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雪 第70章 孩子沒病

    楚羽趕到楚家的時候,姨娘不斷的說胡話,不斷的揮手,看上去好像真的見鬼了一般。墩子趕緊擦亮眼睛上前,楚羽不解的回望著梓桐。

    梓桐並沒有在這屋子裡看出異樣,是以也不敢確定到底是怎麼了,只能對著楚羽搖頭。

    好不容易把人給摁住,墩子去弄了一碗藥,滴上自己的兩滴血,蜈蚣血能殺人但若是用量精準,照樣可以清熱解毒用來救人。

    眼見著姨娘安靜下來,楚羽拽著母親胡映容便出了屋子。

    「娘,到底怎麼了?白日裡不還是好好的嗎?姨娘為何突然高燒不退?」楚羽問。

    「從永安寺回來,你姨娘的心事就更重了,一個人絮絮叨叨的也不知道說什麼。」胡映容輕嘆一聲,「你跟我來吧!」

    說著,便帶著楚羽進了姨娘現在住的這客房。

    推開門的那一瞬,楚羽愣在當場。

    這滿室的符咒和佛偈,掛得到處都是,屋子裡滿是濃烈的檀香,煙霧繚繞的,刺得人眼睛鼻子都難受得緊。楚羽禁不住咳嗽了兩聲,「娘,這是幹什麼呢?」

    「都是你姨娘自己弄的,走到哪兒就把這些東西帶到哪兒,來這兒住下就開始倒騰這些。」胡映容輕嘆,瞧著手中的符咒,「看得出她是真的害怕。」

    「墩子說,姨娘的高燒不退是心中鬱結所致,並非是中邪。」楚羽凝眉,「杜家真的出事了吧?」

    「誰知道呢!」胡映容有些猶豫,「可人,總該自私一點才是,雖說是姐妹,但……情感之中也有輕重緩急。」她望著楚羽,「這件事你就別摻合了,各人有各人的命,誰能管得了。」

    「娘?」楚羽愣了愣,「娘從來不會這樣,一直是熱心腸。何以到了姨娘的身上,娘總要把我往外推?哥那件事,梓桐跟我提過,我不知道娘心裡頭怎麼想,但我覺得娘是疼我的,不管發生什麼事,娘的心裡想著的應該不是自己。」

    胡映容望著她,「知道就好,所以這件事不必管。」

    「可是姨娘當年幫過咱們,在咱們最困難的時候,姨娘帶著我和哥哥去了府上居住,免去了無妄之災。娘,姨娘算是救過我和哥哥的命,這次我們豈能袖手旁觀?」楚羽是個念舊之人。

    「你沒聽見嗎?你姨娘是見鬼了,你去了有什麼用?」胡映容轉身回屋裡。

    楚羽深吸一口氣,站在院子裡沒有吭聲。

    梓桐上前,「夫人?」

    「我娘是不是知道了什麼?」楚羽凝眉,「黃泉之水消去了所有人的記憶,可我娘當時還沒有復活,所以黃泉之水對她不起作用,是嗎?」

    梓桐想了想,「約莫是吧,奴婢也不太知曉這黃泉之水的事情。」

    楚羽眸色微沉,「娘是個重情重義的人,有時候別人幫了她一把,她都會掏心掏肺的對人家好。可姨娘當年救過我和哥哥,這份恩情對於娘來說恨不能捨身相報,怎麼可能萬般攔著我?」

    「老夫人這是……」梓桐凝眉,「夫人懷疑,她都知道了?」

    「當時娘的魂魄一直裝在狐小步的葫蘆里,不排除她知道的可能性。」楚羽揉著眉心,在院子裡蹲坐下來,「娘,約莫是知道了。」

    梓桐點頭,「所以楚英出事的時候,老夫人才會跟奴婢說那樣的話。」

    楚羽瞧著黑漆漆的夜空,眼睛裡凝著滿天星光,「我想幫忙。」

    梓桐握緊了手中冷劍,「公子怕是不敢答應,但這是夫人的事,公子就算心裡不答應,還是會全力支持。左不過公子的身子,怕是幫不上夫人什麼。」

    「我去看一看,若是在我的能力範圍之內,我當還姨娘一個恩情。若是不能,也只能如我娘所言,各人有各人的命,我又不是老天爺,做不了每個人的主。」楚羽望著梓桐,「你覺得呢?」

