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皺眉 68.詹懷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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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詹懷瑗家也是一方豪門，但是詹懷瑗的家離鹿山村十分遙遠，她是遠嫁過來，這麼多年來除了剛成親時，林沐修帶著她回過一次門，至今為止卻是一次都沒回去過。雖詹懷瑗嘴上沒說，但林莫顰知道，這個被丈夫冷落的女人很是想家。

    然這個世界女性地位再怎麼提高，一些根深蒂固的思想還是無法改變，比如女子三從四德。就算現在女人不一定必須要做到三從四德，但是見丈夫不好，妻子拋棄丈夫這等事被人知道卻是大逆不道的，是要浸豬籠的。所以，詹懷瑗心中再怎麼委屈，卻也一直忍氣吞聲。而她本就是大戶人家教出來的小姐，更不可能做出那等事情。

    而詹懷瑗性格本就溫順，丈夫在外沾花惹草惹是生非，就是想說幾句，卻也被林沐修一個冷冷的眼神給盯了回來。好在林沐修從小被林莫顰教育，讓他有了顧及，這讓他在外面再怎麼紈絝，再怎麼欺負人，卻至今為止沒有鬧出過大事。也因此，詹懷瑗明知道林沐修在外面打架鬥毆，有事沒事還調戲良家婦女卻很是放心。豪門大戶家的少爺，基本都會仗勢欺人，詹懷瑗的幾個哥哥弟弟或多或少也都幹過這類事，而林沐修又有林莫顰約束著，詹懷瑗知道林沐修有顧及不會鬧出大事，所以放心。

    詹懷瑗性格溫順，但卻很聰明，不然她也不可能在被丈夫冷落了四年，背後沒有丈夫撐腰的情況下，還得到了僕人們的尊敬。要知道，林家這種豪門大戶，僕人有時候可是會欺負失勢的主子的。而詹懷瑗卻是很會做人，恩威並施的情況下，讓僕人對她盡心盡力。而對長輩以及同輩也是溫和相處，有時還會送一些雖不貴，但卻精巧或者蘊含心意的東西。一件親手做的夾襖，一碗煨好的湯等等。所以說，詹懷瑗在林家的日子過的倒不苦。但這是物質上的。

    在精神上，詹懷瑗始終鬱郁。一個得不到丈夫疼愛的妻子，哪怕她在任何方面都做的十分完美，林家上下提到四少奶奶都會說一個好字，但依舊無法使得她開心。

    而最重要的是林沐修只是對她冷淡，卻從不對她惡言相向，更不會出手打她。詹懷瑗多麼希望林沐修罵她一句，打她一下，因為這樣，詹懷瑗能知道自己在哪方面做錯了，哪方面讓丈夫不樂意了，不高興了。可林沐修卻對她冷冷淡淡，有時候更是形同陌路，這讓詹懷瑗連找個人訴苦的機會都找不到。

    丈夫對自己冷淡就跑長輩那裡說？那叫什麼話？林家哪怕知道這事是林沐修做的不對，可卻不會責怪林沐修，只會說詹懷瑗不會討好丈夫。這就是規則，一種明明知道真相是什麼，卻依舊要說出假話的規則。而這規則，這是為了維護林家的顏面罷了。這些林家的長輩知道，同輩們如林莫顰也知道，詹懷瑗本人更是清楚。所以，這麼多年來，詹懷瑗一直忍氣吞聲，午夜夢回，醒來時枕邊被淚水浸濕卻也從來沒跟人說過。因為她清楚，她自己的確受了委屈，但這委屈拿到林家人面前說，這委屈不再是委屈了。

    痛恨，有過，詹懷瑗的確痛恨過林沐修，也對命運對自己這樣安排感到不公。可是，林家除了林沐修，大伙兒對她都很好。就連脾氣古怪的林貴有時也會在詹懷瑗送去湯時，說上一句好喝。這痛恨也就消失了。

    而現在，這痛恨感卻再次出現，不過更多的是委屈。

    詹懷瑗是大戶人家的女兒，還未嫁到林家時，詹懷瑗就知道林家的少爺不可能只有她一個妻子。詹懷瑗對此從沒產生過怨念和不滿，三妻四妾對於林家四少爺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而詹懷瑗清楚的知道，自己是正妻，哪怕以後林沐修娶來的小妾再怎麼優秀，再怎麼討人喜歡，也無濟於事。詹懷瑗早就擺好心態了，哪怕未來林沐修的小妾很漂亮，詹懷瑗因此會自慚形愧。或者那小妾很聰明，詹懷瑗會自嘆不如。可詹懷瑗不會怨，因為聰明的她知道總會有奇女子比自己強，詹懷瑗只要將自己正妻地位置擺好，不嫉妒，不吵鬧。她所得一樣不會少，這就是正妻的地位。

    然而，世事難料，她嫁過來了，是正妻，林沐修沒有小妾，但她所得到哪怕別戶人家最最偏房的小妾都不如。詹懷瑗想，我要努力去感動丈夫，然而，四年過去了。林沐修卻依舊如此，在詹懷瑗還沒感到寒心時，林沐修有了小妾，雖然還未過門。但林貴一開口，那袁樂珊的事情已經板上釘釘了。

