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說九月已過小半,氣溫也該慢慢降下來了。
可這一天天的,還是熱得人頭腦發脹。
微瀾的風拂過,仍捎帶著些許難捱的燥熱。
蟬聲陣陣,徒惹厭煩。
暑熱難耐,顧曉曉被熱得睡不著。
從床上起來,收拾了下自個。
拉開房門。
坐在樹下頭乘涼的王秀蓮,瞧見婆婆從屋裡邊走出來。
「婆婆,你起來啦!」
她笑著打招呼,撐著腰站了起來,往灶房裡頭走,準備去把鍋裡頭的飯給熱一下。
顧曉曉往台階下走,見狀攔著人說:「你歇著就成,我自個來。」
王秀蓮卻很堅持。
「我這一天都在歇著,實在是無聊得緊,您就讓我好歹干點活吧。」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顧曉曉也不好再攔著。
自顧自去舀了一瓢水。
簡單洗漱一下。
拿帕子擦著臉,看了眼四周。
「二寶三寶他們呢?怎麼沒看見人?」
王秀蓮把飯菜熱好,端著走出來。
「小叔子他們早早就上山去挖蓮藕了。」
顧曉曉挑了下眉。
小反派恐怕是在她睡著後,休息都不曾就又去了山上。
吃過午飯。
沒著急著上山,去搬了個椅子坐在幽靜的樹下,悠閒地乘著涼。
在山上睡得不踏實,回來在床上也沒睡個好覺,這吃飽過後困意來襲,眼皮子千斤重。
她有些昏昏欲睡,連著打了好幾個哈欠。
王秀蓮坐在一旁,打著蒲扇。
「婆婆,您就是擔心兒媳,才不上山的嗎?」
顧曉曉困頓的砸吧嘴,「算是吧。不過也是真的累到了,想歇會兒。」
王秀蓮垂下眼眸,婆婆這是怕她心裡有負擔,才這麼說的吧
「婆婆。」
顧曉曉鼻腔鳴聲。
「嗯?」
「您喜歡男孩兒還是女孩兒?」
顧曉曉裝作沒聽懂其中的深意,悠悠地打著扇子,「男孩女孩都好啊!我都喜歡。」
秀蓮執著於生男,她不是不知道,也時常會試著開解,但效果始終甚微。
有些話說得多了,她也不想再去重複,只能用時間來證明。
「我曉得了」
顧曉曉瞥了一眼,將王秀蓮眼底的執拗瞧了個清楚。
她眼睫輕顫了下。
卻什麼也沒說。
院門被推開一個角。
一個腦袋鑽了進來。
小男孩兒臉頰紅撲撲的,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雙手撐著膝蓋,似乎跑了很長一段路。
「林林林嬸子出出」
嗓子實在幹得難受,李狗蛋說話都斷斷續續的,他艱難的咽了口唾沫,屏住氣息,壓著內腔的燥熱,好不容易才把氣給喘勻。
「林嬸子,你家幾個孩子在山上被人欺負了,你快去瞧瞧吧!」
顧曉曉眼神一凝。
從椅子上站起來!
「狗蛋,我交給你一個任務!」
李狗蛋舔著發乾的唇,「嬸子,你說。」
「就呆在我家,幫我看著我家秀蓮,我處理完事了就馬上趕回來!在這之前,你一定要呆在這裡,哪裡都不准去,能辦到嗎?」
還以為是什麼大事兒,李狗蛋拍著胸脯,打著保證:
「我可以的!」
把唯一擔心的事兒交代妥當,顧曉曉便衝出了門。
飛快朝著山上趕。
......
林四寶滿腔憤慨:「你好歹算個長輩,竟然也好意思張口就誣陷我們,我們自己挖的蓮藕,你憑什麼拿去?!」
「你們幾個小屁孩才多大力氣,能挖這麼多蓮藕?你就是偷拿了我家的!給我還回來!」
這麼說著,王林氏伸手推攘了下林四寶,長手去奪背篼。
旁邊的李嬸子不樂意了,跳出來抓著背篼另一邊,嚷聲說:「王林氏,你要點臉!自個兒偷懶挖那麼少,好意思去搶幾個孩子挖的!」
這王林氏是個寡婦,嫁的男人年紀輕輕就死了,也沒生個孩子。一人獨居,平時做事最愛偷奸耍滑,喜歡貪小便宜。
有時候為了貪點小便宜,甚至連自己的節操都能夠出賣。
村裡頭王林氏相好的,忍不住站出來為其說話。
「王林氏說的也是實話呀,幾個小屁孩指不定就是嫉妒人王林氏挖得多,偷偷摸摸給偷過去的。」
「小孩最是愛撒謊偷東西,這一背篼的蓮藕本來就是人家王林氏的,李家嬸子你就快鬆手吧!」
「這麼鬧下去多難看!不就是一背篼的蓮藕嘛,林家幾個孩子要真有本事再挖不就好了,王林氏一個寡婦,生活本來就困難,讓給她又能怎麼樣?」
幾個男的開腔幫寡婦說情,自家女人臉色鐵青。
大庭廣眾下發作,難免會被說成是小家子氣,只能隱忍不發。
只是那牙關卻咬緊,惡狠狠地盯著王林氏。
王林氏是個愛偷懶的,可她力氣卻不小。
蠻力一拽!
李嬸子踉蹌幾步,手被背篼邊上的竹尖刺到,疼得她鬆開了手。
林小夕伸手扶住,軟糯糯地問:「嬸子,你沒事兒吧?」
「嬸子沒事。」
李嬸子抿唇一笑,安慰的摸了摸林小夕的腦袋,隨後一臉憤怒的又要撲過去抓背篼。
王林氏靈活一躲!
給避開了。
旁邊看熱鬧的,調侃著說:
「李家的,林趙氏是捏住了你什麼把柄嘛,你要這麼維護她幾個孩子。」
「指不定是去偷漢子被撞見了哈哈哈哈」
話音還未落,一拳頭橫空砸了上去!
說閒話的人,半邊臉都被打腫,身形晃晃悠悠的,都快要站不住腳跟。
李樁揚起拳頭,憤然大吼:
「放你娘的狗屁!」
「以後再敢編排我家婆娘,你信不信老子給你打得滿地找牙?!」
那人捂住臉頰,眼中充斥著陰恨,卻懼於拳頭不敢再說。
村裡頭的都知道,李樁是個莽夫,力氣賊大,衝動起來十頭牛都拉不回來的那種。
害怕被李樁盯上,那幾個碎嘴的也沒有再敢亂說。
背篼搶過來後,王林氏一臉得瑟,猶如打了勝仗的雞公,昂首挺胸地睨著林二寶他們,操著一副長輩的口吻教訓起來。
「學什麼不好,非要學那些手腳不乾淨的,偷人東西可是要付出代價的,你們的娘是個賤貨胚子,你們幾個小屁孩一個個的,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賤貨生小老鼠,可真是」
「你是在說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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