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誕推演遊戲 第七十九章 夙願(22)-拖延

    方府現在的溫度本來就低,大師的出現更是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

    聽到大師伶人味兒十足的「真乖」二字,趙一酒下意識拔出短劍,斜跨一步,綁著布條的眼睛準確無誤對準了大師的方向。

    眾人皆露出戒備神色,只有虞幸用一種更加溫和的笑容對大師笑了回去。

    他抬手把趙一酒往後一擋,順勢也將祀和方片護在了後面,對大師道:「大師處心積慮,就為了把方府變成一座鬼宅?」

    「當然不,方府只是我的計劃之一而已。」大師一揮手,倒在地上的老爺就像沒有重量似的,被一隻無形的手扔到了一個空缺的活祭位上,周圍血紋瞬間像蛇一樣紛紛爬上老爺的身體,將老爺包裹成了梁媽媽和趙儒儒那樣的血人。

    他往裡走了一步,面具下的眼睛冰冷凶性:「小靳,背叛了我,現在的結果是你最好的歸宿,起碼,還能留個全屍,不是麼?」

    「大師,做人應該真誠一點。」虞幸笑道,「我不背叛你,你也不會放過我的,你看看夫人都變成什麼樣了?沒把夫人抓過來填血陣,純粹是因為夫人和方少爺的親情達不到你的要求。」

    大師手上匯聚起一層黑色的霧氣,和方少爺劉雪屍體上的怨氣非常像,他輕嘆:「你知道的還挺多,看來在我沒找到你的日子裡,你確實查到了很多不該知道的東西。」

    「或許……是小玲和小風暗中給你傳遞消息吧?」

    被點名的祀和趙一酒——小風是趙一酒扮演的角色的稱呼,兩人皆沒搭話,顯然,大師雖然強,但是還沒有意識到他們其實是外來者,只覺得他們在暗中計劃。

    「你猜對了,那又怎麼樣呢?」虞幸不是有意在這兒站著和大師嘮家常,他只是想用肉眼觀察一下大師到底擁有什麼能力。

    大師是活人無疑,卻可以引魂,畫陣,還製造出那種黑棺,他很有可能是某種難以理解的存在,在不清楚底細的時候,最好還是不要直接打起來。

    虞幸覺得,一旦真的戰鬥起來,不是伶人扮演的大師會被他們圍毆,可血陣擺在這,大師發起狠來把陣毀了,方府說不定就能恢復正常,這應該是正確劇情走向,可趙儒儒會因此而死。

    不能草率,得先跑。

    「怎麼辦?」祀站在四人最後,好像不太敢接受大師打量的視線,她意識中小夢的習慣正在告訴她,惹了面前這個狠毒又狡猾的人,她一定活不下去。

    「沒關係,其實我覺得第三階段經歷過拜堂之後應該就沒什麼了,再來一場追逐戰恐怕也太過分了點,大師背後搞事情厲害,正面其實不太強。」方片和祀小聲咬耳朵,其實方片身上很多地方都有傷,是在紅綢陣中被大師的刀刺的。

    但凡大師有幸那種身手,或者第二階段中伶人的二分之一強,他們早在紅綢陣里被刺成篩子了。

    所以他猜,最後時刻的難度應該在於拯救同伴,而並非一味的逃亡。

    想到這裡,他突然想起來,之前前院宴席上他和洛良的隊友碰到過,悄悄傳遞了一點消息,好像洛良當時抽獎勵,選擇了一個名為【紅護符】的道具。

    一路挖劇情到現在,他都沒看見別的和紅有關的東西,只有這血陣……

    難道紅護符應該用在這裡?

    大師見幾人並沒有他預想中的驚慌失措,反而失去了平日裡對他的小心翼翼,不由得有些感興趣,手上的黑霧像是有生命一般朝虞幸襲來。

    虞幸身上沒能用的祭品,徒手對付不了這種無實體事物,他低喊道:「酒哥!」

    趙一酒微不可察一點頭,手中的止殺勢如破竹往黑霧斬去,止殺周圍的詭異氣場將黑霧打散,雖然霧氣在重聚,但速度很慢。

    虞幸趁機沖向大師,在大師有些愕然的目光中,一個膝踢踢中大師的肚子,將對方頂飛出去。

    門被空了出來,虞幸回頭招呼後面三人:「先跑!」

    趙一酒第一個跟了上來,祀深深看了趙儒儒一眼,跟著方片追出去。

    幾人飛速跑出第五進院子,方片邊跑邊道:」我剛才想到,洛良身上有紅護符,會不會是用來保護被血陣困住的人的?「

    虞幸眼神一凝,紅護符?

