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我一招!」
巨人發出沉悶戰吼,一步跨出兩米,巨掌蓋壓而下。
蠻熊咬緊牙關,反手對上一拳。
拳掌交擊,荒沙爆散。
沙甲須臾間已復原,血肉做的拳峰卻被燒爛。
「哇呀!」
蠻熊吃痛,退一步拔刀平斬,未能穿透鎧甲,卻被鎖住刀身。
洪範隨意一砸,精鋼便錚然斷開,又反手揮擊,逼得對手懶驢打滾。
這一滾,蠻熊就發現打了一輩子交道的地面借不住力。
原本憑他體重一踩一腳印的沙土,竟霎時失了親近!
腰背處卸力下陷。
余光中,活物般的沙子糾纏住四肢腰背。
再一抬頭,金甲巨人的手掌正排山倒海壓來。
骨碎聲迭起。
蠻熊的鎖骨被生生捏斷。
「爺爺饒命,孫子服啦!」
他哀嚎道。
洪範一腳踩住蠻熊頭臉,給草上飛鬆開四分之一個鼻孔呼吸,而後舉目四顧。
就在他以一敵二的時候,三位隊友也將五位貫通境全數擊敗。
至於三十來位武裝家丁,除去被紅旗撞飛的三位,其餘都是丁點傷未受,便蹲地投降了。
除洪範外,沒有人想到這樁任務竟會了結得這般輕鬆。
草上飛與蠻熊被詹元子卸了關節,以繩索圈住脖頸,拴在馬匹後頭。
白嘉賜則提著刀搜了三十幾人的身,勒令他們自解腰帶,互捆雙手。
武如意對這些瑣事已不關心。
「這兩人哪一個都不弱,單對單我能穩勝,卻沒把握生擒。」
她踱到洪範身邊,說道。
「沒想到二對一,五招就被你降服——你居然還小我三歲。」
語氣中滿是針對自己的懊惱。
「你剛剛用的那招是什麼?」
她問道。
「我取名叫沙蜉蝣,是隔空凝聚風沙、專攻七竅等薄弱處的手段。」
洪範回道。
「對練時卻沒見你用過。」
武如意話語脫口,又有所悟。
「是我家那院子太小了?」
洪範也不回答,只是微笑。
沙蜉蝣如今的操縱半徑有九米,而武紅綾充作練武場的小院只有兩百來平。
若是與隊友對練時用上這一手,那場面恐怕就像是獵狗攆雞,變成單方面玩耍了。
「人都處理好了。」
這時候,詹元子過來通知道。
「蟬無鳴的木芯在第三輛馬車上,一共十四棵,齊了。」
「如意,車上還有些東西,得你過去看看。」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
「什麼東西?」
武如意問道,一轉頭便見到白嘉賜正站在車邊,眼巴巴往這邊看來。
洪範也快步過去,發現沒什麼特別的,只是有幾張金葉、十幾個銀錠、一包碎銀子,攏共小八百貫。
想來是草熊二人以及他們手下的全部家當。
「如意姐,這些東西怎麼處置?」
白嘉賜小聲問道。
「交給院裡?」
武如意回道,略有遲疑。
七八百兩銀子,對洪範來說著實算不得什麼。
他若真要用錢,不說洪家,單是以「個人研究」的名目去找莊立人借貸,翻個十倍也能隨手借得。
白詹二人聞言,都有些失望。
這幾位隊友的拮据,洪範是看在眼裡的。
詹元子的黑靴洗得發灰。
白嘉賜的橫刀是不入流的兵器,刃上還有個一看就有些年頭的缺口。
唯獨武如意的用度好些。
但考慮到武紅綾的三進院子落在城角,可見遠遠談不上富庶。
洪範見狀開口。
「上頭的要求是抓住兩位首惡,找到蟬無鳴的木芯。」
「剩下的這些戰利,有明確說法嗎?以往怎麼處置的?」
他對武如意問道。
「條例只說不得巧取豪奪、盤剝平民,若得不義之財,應當上交。」
她即刻回道,顯然對陳條背得很熟。
「這說法無錯,但落在實處卻不夠詳細。」
洪範搖頭道。
他現在有些明白,為何這第二隊又弱又缺人。
「身為緹騎,我們個人為院中出智出力掙得武勛,是等價交換,沒說的。」
「可是今日這一行過來,人吃馬嚼、武器損耗,卻是為了把事辦得漂亮的額外支出了。」
「基於此,從戰利中自取少許作為補貼,應該也不為過?」
洪範大方說道,音量如常,甚至不迴避邊上的四十二位俘虜。
聽到他這番理直氣壯的話語,武如意明顯意動。
她看了其餘二位隊友一眼,見到他們眼底的期盼,拳頭狠狠一握,下了莫大決心。
「好,那我們四人就取四十兩,一人分十兩?」
此話一出,白嘉賜與詹元子對視一眼,連連點頭。
洪範看著這一切,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
武如意吃他一笑,臉頰猛地泛紅,好似白雪上綻開兩朵薔薇。
「是我說得不對。」
她小聲說道,不敢看洪範,連耳朵都燙得熟了。
「這次的事情,七成是洪範動手的功勞,三成是小白追蹤的功勞。」
「便你拿三十五兩,小白拿十五兩吧。」
聽到隊長這番狠心話,詹元子張了張嘴巴,最後又閉上了。
「武隊長,你這話才是說得不妥。」
洪範搖頭道。
「我們四人既然是一個小隊,便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補貼自然也要平均分配。」
「而且五十兩也太少了!」
「白兄的佩刀一看就出自名匠之手,剛剛一戰都砍缺了口。」
「我的食虎獸是馬中異種食量極大,說是吞金獸也不為過。」
他指著把馬頭塞進第四車的乾糧袋裡狂炫不止的紅旗,說得義正言辭。
「叫個有點檔次的馬車從西京城西頭走到東頭,都要二十個大錢。」
「五十兩補貼怎麼夠?」
紅旗眼睛咕嚕一轉,見主人正指著自己,急忙抬起脖頸立正。
待洪範剛轉開眼,它的一口鋼牙已然再次趕往麻袋裡廝殺。
「那按你說,該取多少?」
武如意被他氣勢壓制,弱弱問道。
「我們四個渾然境,出來賣命一趟,一人一百兩,四百兩算是公道價吧。」
洪範言之鑿鑿。
「會不會太多了?」
白嘉賜問道,很是氣虛。
「我用的刀當然是好刀,但其實也沒那麼貴」
武如意見洪範正著手分錢,正想勸阻,便聽到邊上傳來慘嚎。
「大爺使不得,那是咱們的錢」
聲音粗豪,卻是被拴在馬屁股邊上的蠻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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