    「可行!」梓桐頷首。

    楚羽一笑,「謝謝!」

    「不過之前,夫人還得說服你母親才是。」梓桐善意提醒。

    「我娘是擔心我,若我能讓她放心,她自然不會有意見。」楚羽笑了笑,「在她心裡,我比姨娘重要。我若周全還能保全姨娘,我娘當然是求之不得。」

    梓桐點點頭,沒有多說。

    直到黎明時分,姨娘才幽幽醒轉,見著大家這般模樣,醒來便是哭得厲害,一雙眼睛哭得又紅又腫。可見這些年她的日子不太好過,整個人顯得十分脆弱而敏感。

    胡映容哄著她,楚羽先去客房睡一會,實在是太累了。

    第二天一早,霍庭燎也趕來了,終是放心不下自家小嬌妻。瞧著楚羽睡得安穩,他便示意眾人禁聲退出去,顧自坐在床邊陪著。

    這人睡覺喜歡蹬被子,所以他夜裡都警醒著神,免得凍著她。

    她不像他,這具凡人肉身終究是有生老病死的。

    楚羽睜開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張臉俊美的容臉。晨光熹微,從窗戶落進來,打在他身後如同逆光而來的神祗,璀璨奪目得讓人滿心歡喜。

    「你怎麼過來了?」她坐起身來。

    霍庭燎笑了笑,「你在這,我自然要過來看看。餓嗎?我讓人給你熱著飯菜,醒來就去吃兩口。」說著,他喊了一聲徐紹。

    不多時,徐紹便端著飯菜進門,又悄悄的退了出去。

    「我自己能吃!」楚羽無奈的望著給自己餵飯的男人,「我有手有腳的。」

    他點點頭,「嫌我看不見,怕我餵壞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從我懂事起,我娘都沒餵過我。」她無奈的張嘴吃飯。

    「在我這裡,你不必太懂事。」他輕嘆一聲,「東西我都幫你收拾好了,你若要去就去吧!我在睦州有一個宅子,到時候就住在那裡。你若是覺得想我,或者需要我幫忙就去找我。我不便出面太多,但你若有事,我必拼死相護,懂嗎?」

    楚羽頷首,「懂。」

    他很欣慰,她沒有推辭,而是接受。

    「別著急,凡事急不得,多看多聽。」他細細的叮囑。

    吃過飯,楚羽望著霍庭燎,儘管他未必能看到自己感激的神色,但她還是滿心的感激,「你說你這麼不顧一切的,萬一到了最後我還是不能愛上你,你不是很吃虧嗎?」

    他牽著她走出去,指著天空問,「日月照耀人間,可世人已經習慣了日升日落,未必會覺得這是恩賜,那你覺得這日月交替是否也吃虧了?」

    楚羽一怔,「日月是你們所言的秩序,而你卻不屬於這秩序。」

    「我只是在告訴你,在我的世界裡,你便是那個秩序。你只需習慣,不需要感激。」他淡淡的笑,「楚兒,如果有一天你習慣了我的存在,是否也會害怕我的消失?」

    「你會消失嗎?」楚羽問。

    「不敢。」他道,「我若消失了,你怎麼辦?」

    她一笑,「我也不希望你消失,知道嗎?我忽然覺得,在我以後的人生里,你會變成很重要的存在。」語罷,她抬步離開。

    他伸手想抓住她,奈何遲了一步。她已經離去,他抓了個空。

    「我其實想問一問,離這個以後還有多久。」他低低的說。

    楚羽看過了姨娘,墩子的藥自然是極好的,所以此刻姨娘一直在安睡,倒也沒再驚厥。輕嘆一聲,楚羽找胡映容說了一會。

    胡映容望著楚羽半晌沒有吭聲。

    「娘約莫都猜到了,我身上有些不太對勁,極易招惹邪祟。」楚羽望著她。

    胡映容面色蒼白,「別胡說。」

    「娘,其實你心裡都知道,從我出生那天起你就知道我不是個尋常之人。寒鴉漫天,異香瀰漫,這本來就不是尋常人該有的東西。」楚羽說出了母親心裡最害怕的事情。

    「不不不,不是的!」胡映容握住女兒的手,可她的手卻比楚羽的更加寒涼,她顫抖著看著自己的女兒,「你是娘生的,爹娘都是活生生的人,你怎麼可能是……」

    「是妖怪?」楚羽接過話茬。

    「不是!」胡映容駭然,「不是!」

    「娘,我身上有幽冥血,很多妖孽和鬼怪都想得到我的血,用來提升修為,所以我不能輕易出血。」楚羽細細的解釋,「我知道娘還記得一些事,請娘能替我保守秘密,此事攸關我的生死,所以……」

