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不知許久。
王家兒媳悄咪咪的,扯了扯王老婆子的衣袖。
王老婆子瞬間反應過來,一屁股坐在地上打起滾,嘴裡哭嚷著:「沒天理了啊!我帶我被休掉的閨女走都不行,這是什麼世道啊,嗚嗚嗚......老天爺啊......這是什麼人吶,小心生兒子沒屁眼,斷子絕孫!」
王大福指著顧曉曉的鼻子,惡狠狠地叫嚷著:「好!你不交人是吧!那我就去報官!你等著!等官差來了看你還能不能這般淡定?!」
顧曉曉站起身來,撣了撣衣裳。
「去報官的話,需要寫狀詞。我可以幫你去叫我們村的里正代勞,如果你信不過,也可以回你自己村里,讓你們劉家村的里正寫......哦對了!」
她笑眯眯地看著三人,「另外,開堂的時間記得提前兩日告知於我,我好挑準時間趕去知青縣,免得錯過了時辰,耽誤知縣大人辦案。」
原以為林趙氏不怕報官是裝的,沒想到人家是真的不怕......這下輪到王大福有些不自信了。
他咬牙切齒,「你到底在耍什麼花樣?!」
顧曉曉勾唇,輕蔑地笑。
「也難怪你不曉得,你王家作為外來姓氏,沒自個老祖宗的族譜。我們林氏的世世代代都是紮根在這山坳村的,凡是我們林家人,都會記錄在冊。若要休妻需先沐浴更衣祭祖,告知於列祖列宗以及我那逝去的丈夫。」
「你真以為林大寶隨隨便便寫封休書,就能將秀蓮給休棄掉?這想法未免也太過天真。正兒八經的休書是還需經我林家長輩過目,且有村長和里正的印戳,最後去官府公證做登記後,休妻一事才算正式完成。」
農村鄉下的大傢伙成親,最多祭祖告知列祖列宗。
都不會想著去官府做什麼公證,也不懂公證是個什麼東西,有的知道也只會嫌麻煩,懶得去做。
奈何原身丈夫很講究,當初給林大寶娶王秀蓮時,還特地拿著婚契,去官府做了公證。
一旦在官府做過公證,休妻再娶,全都只能稱作續弦。
聽著一長串,不光王家人懵了。
林大寶也懵了。
他怎麼也沒想到,休個妻竟然要如此麻煩......
王氏果然是麻煩精!
一跟她沾邊兒的事情,就會變得很難搞定。
「你們要去報官的話就趕緊去,我就在這裡,隨時恭候。」
顧曉曉一邊說著,一邊走到門邊,抄起門閂。
「但是,你們現在該離開了。」
本來以為今兒個能順順利利的帶走死丫頭片子,不成想半路殺出個臭小子,這一拖就拖到了這母老虎回來。
王老婆子心裡鬱結,氣得肺都快要炸裂。
但她卻也曉得,心裡有再多的不甘心,此時也不適合發作。
怨恨得瞪了眼林大寶,王老婆子狠聲道:「大福,兒媳,我們走!」
「可是!」
王大福氣得跳腳。
就這麼離開,他實在不甘心!
王家兒媳扯著自家男人的手,湊近小聲地說:「當家的,林趙氏惹不起。咱們先離開,再另作打算罷......」
「況且,就林大寶那勢必要休妻的架勢,不出十日......你等著瞧吧,咱們只管撿漏就成。」
聽著這話,王大福臉上瞬間揚起燦爛的笑容。
又突然想起這還在林家,他只能收起笑容,帶著媳婦賊兮兮地離開。
看著王家人離開,顧曉曉關上門。
掃了眼跪在地上的人,也不去管。
徑直走進房裡,走到床邊。
她儘量放輕聲音,溫聲喊:「秀蓮,你還好嗎?」
坐在床上抱著嬰兒的王秀蓮,雙目呆滯無神,慢半拍的才反應過來,她咧著嘴笑,淚水卻嘩嘩地從眼睛裡跑出來。
「婆婆......」
顧曉曉眼中蓄起心疼,將人攬進懷裡。
「不哭不哭,都是我的錯。我不應該上山的,我該在家裡陪著你的。」
王秀蓮咬著下唇,顫抖著搖頭。
「不是的,婆婆。不是您的錯,都是我......都是我不爭氣,都是我沒生出個兒子,才讓您如此難做,這一切都是我的錯。」
她總是在給婆婆添麻煩。
幫不上半點忙,還總是拖後腿。
喝了兩三個月的藥,好吃好喝地伺候著,卻生不出個帶把的......
她真是沒用啊!
顧曉曉抱著王秀蓮的頭,輕輕地拍打著她的後背。
「秀蓮,很早之前我就跟你說過,不論你生男生女我都會喜歡。所以你不必糾結於生男或是生女,真正在意並且喜歡你的人,不會被外界的任何因素所影響。」
「小風遙也有許許多多的人喜歡,林風遙這個名字,還是鄭先生起的,取自『海上風雨至,逍遙池閣涼』,意思是想讓小風遙一輩子無拘無束,自由自在。所以,你不要再自己責備自己了好不好?」
話音落下,久久無回應。
耳邊傳來淺淺的呼吸聲。
她低頭一瞧。
才發現人累得睡了過去。
顧曉曉神色微動,輕手輕腳地將人放平躺下,抱起小風遙出去了。
並將房門給一併拉上。
走到院裡,將小嬰兒交給林二寶,「秀蓮睡著了,你照顧下小風遙,我去做飯。」
林二寶微微頷首。
小心翼翼地接過小侄女,像是抱著個稀世珍寶,生怕摔在地上碎了。
林小夕跑過來,雙手比畫做示範,「二哥,你要這樣抱,小風遙才會舒服,不然她又會哭的。」
看著自家小妹的動作,林二寶費勁地換著姿勢,他每根眉毛都在用力,努力的想要學會。
看了眼那邊還跪在地上的林大寶,顧曉曉收回眼神,拍了拍林四寶的肩膀。
「四寶,進去幫我燒火。」
林四寶立馬答應:
「好。」
揭開鍋,香氣陣陣撲來。
裡邊是白燦燦的大米飯。
顧曉曉詫異地挑眉。
「這是誰煮的?」
坐在灶孔前的林四寶,伸著脖子看了一眼,「是小妹看時間不早了,就想著先把飯給煮上。」
也虧得小妹說煮飯,輪到危險時刻他才想起可以用柴火壓制那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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