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約到公司來面試的人實在是太多了,有時候一天達二十幾人。惠蘭實在是接待不過來,心裡又賭著氣,對那些應聘者自然沒好臉色。她找了秋霖幾次,問新招的前台什麼時候到崗。
秋霖連續的超負荷運轉,身體已經吃不消,脾氣更是十分壞。她暗地裡找陳默哭訴了幾次。陳默也明白以她的年齡,負擔現在的工作量,又剛到行政專員這個崗位沒多久,壓力大到不能承受也不奇怪。所以每次總是好言安慰,鼓勵她堅持過這段時間,給她分析厲害關係:現在雖然累一些,但是能積累招聘經驗,能夠更快上手,對做HR的長遠發展來看,是有利的。秋霖有了精神支持,才咬牙堅持下來。
現在惠蘭來找她,剛開始她還應付兩句,到後來,便成了她的出氣筒,她兇巴巴的訓惠蘭道:「李總已經讓你頂前台的位子,你找我幹什麼!」
惠蘭聽她說話的語氣,讓人覺得很不舒服,便也大聲說:「李總是讓我頂前台位子,可也沒說讓我以後永遠頂著!」
秋霖聽她話里的意思,這還不服氣了!於是用比惠蘭更高八度的聲音說:「這我不知道,你不要找我。」
惠蘭一下僵在那裡。
兩人都大聲說話,整間公司的人幾乎都聽到了。
陳默也聽著呢。他對惠蘭說:「新員工很快會到崗的,你先回前台去。」
惠蘭再怎麼的不滿,對上司陳默還是恭恭敬敬的。她十分明白官大不如管大的道理。何況,目前來看,她也沒有希望坐上陳默現在的位子,她不是被培養的接班人。
兩人不歡而散。
秋霖還是黑著臉,半天沒吭聲。眼看著發工資的日子快到了,上個月的考勤還沒核算呢。行政專員一向負責核算分公司的考勤,以及負責核算每個員工的基本工資。績效工資、提成、獎金倒不歸她核算。要是到日子沒算出來,耽誤發工資,非得讓商務部的業務員們給吃了不可。可是她哪有時間呢!
秋霖思來想去,還是只有找陳默商量解決才行。
李德雖然是秋霖的表舅,但一來他的職位影響太大,二來年齡差太多,所以秋霖有話總願意和陳默說。陳默的個性,確實適合做個藍顏知已。他總會聽你傾訴,也會給你安慰,還能冷靜地給你全面分析,給你的建議是你能想到的所有解決方案中最好的一條。這樣的人,你不找他,找誰呢?
陳默卻沒什麼事做。他時不時地瞄瞄菲菲。她的臉,沒有任何一點表情。不管別人說什麼,做什麼,她都是一張撲克臉。秋霖和惠蘭爭執那麼大聲,幾乎所有人都轉過頭去看,只有她的小腦袋紋絲不動。
陳默猜不透菲菲的心思。
秋霖把核算考勤的事一說,陳默便問:「招聘的事什麼時候告一段落?」
秋霖說:「初步計劃到春節放假前。春節後新員工到崗。」
陳默點了點頭,說:「我幫你核算後台人員部份,銷售人員那一部份,你自己核算。」其實他不認為非得在這兩三個星期里匆匆忙忙把人給招來。只是每個商務客戶經理都想快點擴充實力,爭取到更好的人才,搶占制高點。於是一窩蜂給秋霖壓力,天天地逼著她把人找來。這也好理解,那些客戶經理都是從業務員一步一個腳印拼上來的,不僅是人精,還有野心,對權力充滿欲望。
秋霖想著,這樣一來,至少可以減少自己一部份工作量,只是商務人員人數比後台人員多多了,客服、財務、設計幾個部門加起來,還沒原來一個商務客戶部的人員多呢。
陳默看她為難的神色,明白她的意思,便說:「一部二部也歸我核算吧。」看著她問:「這樣行嗎?」一部二部是分公司的老牌商務客戶部,在六個商務客戶部中,人員最多。其他幾客戶部剛開始成立時,都是由這兩個部門抽調人手過去的。
秋霖一聲歡呼,馬上屁顛屁顛地跑過去把打卡的卡片拿過來交給陳默。
就算有陳默幫忙,秋霖還是連續四個晚上加班到凌晨十二點多,才把考勤給考核好。有兩次實在是累得不行,算到一半,就趴在桌子上睡著了。午夜天氣冷,又被凍醒了。
陳默還行,就在上班時間核算。一邊幫著秋霖幹活,一邊還不忘觀察菲菲的表情。自從那天在公司樓下遇到她之後,就沒見她笑過,總是小臉蠟黃,又沒有表情。
有幾次陳默說一些無頭痛癢的笑話,別人都笑了,只有她還是沒有表情。他也嘗試臨近吃午飯的時候主動跟她搭訕,想跟她一起去吃。只是她理都不理,一聲不吭的,就當沒有他這個人似的,自顧自地走了,眼角瞟都沒瞟他一眼。
她是怎麼了呢?
