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許久的姜清寧,終於被皇帝單獨傳召了。
安公公把她領到了御書房。
「陛下,您叫奴才?」安公公給皇帝端茶,問他。
皇帝點點頭。
安公公退了出去,守在外殿。
「參見皇上。」姜清寧福身,姿態柔婉謙卑。
「起來吧。」皇帝語調平常,「朕今天找你來,是有件重要的事,跟你說說。」
姜清寧起身,靜靜聆聽。
「朕決定冊立太子,你有何看法?」皇帝問。
姜清寧愕然,睜大了雙眸。
她顯得驚詫又茫然。
「皇上,這......」姜清寧結結巴巴,「皇上,此事關係國運,萬萬不可草率,還請三思。」
「哦?」
姜清寧的表情,令皇帝滿意。
他甚至有點得意,故作嚴肅道:「這種時候,還推三阻四,成何體統?」
姜清寧連忙叩拜,道:「臣不敢。臣惶恐。只是,這件事茲事體大,還請皇上慎重考慮。」
皇帝擺擺手,讓她起來。
姜清寧又道:「皇上,您要立誰做太子呢?」
「當然是朕最合適的太子人選。」皇帝笑呵呵說,「你覺得哪位皇子優秀?」
姜清寧抿唇,沒有說話。
皇帝就等著她說。
半晌之後,她才開口道:「皇上,恕臣直言,您不如冊封五皇子。」
皇帝的臉,瞬間就黑了下來。
姜清寧感覺到了濃郁的戾氣,撲面襲來。
她不由瑟縮了一下。
「放肆!」皇帝厲喝,將案桌拍得啪啪響,震耳欲聾。
皇后的心猛烈顫動了下。
她的心,也揪了起來。
「朕已經下旨封老五為德王,擇日舉行儀式。你卻讓朕改變旨意,你這是藐視聖旨?朕的旨意,豈能收回?」皇帝怒道,「姜氏,你這是欺君罔上!」
「皇上息怒。」姜清寧跪下,伏地磕頭求饒。
姜清寧回家之前,命令自己的貼身嬤嬤,明日進宮,幫她打點打點,給皇上送些滋補品,哄一哄皇帝。
皇帝很少會動氣,更別說罵人。
他今日如此失控,定是因為老五的事。
「這麼說來,陛下真要立九皇子為太子啊?」姜清寧心裡想。
她回到了屋子裡,坐立難安。
翌日,嬤嬤果然進宮,替她辦妥了這件事。
姜清寧鬆了口氣。
周懷瑾被派出去做任務了,短時間之內是回不來了。
而後,她又聽說,皇帝冊立九皇子為太子,舉行隆重典禮。
五皇子被封了德王。
姜清寧的心,一陣陣發慌,恨不能馬上進宮告訴皇帝:「陛下,九皇子不適合做太子,您要謹慎呀......」
可是,她不能去。
她不能壞了皇帝的計劃。
她不停的祈禱,盼望九皇子無恙。
而九皇子,的確很無恙。
大典當日,周錦繡穿著嶄新的朝服,隨著後宮的妃子一起去觀禮。
皇后看著被宮女抱著的九皇子,臉色很不好,眼底全是嫉妒。
九皇子被養得粉雕玉琢,精緻得像個瓷娃娃,她心裡恨極。
了。
姜清寧知曉皇后娘娘對九皇子恨之入骨。
姜清寧不願意摻和這趟渾水,便假裝沒有瞧見。
她只擔憂九皇子的安全。
九皇子在大殿上站著,皇帝坐在高台上,俯瞰群臣。
群臣紛紛祝賀。
皇帝很高興。
九皇子的母妃熙妃,坐在皇帝左側。
賢熙妃今日穿了件淺青色繡蘭花紋的衣裙,梳著飛仙髻,簪金步搖,妝容端莊美麗。
「皇兄,臣妾有點累,想帶著孩子回宮歇息。」熙妃柔婉開口,「陛下若是無事,臣妾就告退了。」
皇帝點點頭。
熙妃接過九皇子的手襁褓,轉身離開了大殿。
皇帝目光溫柔,注視著她們離開,嘴角浮現出淡淡寵溺的笑。
「皇后,這些年辛苦你了」皇帝突然輕輕嘆息了句。
皇后愣了下。
然後,她露出驚喜的表情,道:「多謝陛下誇讚,臣妾愧不敢當!」
皇帝哈哈笑了幾聲。
他看向了旁邊的貴嬪——皇后同父異母的妹妹李昭儀。
李昭儀今年十六七歲,容貌嬌俏。
「皇后,你陪朕去園子裡走走吧。」皇帝道。
皇后連忙起身。
兩人相攜,離席去了御花園。
他們倆在御花園逛了一圈。
皇帝就吩咐李昭儀,帶領其餘宮女太監,去園子裡採摘鮮嫩的桂花枝葉。
李昭儀欣然應允,叫了所有的宮女和太監去摘。
她自己陪著皇帝,在花樹下閒談。
皇后的眼睛,卻黏在李昭儀身上,眼珠子都不肯錯開半寸。
皇帝察覺到了,不由蹙眉,問她:「愛妃有事?」
皇后忙回神,恭敬答道:「臣妾想念父親了。」
皇帝哦了聲。
皇后已經八年未歸京,每年逢初一、十五都要回來。
她父親就是蕭丞相。
「朕記得,你父親還有四年才滿五十歲。」皇帝笑著道。
皇后忙賠罪:「是臣妾不孝,不顧父親年邁。」
她心裡恨死了父親。
皇帝笑著拍了拍她的手。
他沒有追究皇后的責任。
李昭儀卻趁機開口:「姐姐這麼多年沒回來,可知父親在外面納了美妾?」
她說完,低垂下頭。
皇后頓了下。
她眼底迸射出殺意。
她抬眸,狠厲盯著李昭儀。
「你胡言亂語什麼?」皇后冷斥。
李昭儀嚇得跪下磕頭,瑟瑟發抖:「臣妾只是猜測,姐姐莫怪。」
皇帝不解。
他看向了皇后。
皇后收斂了眼神。
她勉強一笑:「臣妾這位妹妹,平素膽小懦弱,總是胡言亂語。臣妾怕她衝撞了陛下。」
李昭儀仍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帶雨。
皇帝並不憐惜,擺擺手讓她退下。
皇后則扶著他的胳膊,回了寢居。
回去之後,她臉色鐵青。
「陛下......」皇后喚了聲,欲言又止。
她的手指緊握。
皇帝以為她不舒服,關切詢問:「哪裡不舒服?讓太醫給你看看。」
皇后咬唇:「不必勞煩太醫,臣妾只是擔心......臣妾的弟弟,不知怎的生病了,臣妾心裡不踏實。」
皇帝聞言,臉色變得凝肅:「那怎成,快把太醫請去,給瞧瞧。」
皇后心頭,湧上了幾分酸澀。
她低垂了眼帘,掩飾了眸子裡的傷感:「多謝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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