    「我不會告訴任何人,我也不會允許任何人傷害你。」胡映容切齒,「誰敢動你,先過娘這一關。娘十月懷胎生下來的閨女,怎麼能讓他人觸碰。」

    頓了頓,胡映容忙問,「那霍庭燎……知道嗎?」

    「如果不是他一直護著我,我今日就不能站在這裡跟娘說話了,娘應該去給我上墳。」楚羽輕嘆一聲,「娘,我跟以前不一樣了,我吞了蛇君的半顆元丹,所以身上有些變化。」

    「蛇、蛇什麼?」胡映容咽了一口口水,「你會變成蛇?」

    「不不不,我就是平白無故多了千年道行。」楚羽笑道,「所以娘不必擔心,如今我也是有道行的人,而且智顯大師送過我一顆舍利,一般的邪祟根本傷不了我。」

    胡映容如釋重負,「那就好。那就好。」

    「娘,我告訴你這些不是想讓你為我擔心,而是想告訴娘,我有足夠的能力自保才會去管姨娘的閒事。娘,女兒長大了,不再需要的保護,我可以保護娘保護身邊的人。」楚羽抱著母親,「娘,你信我嗎?」

    「你是娘生的,娘自然信你。」胡映容點頭,「可娘還是不放心,你爹和我慣來不信鬼神之說,可你卻……卻要摻合進去,你讓娘怎麼放心呢?」

    「那就請娘等我的消息。」楚羽道,「若是幫不上忙,我不會在杜家久留,會儘快回到東平郡。識時務者為俊傑,我沒那麼大度,捨得自己一身剮去成全別人。」

    胡映容凝眉,「一定要記得量力而為,千萬千萬不要逞強。」

    楚羽抿唇,「放心。」

    這算是答應了,好說歹說的,才讓娘放了手。可娘還是不放心,臨走的時候,把寺廟裡買的什麼銅錢劍和桃木劍,還有八卦鏡等等,一股腦的全部搬上了楚羽的馬車。

    抓鬼不能少了狐小步,可這般情況連狐小步都愣了。

    「這是搬家吧?」狐小步詫異,「傢伙事比我還多呢!」

    「廢什麼話,夫人給的就收!」梓桐幫忙搬東西。

    最後,整整裝了一輛馬車才算塞下。

    姨娘握著楚羽的手,自然是感激涕零,然後極為尊敬的朝著狐小步行了禮。這些年杜家沒少請高人來做法,可收效甚微,更有甚者連夜失蹤,不知去向。

    在睦州已經沒人敢去杜家做法,是以對於狐小步,姨娘是感激不盡的。

    霍庭燎一直遠遠的跟著他們,免得教杜家人看出端倪。他修為損傷太多,已經幫不上什麼忙,所以不想跟著添亂,遠遠的陪著楚羽便是。

    一路上倒也安穩,偶有邪祟靠近,也早已被梓桐和蛇君,乃至徐紹驅趕,並未讓楚羽等人發覺異常。

    睦州算是個富庶之地,杜家早年便是書香門第,如今隨著杜家老爺杜城的官職越來越高,杜家便算得上睦州數一數二的名門望族。

    杜城乃是京官,為當朝四品大員,身居御史中丞一職。

    對於老百姓來說,京官是了不起的存在,在天子腳下做官,能在金鑾殿上見著皇帝該是怎樣的殊榮。多少人可望而不可即,想都不敢想。

    杜城有一妻一妾,妻子胡娟秉性溫柔,生有一女杜曉慧。

    妾室柳姨娘也生下一個女兒,叫杜文慧,容貌居長女之上,可惜是個庶出。在這嫡庶分明的杜家,庶女是極不被人注重的。而柳姨娘此後要沒再生下一兒半女,所以妻還是妻,妾還是妾,始終低人一等。

    後來杜曉慧被父親杜城指定,嫁給狀元爺——方遠山,這方遠山也是個爭氣的,沒幾年就在老丈人的提拔下,做到了五品中書侍郎的位置。

    杜曉慧為方遠山生了一個兒子,取名——方鶴鳴,可這孩子從出生開始一直體弱多病,長年累月的吃藥都還是病怏怏的不見好。也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這杜家便傳出謠言,說是這孩子活到弱冠。

