她是心碎的。
她的丈夫,她一直服侍的男人,居然不信任她,把她趕出了正殿。
他怎麼變成了這樣子?
五公主的態度,皇后不怪她。
怪就怪命運。
她不該和皇帝在一起。
她曾經是皇帝最寵愛的皇妃。
可惜,天妒紅顏。她年紀尚幼時,皇上就寵幸了德嬪。
等她入宮時,德嬪已經懷孕,生下了四皇子。
那個孩子夭折了。
而後,皇上再沒寵幸過德嬪,一連多年,都沒有碰過德嬪。
皇后不甘心。
她知道,皇帝心裡放不下德嬪。
皇上雖然寵幸德嬪,卻從來沒有廢黜過她。
所以,皇后想著法子,讓德嬪病倒,然後把德嬪趕到冷宮去。
結果,她的手段太卑劣,被德嬪揭發了。
後來,德嬪被封為貴妃。
德嬪的兒子,現在是三皇子。
皇后的勢力一點點消磨殆盡。
德嬪也漸漸失寵了,不再像從前那般風光。
皇后一直以為,這輩子都不能扳倒德嬪。
直到她遇到了五公主。
五公主不僅僅貌美,且有才學。
她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是眾多皇子中最優秀的那個。
而且,五公主很聰慧,不管她犯了什麼錯誤,只要皇上責罰,她都能自辯清白;而皇上稍微嚴厲一點,她也不鬧,乖乖受訓。
皇帝越來越欣賞她。
皇后心裡嫉妒得發狂,暗恨皇上不肯廢了她,偏袒她。
她一步步陷害五公主,終於讓五公主失了聖心。
皇上也開始防備皇后了。
皇后不能容許皇帝防備她。
所以,她想了個辦法。
那就是找機會除掉五公主。
皇后早有預感,她這個女兒不能留。
可她沒有合適的理由。
皇帝對五公主,總有幾分縱容和憐憫。
她不想讓皇帝反悔。
哪怕皇上不捨得五公主死,只要她一死,皇后也覺得萬事俱備、無懈可擊。
五公主的存在,讓她寢食難安。
她必須要除掉她。
她籌謀好久,一直沒有機會下手。
恰逢太后薨逝,皇后藉機提議,讓五公主守孝三年。
因為皇帝的孝期是六月份,五公主守孝之前,可以先訂親,或者納側妃,沖淡守喪之苦。
這件事,皇后做得滴水不漏,根本挑不出毛病。
皇帝也覺得,守孝三年是應該的。
皇上便准了。
可皇后不高興,覺得五公主是在躲避皇帝和她的婚事,不肯嫁人。
她心裡的憤怒和怨毒,壓制不住。
皇帝和五公主,都不知道皇后的野心。
「皇兄,你不能再這樣慣著皇后了。」五公主說,「她這樣,我擔心她將來會惹事。」
「你胡言亂語什麼?」皇帝板著臉,厲聲呵斥。
皇后見狀,立馬跪下:「皇上息怒,臣妾教導無方。」
皇上瞪了五公主一眼,讓五公主退下。
五公主心裡委屈極了,卻不願意再說,告辭離開了坤寧宮。
待她走遠,皇帝才道:「這些年,朕對她一直寬厚。」
皇后卻笑了笑,道:「皇上,若是您真的愛護阿璃,不該把她養成現在這樣驕橫。
她的脾氣,比她爹更加暴躁易怒。
她這樣下去,遲早闖禍的。」
皇上沉默不語。
皇后就露出傷心神情。
「阿璃她」皇后道,「她不能再拖累您了。」
皇上皺眉,不耐煩道:「她不會的。」
「皇上,您別忘了,您是君王,是天子。她是公主,是臣民的女兒,怎能忤逆您?」皇后道,「她若是違抗旨意呢?」
皇上臉上的表情凝滯。
「她沒有這個膽子。」皇上冷靜下來,思索片刻,緩緩說道,「你別嚇唬她。」
皇后嘆了口氣。
五公主離開了坤寧宮,往自己的鳳藻宮去。
她心情極差。
一回到鳳藻宮,她就叫自己的婢女拿紙筆來,準備寫信。
她心中憋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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