    長桌時間抽到的道具都很重要,紅護符是和交杯酒一個等級的東西,當初和後者一起出現在虞幸這組的可選道具里。交杯酒用來破局,紅護符用來救人,這麼一想完全說得通!

    想了想,虞幸步子拐了個彎往花園的方向去:「大師肯定追我,我們分開跑。酒哥!」

    「說。」趙一酒蒙著眼睛健步如飛,大師就在後面追著,祀和方片沒料到虞幸突然轉向,直接被動分開,只有趙一酒堪堪轉過了腿,繼續跟著一起狂奔。

    不知道他到底是習慣了黑暗的環境,還是能用另一種方式「看」到周圍,反正虞幸就有一種錯覺,好像他跟平常沒遮視線的時候一樣靈敏。

    後面,大師吃了個悶虧,感受著內臟的震動,他擦拭了一下嘴角流出來的血,看著四人背影,追了上去。

    他原本只知道小靳很聰明,也很狡猾,沒想到對方身手就像練過的一樣。

    「有點不對……」大師陰霾地念叨一句,從腰間抽出了他的長刀,只盯著虞幸的身影,果然是追虞幸去了。

    花園空無一人,所有的花草都籠罩在單調的慘白中,看起來都跟假的似的。

    「大師應該不知道趙儒儒是我的同伴,他剛才來的時候,只有祀抱著她,但小夢小玲本來就是好友,不舍很正常。」

    虞幸一邊跑著,這麼長的一句話讓他呼吸紊亂起來,他對十分冷靜的趙一酒道:「所以他一定會擔憂我們直接逃離方府,即便他意識到我們的表現有些不對勁,也來不及推算什麼,只能抓緊時間在我離開之前逮到我。」

    趙一酒暗暗奇怪虞幸的聲音聽起來怎麼不虛弱了,要知道他基本上可以確認,虞幸的貧血之類是真的。

    一邊分神,他一邊擠出兩個字回應:「所以?」

    「所以,你帶著指甲片,先和祀他們一塊兒,去找洛良,問清楚洛良的紅護符是什麼作用。如果真的能救趙儒儒,就用指甲片的保護和他交換,我負責吸引大師注意力。」虞幸張了張嘴,開始調整呼吸,不然他還真跑不了太久,「走!」

    最後一個字落下,趙一酒餘光瞥見後面雖然閒庭信步,但就是距離他們越來越近的大師,「嗯」了一聲跑走了。

    沒有紅指甲在身邊,虞幸會繼續變白的進程,但趙一酒清楚自己的情況,沒辦法逞能。

    他只能儘快做到虞幸吩咐的事情,然後來接虞幸。


    所有人都消失在周圍,虞幸跑到假山處停了下來。

    大師黑袍獵獵,在陰風中衣袂翻飛,手中長刀上還殘留著幾絲血跡,他歪了歪頭,黑霧再次往虞幸捲去。

    看來是不打算說廢話,直接制住人了。

    虞幸冷笑一聲,不閃不避,從懷中掏出一塊冰涼白玉。

    黑霧一靜。

    「你是不是忘了,玉還在我這?」他十分囂張,將圓玉在手裡晃了晃,「這東西,是劉雪和方少爺靈魂必須經過的媒介吧?我失蹤了你一直在找我,不僅僅是因為我是劉雪的愛情,更因為,這東西在我手裡,你不能沒有它,不是麼?」

    「要是你想用那種霧傷害我,我就把它砸了。」

    有一說一,這白玉虞幸砸了兩回了,砸起來手感十分不錯,多一次他也不介意。

    大師眼中晦暗不明,嘴角勾了勾:「你怎麼知道它有什麼用?……你,到底是誰?」

    「這會兒還覺得主動權在你這兒嗎?」虞幸佯裝舉高白玉就要砸下去,大師冷眼看著,直到白玉幾乎脫手,他才急聲道:「等等!」

    虞幸得瑟握住玉,威脅道:「不想玉出什麼事的話就——」

    黑霧突然朝他涌去,比前兩次還凶,虞幸話沒說完,就被黑霧包裹住,頓時,一種極致的陰冷從四面八方擠壓而來,其中夾雜著怨念、悲傷,還有更多的惡毒和惡意,一些惡意幾乎凝成了實質,在虞幸耳邊竊竊私語。