財務部按時發放了工資,秋霖也鬆了一口氣。
可是秋霖沒有輕鬆一會兒,四部的業務員姜克朋就怒氣沖沖找上門來了。他一手拿著工資條,大步流星似地朝著她衝過來。所有人都看出他神色不對,秋霖更是嚇了一跳。
他站在秋霖的辦公桌前,居高臨下地盯著她,惡狠狠地說:「你是怎麼算考勤的!」
秋霖接過他手裡頭的工資條一看,裡面考勤那一欄,標明只有十天。她馬上找出姜克朋打卡的卡片,一看,是滿勤。整整算少了他十二天!難怪他怒氣沖沖了。自己怎麼會算錯這麼多呢?
和姜克朋一起去財務部把工資改回來以後,秋霖覺得自己頭暈得厲害,真想躺下好好歇一會。她真是太累太累了。
菲菲把這些都看在眼裡,只是從沒往心裡去,人家怎麼樣都好,她都覺得跟她無關。在樓下遇到陳默在等俞敏,對她來說,無異于晴天霹靂,萬念俱灰。那天晚上,在陳默公寓,他是多麼的柔情脈脈,柔情似水。怎麼一轉眼,就滿臉堆歡的等別的女孩一起共度晚餐呢。這個人,有多麼恐怖,多麼不可相信呢!
雖然兩人沒有挑明了說,但是當陳默的手臂攬著她的肩的時候,她是滿心歡喜的。現在卻發現,自己只不過是被人耍著玩的猴子罷了。
對誤會這種事的反應,因人而異。菲菲的個性是自己鬱悶糾結到死,雖柔腸寸斷,卻不肯說一聲;換了是俞敏,早就氣勢洶洶找上門當面鑼對面鼓問個清楚明白了。不問清楚也沒關係,在工作中總得腦子清楚吧?菲菲倒好,腦子混亂一團,對工作,也產生消極放棄的念頭。
陳默幾次示好,她不是看不出來,只是對他更加厭惡而已。他是上司,又不好發作。只好一言不發了。也難得菲菲同學還記得陳默是上司。
一個星期過去,陳默再也坐不住了。眼看著春節越來越近,菲菲卻越來越冷,這麼吊著,心裡很不是滋味。
在辦公室里呆著,不要說抬頭不見低頭見,兩人的座位還靠著。陳默的左側是菲菲,菲菲的右側是陳默。可是,自從那天之後,菲菲就沒正眼看過陳默一眼。每次不得不跟陳默說話的時候,菲菲總是低著頭,一句兩句公事說完以後,就沒有了。而且臉上沒有一絲表情,語氣也冷淡。
這讓陳默心裡很難受。
他一遍遍地想,她是怎麼了?
這天中午,又到了吃飯時間,菲菲在電腦前一動不動,絲毫沒有動身去吃飯的意思。陳默讓俞敏先去吃飯。自己走到菲菲身邊,低聲說:「我們去吃飯。」他是真想以後天天和她一起吃午飯。
菲菲仿佛沒有聽見一樣,沒有吭聲,也沒有動。
陳默在她身邊站了好一會兒。
菲菲卻一直沒動。過一會兒,又不知道給誰打電話,故意對著話筒大聲說:「你到哪裡啊,我們去吃飯。」
陳默只能默默離開。
俞敏在小飯館裡看到陳默一個人孤單地走過。當天下午,他給俞敏打電話,說有事不能回公司了,讓她們有事給他打電話。
其實菲菲並不是像陳默想像的那樣,跟別的男孩共進午餐。陳默低聲下氣站在那裡的時候,她卻有點想哭的衝動,腦子裡不停地想起那天晚上的情境,越想越生氣,不由自主地撥通昭融的手機。昭融接到電話的時候,已經吃過午飯了,再說,她下午還有課,也沒時間陪菲菲吃飯。
可是菲菲這樣的舉動,卻讓陳默誤會她已另有所愛。想起這些天她對自己的冷淡,和自己費心巴力的討好,只覺得胸口堵得發慌,不想再回公司,不想再見到她。於是跟俞敏交待了一下工作,便去閒逛了。
菲菲見他下午沒回公司,也猜到了他可能很生氣,不禁心裡一軟。可是一想到他總是一腳踏幾隻船,總是那麼花心,又覺得他是活該。只不過他沒回公司,他的位子空蕩蕩的,再沒有他含情脈脈的眼光時時地看著自己,又很失落。
就這樣糾結著,直到下班,菲菲垂頭喪氣地離開公司。到停車開摩托車的時候,她有種衝動,很想去他公寓看看他。可是又不甘心,憑什麼呢?她想。
晚上在家裡,菲菲掏出手機,幾次三番地想撥陳默手機,卻又三次幾番地把手機收起來,整個晚上坐臥不寧。
陳默這邊,去外面逛了一圈回來,便開始打遊戲,晚飯也沒吃。程佳明下班回公寓,看他靠在沙發上,蒼白著臉,正用力地按著鍵盤。那樣子,很是嚇人。
不管程佳明怎麼問,陳默就是什麼也不說。程佳明不知道出了什麼事,白擔心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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