    身為母親的杜曉慧自然不信,到處的求神拜佛,到處找名醫診治,奈何始終不見好。

    再到後來,事情更加嚴重了一些。

    孩子莫名其妙的跌倒摔斷了腿,杜曉慧莫名其妙的摔進了荷花池險些淹死。有道士說,這宅子不乾淨,裡頭有些髒東西在作祟,必須儘快清除。

    而且這些東西還沾上了杜家的人,是以就算搬離也沒什麼用。

    一時間整個杜家人心惶惶,身為杜家男主人的杜城自然是不信這一套,他為官多年,怎麼會相信這種無稽之談。在他歸家的那段時間,怪異的事情一件都沒有發生,可是他一離開家,可怕的事情又接二連三的發生。

    胡娟沒辦法,到處求神拜佛,卻都毫無奏效。

    聽得姨娘這般言語,楚羽凝眉,「姨娘的意思是,只要姨丈在家就不會有什麼,姨丈一旦離開就會出現么蛾子。」

    「是這樣。」胡娟輕嘆一聲,「大概當官的身上有些東西,是邪祟所不敢靠近的。就連遠山也都沒什麼事,那些東西好像專門找上老弱婦孺。一覺睡醒,枕邊有一隻剝了皮的狸貓,血淋淋的能把人嚇死。」


    說起這個,胡娟又是一聲長嘆,「曉慧的第二個孩子,就是這樣被嚇掉的。」

    楚羽瞪大眼眸,「嚇掉了?」

    「是啊!」胡娟紅了眼眶,「家宅不寧,到底是造了什麼孽。」

    「這些情況,我會細細告訴小步,姨娘若是還有什麼事最好都告訴我們,這樣咱們也能對症下藥。否則遮遮掩掩的,小步不容易找出根源。」楚羽抿唇,「姨娘,治標不治本,終究是不行的。」

    胡娟低低的應了一聲,沒有再多說什麼。

    聽得母親歸來,杜曉慧等在門口相迎。哪知道先下車的竟然是個陌生的女子,瞧著有幾分眼熟,但一時間卻想不起來到底是誰。

    接二連三的陌生面孔,讓杜曉慧的神色顯得有些怪異。

    「娘?」杜曉慧上前,「這些是什麼人?」

    楚羽笑了笑,「曉慧表姐不記得我了?我是楚羽。」

    「楚羽?」杜曉慧猶豫了一下,然後恍然大悟,「你是小羽?」語罷,竟是有些不好意思,「一時間沒認出來,都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長得跟小時候完全是兩個樣子。」

    胡娟道,「女大十八變,自然是越變越好看了。進去吧!」

    聞言,杜曉慧連連點頭,當即迎了眾人進門。

    楚羽沒想到早前這刁蠻跋扈的曉慧表姐,如今竟是這般溫柔乖順的模樣,跟小時候幾乎是天壤之別。

    「我已經吩咐下去,諸位住在西廂房裡,東西我會讓奴才們拿過去,大家去歇一歇,晚上給大家接風洗塵。」杜曉慧一副大家閨秀的溫軟姿態。

    然則楚羽瞧著,她的神情有些倦怠,甚至有些精神恍惚。

    「有好吃的就成!」墩子屁顛顛跟著引路的奴才去西廂房,梓桐則遠遠的跟著楚羽,免得礙著他們。

    「怎麼沒看到鶴鳴?」胡娟問。

    楚羽環顧一圈,的確沒看到孩子。

    「鶴鳴吃了藥睡著了,有乳母看著呢!」說到這兒,杜曉慧眸色微暗,「娘,鶴鳴最近夜裡盜夢,半夜總出去,上次還好我盯著,否則……」

    楚羽凝眉,「是夜遊嗎?」

    杜曉慧這才意識到楚羽還在,仿佛突然醒悟一般,「哦,是、是吧!」

    果真是精神恍惚,整個人都渾渾噩噩。

    「表姐,杜家的事情姨娘都告訴我了,你也不必瞞著我。」楚羽道,「我來就是幫你處理這些事情的,你別害怕。」

    「處理?」杜曉慧愣了半晌,試探性的望著母親。

    胡娟點點頭,「小羽幫咱們帶來了一位道長,幫著咱們把這宅子清理乾淨,早日讓你和鶴鳴遠離傷害。這種日子,咱們過夠了。」

    杜曉慧紅了眼眶,「我真的過夠了,可孩子是我生的,我能怎麼辦呢?」語罷,她若有所思的望著楚羽,「你只是來捉鬼的對吧?」

    楚羽一愣,這話問得好奇怪,但她還是點了頭,「是!」

    「那就好!」杜曉慧道,「杜家是官宦人家,好奇心不要太大。」

    是溫婉的警告?