    如果說袁樂珊國色天香，或者聰明絕頂也就算了。可袁樂珊不僅沒有詹懷瑗漂亮，還很沒有眼色，說話做事目光短淺，只看眼前利益。詹懷瑗得知那袁樂珊的脾性，心中更是委屈。要是一個漂亮又聰明的女人和自己分享丈夫，詹懷瑗倒不會說什麼。可那袁樂珊是什麼東西？哪怕林沐修無意娶她，這門親事是林貴說下的，可她畢竟是要嫁進來，要成為林沐修的小妾。更重要的是，那袁樂珊有了林沐修的孩子。

    孩子，對於詹懷瑗來說是一件幾乎可以刺穿她心靈的事情。四年，除了洞房花燭夜，林沐修再也沒碰過她。詹懷瑗多麼希望自己能有林沐修的孩子，哪怕林沐修依舊不理她，可在這龐大的林家裡，有一個血脈相連的孩子陪自己，詹懷瑗也會覺得心暖。可是，林沐修不給她機會。

    詹懷瑗十分難過，一個樣貌略顯俏麗，心性卻是勢力的女子要來分享她的丈夫，她很難接受。如果對方比自己優秀，詹懷瑗也許不會感到這麼難受。可偏偏對方是一個看起來就讓人覺得咯得慌的女人，詹懷瑗無論如何也無法接受。受了這麼多年委屈，終於因為這件事情讓詹懷瑗滿腔的鬱結無法壓抑，這才跑到了林莫顰面前訴苦。

    「小瑗，不必難過。那袁樂珊的脾性咱們家除了我爹對她的看法我猜不到，其他人肯定都不會喜歡她的。最重要的是，阿修不喜歡她，你知道我的意思嗎？」林莫顰溫聲說道，這個時候的詹懷瑗很脆弱，林莫顰只能輕言輕語，慢慢地去開導她。

    或者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被林莫顰這麼一說，詹懷瑗看到了最根本的問題。可還有一件事情讓詹懷瑗放不下。

    「姐姐，可是那孩子……」詹懷瑗所指的便是袁樂珊肚子裡未出世的孩子。

    「小瑗啊，袁樂珊嫁過來是妾，那生出來的孩子也是庶出，即便你以後的孩子出生的晚，她也沒辦法跟你爭。」

    其實說起來，林沐修本人也是林家庶出的孩子，只不過因為林家太過龐大，太過富有。就是庶出，其地位也是別家嫡出孩子無法比擬的。打個比方，皇妃生的兒子也是皇子，比什麼王爺的嫡系長子可要尊貴多了。再加上林家是由林貴這一代開始發家，在這之前，林貴可是一窮二白的平頭小老百姓，對這等世家世族嫡出庶出的觀念不怎麼強烈。這家中的孩子不管是嫡出的林莫顰、林招財，還是庶出的林沐修等人都是一視同仁。就算有偏愛也不怎麼明顯。

    「可……姐姐，阿修那樣，我何時才能有孩子啊。」也許是今天受到了打擊，這樣的話詹懷瑗也都說出來了。要知道詹懷瑗平時可是從沒訴過苦的。

    「放心，這次我說什麼也不會放任不管了，我會找大娘，和大娘一起找阿修說個清楚！」其實說不說的清楚林莫顰也不知道，這個世界如林沐修和詹懷瑗這種盲婚啞嫁，最終夫妻看不對眼的事情很是常見。林沐修雖對林莫顰有敬意，也很聽陶氏的話。但是，他卻是一個固執的人，他認定的事情很難改變，他看不對眼詹懷瑗就是看不對眼，別人再怎麼勸恐怕都沒效果。這一點和林貴倒有些相像。

    「姐姐，要找大娘？」一提到陶氏，詹懷瑗一驚。她就是怕打擾陶氏才沒有去找她，而是找了林莫顰。

    「放心吧，大娘早就知道你心中的委屈，只是不好說出來。這次袁樂珊要嫁進來，就算你不去找大娘，大娘也會找你說話。走，我們現在就去找大娘。」

    「可姐姐，你的身體……」

    「哪能有你的事情要緊？」林莫顰這話倒不是客氣話，是真心的。這事要不處理好，那以後林沐修，詹懷瑗，袁樂珊三人以後的日子有的吵。那袁樂珊林莫顰雖沒多接觸，但從那頓飯的時間，林莫顰也將其看的七七八八。她不是那種容易滿足的女人，有詹懷瑗這個正妻壓在上面，袁樂珊在熟悉了詹懷瑗不得寵，且性格溫順，以後欺負她的日子在後面呢。

    「我扶你，我扶你！」見林莫顰要親自陪自己去找陶氏，詹懷瑗連忙將準備上前扶林莫顰的環兒支走，自己上前扶著林莫顰。

    「一家人，這客氣的行為要不得。」林莫顰點道。雖詹懷瑗的確是想扶林莫顰，但其中夾雜的私心卻也很明顯，有討好的意味。

    「我……我知道了……」詹懷瑗有些訕訕的放開手。

    而林莫顰見了卻輕輕地搖了搖頭，牽起詹懷瑗的手，道：「走吧，扶我去大娘那。」

    詹懷瑗愣了愣，隨後立馬笑著應了一聲，那臉上的不安和失落瞬間消失。

    林莫顰也笑了笑，不再說話。

    此番作為倒不是林莫顰做作，而是林莫顰不希望家人過於客氣，那樣太沒人情味了。林家太大了，林莫顰不希望因為它的龐大沖淡了家人之間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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