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皺眉 49.治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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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玉城南城曾經有一座山，還是一座不小的山。那山頭叫什麼名字如今已沒什麼人知道了，因為它早在百多年前幾乎被夷為了平地。

    一百多年前，安玉城建城初期，因那座山擋住了南城多方要道，為了安玉城整體布局，朝廷下令讓多名符師將那座山峰炸毀。如今，那座山峰已經不見，但還可以看到一些那座山所遺留的痕跡。比如說，那座山峰原來的位置有一處小小的山丘。其實說它是山丘倒是過了，那處只是地勢略高，又有樹木環繞，讓人看起來像是一座小小的山丘。這山丘就是百多年前安玉城中那高高的山峰所剩下的部分，而安玉城的書院也座落在這群樹環繞，鳥語花香的小山丘中。

    安玉城書院正門匾額－－－－－－「治學」，乃百年前負責炸山時的朝廷官員在山峰炸毀，得知此處要修建書院，興起提筆，寫了這兩個字要送與還未建起的安玉城書院。那官員乃朝中二品大員，也是周國歷史上少有的有作為之官，他百年前所留二字也讓安玉城在方圓百里小有名氣。

    治學，學習要認真嚴謹，溫故知新。那百年前的大官卻用這二字詮釋了學習一途唯有認真努力，反覆回顧所學知識才有所成就，投機取巧是成不了大學問的。

    林莫顰是第一次來安玉城書院，雖因冬季，四周毫無生機，瞧不見花草樹木，聞不見鳥語花香。但可以想像，如此時是春季，這裡定是另一番美妙的景色。

    安玉城書院已經百年歷史，雖不大，卻也有十來間房。而整體格局嚴謹中卻不乏活力，大氣中卻不嫌招搖，實乃將中庸體現的淋漓精緻。同時也感嘆這乍一看覺得普通的建築卻讓人感覺別有一番意味。

    「你是……你是林姑娘？」昨日李老先生的學生王檀告訴他，今日林莫顰會來書院講課，而李老先生知道林莫顰從未來過書院。雖林莫顰是一介女子，身為教書先生的李老先生本不該出門迎接。但如今天已經不同了，當今聖上可是女子，男尊女卑的思想再怎麼根深蒂固，卻也不能讓人對女子不削一顧了。再說，林莫顰的見識學問讓李老先生折服，很多困惑他多年的問題還是林莫顰這個雙十年華的女子所解。李老先生出門迎接那是理所當然的。

    李老先生可是早早就來了，剛來到門口，還沒站一會兒卻發現一俊俏的公子站在書院門口環顧四周。李老先生見「他」沒上前問話，就當他是來這附近遊玩的公子哥。要知道，安玉城書院這附近可是安玉城有名的遊玩場所。雖因百年炸山，此處已沒多少風景可看，但比之城中，這裡卻是少有的美景。就連這冬天，枯枝敗葉讓人感到寂寥的同時也讓人容易靜下心來。

    可隨後李老先生見這俊俏的公子哥站著書院門口不走，李老先生這才對他留了心，於是多看了他幾眼。可這一看，李老先生卻覺得眼前這公子哥特別的眼熟，再仔細一看，李老先生隱約察覺到了什麼。

    「這是林姑娘？」李老先生在心中驚訝道，於是才有了那一句滿是疑問的話。

    「李先生，小女這身打扮可行？」林莫顰意味深長地對李老先生笑了笑。

    李老先生一愣，隨後欣慰一笑，然後有些歉意地說：「林姑娘如此通情達理，可你這番……讓老朽過意不去啊。」

    林莫顰笑了笑，不再言語。

    雖因女皇，女子地位驟升，但有些地方對於女人還是比較敏感的。就比如這教書先生，周國女皇在位近三十年，有了女狀元，女官員，還有很多很多原本只能是男人才能擔當的職位都了女人的影子，可教書育人卻不見一個女子。

    其實這是有原因的，三十年可以改變很多，卻也有很多東西無法改變。女子在很多方面或許能做到和男人一樣也可能比男人做的還要好，可女人在某些方面天生就比男人要差，比如體力，比如眼界。周國人治社會，皇權代表一切，皇權人治社會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說是父系社會。數百年來，周國人遵從著女子無才便是德，過著男尊女卑的生活。三十年對女性的開放卻還是無法將女人的眼界開闊，她們或許在一些位置或者工作上做的很好，但是眼界卻不是個人能力所能改變的，那需要數代的積累。而女性在三十年前就不屬於社會所培養的群體，所以，周國現今雖有很多女官員，但卻沒有女子去教書。那是因為所有人包括女人自己都潛意識地認為這個職位不適合女子。教書可不單單是育才，還得育人。是以，即便過了三十年，卻也沒有出現女先生。或許有女子可以擔任先生，但大環境使然，卻是沒人敢用。因為誤人子弟這頂帽子太大了，沒人敢。

    而林莫顰顯然對當今周國的種種了如指掌，為了今天的講課，林莫顰特意換上了一身男裝。雖有掩耳盜鈴之嫌，但樣子做到了。即便今天講課一事傳了出去，不清楚的人卻也不會想到安玉城書院請了一個女先生來講課。就算知道了吧，林莫顰今天穿了男裝也有一條後路可走。

    「林姑娘，委屈你了……」李老先生很是過意不去。早在邀請林莫顰過來講課時，安玉城書院的各個教書先生可都做了一番心理鬥爭。這請一個女子過來講課，怎麼也臉上無光，讓人知道會說安玉城書院先生沒本事，要請女子教書。可隨著各個教書先生勤去靜軒借閱記載著華夏古詩詞的書籍，又時常和林莫顰交流。最後林莫顰一句「學無先後，達者為師」讓這些在學問上研究了一輩子的老頭子終於放下那可有可無的臉面，邀請了林莫顰。而當時林莫顰也頗有感觸。

    讀書之人皆為古板之人，而這些古板的老頭子們卻為了自己的學生甘願請一個幾乎可以當自己孫女的女子去自己的是書院中講課。可見，這些人才是真正的為人師表。為了學生將讀書人最為看重的臉面都不顧了，林莫顰怎能拒絕？而為了這些可愛的老人們，林莫顰怎可能會讓他們難堪？所以今天才穿了一身男裝。

    「理應如此。」林莫顰淡淡地回了一句。

    李老先生感激地看了一眼林莫顰，這能不丟臉誰願意去丟臉，這有一塊遮羞布，誰又願意撤掉？林莫顰換了男裝過來，李老先生心中肯定滿是感激啊。

    進了書院，沒走幾步，到了書院的正屋前院，卻見這前院坐滿了男男女女數十名學生，而其中很多林莫顰都很眼熟，那些可都是每日早晨去靜軒守候的林莫顰粉絲團……

    「林姑娘，書院沒有容納全書院所有學生的房間，所以我們將學生們都喊到了前院聽林姑娘授課。」李老先生見林莫顰奇怪地看著前院和些在地上墊了個墊子席地而坐的學生們解惑道。

    「李先生，這寒冬時節莫讓學生們凍著了，讓取幾個爐子來吧。」林莫顰見有幾個坐在地上冷的瑟瑟發抖學生說道。「僅此一回，這戶外授課不比室內，學生身體為重。」林莫顰知道教書先生崇尚「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這句話，這寒冬時節，學生再冷，先生們也不會憐惜。但現在不同，這是在室外，比屋裡可冷多了。這都要過年了，學生們要凍出個好歹，先生們也心疼。於是李先生吩咐書院的僕人去領爐子了，而林莫顰則慢慢地走到了眾人地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