    楚羽抿唇,不置一詞。

    許是連胡娟都覺得氣氛有些尷尬,當即換了話題,「對了小羽,你們什麼時候開始啊?」

    「等小步把東西都準備好,看一看這杜家的地形地勢,選個好日子再選個有利的位置,就可以開始了。」楚羽道,「你們暫時不要著急,這些東西都得準備妥當,不可貿貿然行事。」

    胡娟連連點頭稱是。

    就這會功夫,便聽得外頭有人在喊,說是小少爺失蹤了。

    杜曉慧瘋了似的往外沖,仿佛這些事早就是家常便飯,她更是早早的做好了所有的衝刺準備,神經幾乎時刻繃緊。

    胡娟和楚羽在後面追,孩子的房間裡空空蕩蕩的。

    「鶴鳴?鶴鳴!」杜曉慧脖頸處青筋凸起,「快,快找!」

    乳母說,聽到風吹窗戶聲,就趕緊去關窗戶。就這麼點功夫,孩子就爬起來跑出了房間,速度很快。等乳母回過神來,孩子已經不知去向。

    杜家亂作一團,楚羽卻在這屋子裡嗅到不一樣的氣息,好像類似腐屍的味道。她出入停屍房那麼多年,這味道還真的是很熟悉。

    「不是妖氣!」梓桐道。

    楚羽撇撇嘴,「然後呢?你有沒有聞到腐爛肉的氣息?」

    梓桐搖頭,「奴婢只能嗅到妖氣,至於鬼氣和人間那些五味,奴婢不容易分辨。」

    直起身來,楚羽蹙眉,「這味道是一閃即逝的,方才開門進來的時候能嗅到,進來之後就沒了。如果是這屋子裡本來就有的,按理說不可能消失得這麼快,除非是有人帶進來的,所以風一吹空氣流通就沒了。」

    這屋子四周都貼著符咒,不過看起來這些符咒不頂用。

    孩子為什麼會突然跑出去,是中邪還是突然被人引誘?或者是這乳母有問題,乳母在撒謊?

    杜家的人還在不斷的找孩子,最後發現孩子竟然坐在假山之上。孩子仰頭看著夕陽,雙腿懸空掛著,只要稍稍往前就會掉進荷塘里。

    才五六歲的孩子,本該是天真爛漫的年紀,可他卻眼神空洞,神情呆滯。

    方鶴鳴坐在假山上打著赤腳,腳底被小石子硌出血來,他也毫無知覺。

    胡娟嚇得當場就暈死過去,杜曉慧差點沒給孩子跪下,「鶴鳴!我的孩子……你坐在那裡不要動,娘在這裡,娘來救你!」

    可杜曉慧往前一走,方鶴鳴便把身子往外挪了挪,大概是不希望任何人上前。

    楚羽眯了眯眸子,這孩子身上是乾淨的。她扭頭給梓桐遞了個眼神,梓桐微微頷首,會意的盯著假山上的孩子。

    「別動!」杜曉慧慌了,「鶴鳴,我是你娘啊!你睜開眼睛看看娘,我是你娘啊!」

    那孩子竟然笑了,笑得有些詭異。

    下一刻,一頭栽向荷塘。

    「梓桐!」楚羽一聲喊。

    說時遲那時快,梓桐飛身而起,矯健的掠過荷池,伸手就去接孩子。然則無形中卻有人撞了她一下,如果不是她反應快道行高,只怕這會她跟這孩子都得摔下荷池。

    穩穩的落回岸邊,梓桐趕緊抱著孩子回房。

    「鶴鳴?」杜曉慧哭著跟回房間。

    孩子昏迷了,面色慘白如紙,府內的大夫說這孩子氣息微弱,怕是有危險。這麼一說,杜曉慧哭得更是厲害。

    「去把墩子叫來!」楚羽道。

    梓桐頷首,撫著生疼的胳膊,趕緊去找墩子。

    墩子正在啃烤雞,一聽說這事,趕緊抹了一嘴的油,屁顛顛的就來了。然則這大夫也真是奇怪,拿著審視的眼睛將墩子擋在外頭。

    「咋嘞?俺是來看病的,不是來看你的。」墩子叉腰,「你堵著俺幹啥?」

    大夫冷笑,「就你這鄉野草頭大夫,也能給小公子看病嗎?小公子一出生我就在他身邊伺候,你懂什麼?知道什麼是望聞問切,知道什麼是四磨湯嗎?」

    「不知道就不能看病嘞?那你不會吐魚刺就代表你還木有斷奶?」墩子很少生氣,唯獨在救人這事兒他不會退縮。自己這一身的修為都是靠著積福積德慢慢囤下來的,他很是珍惜生命。