    「痛苦嗎?」

    「撐著幹什麼呢?你所追求的復仇,真的有意義嗎?」

    「現在付出的所有真心都是毒藥,過不了多少年,你熟悉的人都會一個個死去,只剩下你一個人……」

    「這就是你要的嗎,永生永世的孤獨……?」

    「死掉就好了呀……死掉就可以結束這一切了呀,你知道怎麼樣才能死不是麼?去做呀!」

    它們超越了大師本身的想法,仿佛寄生蟲一般吸附在虞幸的靈魂中,窺探著他的思想,然後化為攻心之語,意圖攻破虞幸心防。

    他對這東西並不陌生,大師並不能解讀黑霧吸收到的東西,他只是這種黑霧的操縱者,不是創造者,或者說,黑霧源自與每個人的內心,除了被黑霧包裹的人,沒有別人能聽到這種私語。

    虞幸本來沒有什麼反應,畢竟這些自我懷疑早在這麼多年之中出現過無數遍了,大師也不能藉此發現他外來者的身份,根本沒有威脅。

    可最後一句,仍然讓他瞳孔一縮。

    他確實知道怎麼才能死,卻因為他自己也搞不清的原因,自欺欺人說怎麼也死不了,然後在人間拖著,四處遊蕩。

    這是埋藏在他心底的秘密。

    居然因為自身許多東西被【囚籠】壓制,不小心被黑霧挖掘出來了,這一下有些出乎虞幸的預料。

    黑霧欣喜地鑽進他腦中。

    有一瞬間,虞幸陷入了迷茫,就好像他真的只是一個膽小的人,什麼復仇,只是他不想離開人間的藉口罷了,所有的虛偽都從最深處被挖出來,血淋淋地剖開送到他眼前。

    虞幸緩緩蹲下去,眉頭皺起,呼吸逐漸困難起來。

    大師滿意地看著自己的傑作。

    他的黑霧能讓人直面內心的不堪,總會在最短時間內摧毀人的意志,劉雪、方少爺、他都是這樣得手的。

    大師從容地走過去,從虞幸手裡拿過了那塊白玉,然後居高臨下望著虞幸茫然的臉,準備把他提著送到耳房去。

    他承認小靳有幾分本事,原本他以為小靳是在認識劉雪之後才開始背叛他的,可見到他自己身邊的小風、夫人身邊的小夢,都和小靳混在一起,他就知道,這個反抗的組織很早就已經結成了。

    說不定連當初小靳偷東西,都是反過來吸引他注意力的計策。

    小靳很聰明,比他預想的還要聰明。

    大師的手已經扯住虞幸的衣襟,剛要將人拉起來,虞幸無神的眼睛中突然煥發出一種神采。

    下一瞬,虞幸雙腿發力,以一種難以形容的速度撲向了大師,肘擊兇狠,將大師擊退,然後另一隻手上握著一塊稜角分明的碩大石塊向大師臉上砸去。

    大師勉強抬手一擋,反應過來,一刀削下,但是虞幸反應比他快得多,側身,飛速的二段踢,第一腳讓刀改變了方向,第二腳踢在大師胸口。

    一聲悶響,虞幸咧嘴笑出聲,手裡上下掂著從假山下邊兒順手摸的石塊:「你的黑霧很有想法,但是,它是不是把我當成什麼絕世大好人了?」

    他要真是個大好人,還真會被那種直面虛偽、自我懷疑的愧疚和痛苦唬住。

    關鍵他不是啊。

    他可從來不是什麼好人,虛偽起來連自己都騙的戲碼,他又不止做過一次兩次。

    他早知道自己內心深處在畏懼某種東西,現在把畏懼放到他面前,又有什麼用?

    人,他就要殺。

    仇,他就要報。

    至於他什麼時候死,誰也管不了!

    大師壓根兒不知道虞幸在黑霧裡聽到了什麼,自然回答不了虞幸的問題,但是虞幸語氣中的輕蔑還是很好的傳達了出來。

    「大師,你看看你。」虞幸低頭,看著被他踹倒在地的黑袍大師,眼底揶揄一閃而過,「都這樣了,面具還沒掉誒,這反倒讓我特別好奇了,你到底長什麼樣?」

    黑霧暴動著,一股又一股冰冷寒意滲透虞幸的身體,他愣是撐著一點都沒表現出來,沒忘記自己的任務是拖延時間給趙一酒他們找人救人,堅持不懈口花花:「要不這樣,你把面具摘了,要是比夫人好看,我就乖乖躺到那個血陣里,命白送你,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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