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經天黑,那麼有意思的事也該要發生了吧。
虞幸把紙條放進衣服口袋,走到窗邊,側耳傾聽了一陣。
外面的院子黑乎乎的看不清楚,但是隱約有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響一刻不停地響著——以虞幸的非人聽力,也只能勉強聽出是有東西在地上滑動。
夜已深,水蛇出洞了?
虞幸下意識看了一眼被他放在床腳的水蛇女銅像,結果只看到空空如也的地面。
銅像呢?
虞幸眼睛一眯:「亦清,那個小銅像你收起來了?」
「啊,我放桌上去了,其實那銅像本來是閉著眼的,到你手裡就睜眼了,這不是明顯有詐麼?我怕它好夢中殺人,就放得離你遠一點。」
亦清跟在後面飄來,手指向柜子旁邊的矮桌:「在那……誒?不見了。」
矮桌上也空空如也。
虞幸:「……」
亦清一愣:「……哎呀,我給弄丟了?」
估計不是他弄丟了,是銅像長腿跑了。
不得不說,銅像所映射的人身蛇尾的女子的確有點東西在,之前能在亦清的臉上留下一條血印,現在又能趁虞幸睡覺的時候,在亦清眼皮子底下悄無聲息地消失。
虞幸眸光一閃,眼底掠過一絲微不可察的算計,而後沉下聲來:「算了,現在也不是糾結那東西去哪兒了的時候,可能是被供奉的水蛇察覺到銅像數量不對,把銅像召回去了吧。」
「哼,那東西還算有點本事。」亦清也放輕了聲音,似乎想到了什麼,表情透出一點厭惡,最後的幾個字幾乎低到連虞幸都聽不見,「陰陽城……」
「聽。」虞幸豎起食指,「有人來了。」
確切的說是有人經過。
對面清晰地傳來房門打開的聲音,一個人的腳步踏過地面,穿過院子,往供奉著銅像的那排屋子走去。
虞幸湊到窗上被前人戳出來的那個洞前往外看,只看見一個女人的背影。
女人……是雲姑娘啊。
那女人悄悄地走到屋子前,伸手就將白天樵夫碰都不敢碰的房門給開了,謹慎地左右看了看,這才閃身進屋。
虞幸又觀察了一下其他三個荒屋住戶,他們的房屋根本一點動靜都沒有。
為什麼四個人中只有雲姑娘可以這樣進供奉室?
是因為她和被供奉的水蛇都是女子的形象嗎麼?還是說……其他住戶有別的分工?
樵夫拉人,提醒大家按時吃飯。
小孩在中間作為一個傳遞消息的角色,並且身體與銅像狀態密切相關。
雲姑娘有進供奉室的權利。
那……宋書生在這其中又有什麼特殊?是他的行動手段嗎,比如宋書生此刻,會不會已然入了趙一酒的夢?
「亦清,你去隔壁看看,趙一酒有沒有睡著。」虞幸突然想到,在這個地方,不是他們有意志力就可以不睡覺的。
「哈。」亦清輕笑,老神在在地停在原地扇扇子,像是在回應剛剛虞幸所說的,想溝通有很多方法,只是覺得他方便罷了。
攝青鬼不管死了多少年,還是會小心眼地記仇呢。
虞幸自知亦清是真不願意當工具鬼了,只好放棄使喚他,放任趙一酒自行解決危機。他現在是得好好盯緊雲姑娘,需要考慮的就是,他是現在推門跟上去,還是留在房間裡等雲姑娘找他。
如果要推門出去,就違背了樵夫說的規則,會有多餘的未知風險。
不過……
虞幸勾起嘴角。
管他呢,玩的不就是一個心跳嗎,天黑不能出門的規則絕對不是必然的,這個場景並不大,屋裡的東西有限,一定不能出門的話,對參與者的限制就過於嚴苛了。
這麼想著,他又站在小洞前等了兩分鐘,確定雲姑娘不是進去看一眼就出來,別人悄悄的推開了木門。
細細的吱呀聲被很好的地壓制在了一個極低分貝,虞幸一點一點擠出門,很快便踩在了院子的地上。
他又原樣將門關好,下意識看了一眼伶人住的房間。
這個晚上註定不會太平靜,伶人肯定也會有所動作。
只想了幾秒,虞幸便轉身朝著供奉室的方向走去,深夜的荒屋和白天相比簡直是表里世界的差別,本就破落的景象在黑暗的襯托下格外詭異瘮人,屋檐落下的陰影如同鬼怪的溫床,連吹拂的風裡都好像帶著若有若無的怪叫。
亦清跟在他身後,像個背後靈似的。
為了不讓腳印驚擾不該驚擾的東西,虞幸微微調用詛咒之力,讓自己懸浮起來,真正做到了無聲前進,很快來到屋門前。
他和亦清都能飄著,但此時他倒是有點羨慕亦清穿牆而過的能力,如今他想進去,恐怕會驚擾到裡面的雲姑娘。
想了想,他選擇了右側的那扇門,因為從右側散發出來的邪異的力量是最淡的,雲姑娘要麼在左側「偏房」,要麼在中間的「正房」,直接撞臉的幾率不高。
打聽主意,虞幸便推門而入。
一陣陰風從門縫裡吹來,像是女人的嘆息。
裡面黑黢黢靜悄悄的,果然不見人影。
說起來這還是虞幸第一次直接接觸供奉室,這小半天都只是聽說了供奉室的樣子,這回親自來,他心裡還有點好奇。
這地方當真有點危險,他在黑暗中摸進房間深處,夜視沒有給他帶來多大的方便,顯然,房中的黑暗夾雜著特殊的力量,不僅僅是光影的問題。
越往裡走,一種被人窺視的感覺就越發明顯。
大約向前走了十來米,窺視感已經來到四面八方,包括頭頂背後,好像有很多很多人站在他周圍,齊齊地朝他盯著看。
難道是銅像?
可是偏房的銅不是只有七座嗎,壓迫力怎麼會這麼強……而且這破屋子,總共有十來米的長度麼?
虞幸用詛咒將身體包裹起來,隔絕了大部分無孔不入往他身體裡鑽的陰冷,試探地往旁邊看了看。
如他所料,跟著他的亦清在不知不覺中就消失不見了。
難道悄無聲息、無視力量強度是陰陽城的又一大特色?
腦子裡的想法有些不著邊際,虞幸又往前走了走,始終沒有觸碰到牆。
不僅如此,就連房中常見的擺設,比如柜子、桌子、凳子,乃至供奉銅像的設台,也一個都沒有。
他好像直接進入了另一個空間,因為周圍都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不僅僅是時間上,連空間上都變得模模糊糊。
直到一片滑膩膩的東西遊過了虞幸的褲腿,堅硬的鱗片剛好擦過皮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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