    「混賬,這般粗鄙還敢來給小公子看病!」大夫死活不讓。

    梓桐想著,這人估計是怕墩子搶了他的飯碗。但是人命關天,豈能兒戲。

    還不等梓桐開口,墩子一把推開了大夫。他本就力氣大,這一推直接把那大夫給飛出去了,好在梓桐反應快,當即給接住,否則不知要摔斷幾根骨頭。

    可見,墩子是真的生氣。

    墩子一愣,然後沒敢猶豫,趕緊就進了屋子。

    「俺給看看!」墩子忙道。

    杜曉慧望著憨厚的老實人,心裡直打鼓,便是府中的奴才們也覺得可笑,就這樣的鄉野村夫能看出什麼來?咱家的大夫,可是全睦州最好的。

    「喲。」墩子眨了眨眼睛,「這壓根沒啥病,你們都是咋嘞?老給孩子吃藥吃藥,腦子都要吃壞嘞。」墩子起身,「這孩子木有病,你們幹啥都這樣看著俺?俺是說真的。」

    楚羽愣了愣,「沒病?」

    「俺說木有就木有。」墩子言辭鑿鑿,「這孩子是嚇著了,然後教你們給灌藥灌壞嘞。」

    那大夫氣沖沖的進門,「我就說嘛,這什麼大夫,根本是一派胡言。小公子從小體弱多病,這是所有人看見的,不知從哪兒冒出這麼個東西,竟然在這裡信口雌黃。你不讓小公子吃藥,是想要小公子的命嗎?」

    墩子急了,「你才是胡說,俺從來木說謊。俺說木有病就是木有,你才是胡咧咧。這孩子好好的,都教你們給養壞了。」

    「都別吵了!」楚羽一聲吼,「孩子還躺著呢,你們吵什麼!大家各治各的,各憑本事。」

    杜曉慧已經是六神無主,只是坐在床沿摸著孩子冰涼的手,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

    「墩子,你跟我出來!」楚羽道,「梓桐,看著點這裡。」

    梓桐頷首,守在門口看著。

    「你確定孩子沒病?可方才我們都看到,那孩子神色不太對。」楚羽是親眼看著孩子笑著跳下去的。

    「孩子的身體真的木有病。」墩子舉起三根胖手指,「俺對天發誓,俺說的都是真的。」

    「那這孩子是怎麼了?」楚羽不解,「身上沒病,難道是心裡有病?」

    墩子道,「不過,這孩子虛得很,這脈象很亂。」

    虛?

    「身子虛弱的人,是不是特別容易被邪祟侵擾?」楚羽問。

    墩子憨厚的笑著,「俺不知道,俺從來木有虛弱的時候,俺只有餓的時候。」

    「狐小步在幹什麼?」楚羽問。

    「他跑門口掛八卦鏡去嘞,說是把這些地方都給掛上,就算是裝裝樣子,也得像模像樣。」墩子笑著,「他弄得還真像,連俺都覺得他道行比俺還高。穿上道袍的樣子,跟俺遇見的貴人真的好像嘞。」

    楚羽翻個白眼,「這傢伙是個假把式,若真交手未必管用。敵在暗我在明,不好應付。」

    「對嘞,俺方才看到梓桐姑娘好像受傷嘞。」墩子道,「她捂著胳膊,不知道傷得重不重。但俺不敢吭聲,俺有點怕她。」

    「梓桐受傷了?」楚羽一愣,「你先想辦法把孩子弄醒,其他的到時候再說。」

    墩子拍著胸脯,「這好辦,俺身上有的是蜈蚣血解百病,啥都木有問題。」

    事實上,那個大夫倒騰半天,孩子依舊沒能清醒。

    墩子一杯水下去,孩子就醒了。

    那大夫沒敢吭聲,灰溜溜的站在一旁,墩子得意的甩個眼神過去,鼻間哼哼了兩聲。

    杜曉慧慌忙把孩子抱起來,直到聽著孩子喊了一聲,「娘!」

    所有人的心這才統統放下。

    然而下一刻,孩子突然尖叫著看向門口然後大聲哭喊著,「娘,我好怕!娘……他在喊我,在喊我的名字,娘……」

    楚羽的第一反應,是把脖子上的舍利取下,快速套在孩子的脖頸上。

    孩子的哭聲,瞬時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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