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城外,荒僻山道。
一聲吶喊,伏兵盡起。荊州軍不防此處竟有埋伏,不敢抵敵,棄下輜重,四散奔逃。
嚴顏騎在馬上,督促搬運所獲軍資,一邊防備前方,只等張飛回來,預備突襲。
陡聽背後一聲大喝:老傢伙,看樣子倒是個積年做賊的。偷劫他人貨物,還親自在這裡望風。嚴顏休走,我老張等的你恰好!
嚴顏猛回頭時,卻被那人撞將過來,一把扯住勒甲絛,生擒過馬,擲於地下,命人捆了。抬頭看時,見來者豹頭環眼,燕頜虎鬚,手使丈八矛,騎乘烏騅馬。不是張飛,卻是哪個?
原來先前騎馬過去的張飛,卻是令軍士身形相似者假扮,借著夜幕騙過了嚴顏。
嚴顏枉費一番心機,原本要擒張飛,未料卻遭張飛所擒。又聽四下里鑼聲大震,卻是荊州眾軍殺來,將川兵前後夾擊,四面圍住。
眾川兵見主將落在敵人手中,只得放下輜重軍資,棄甲倒戈而降。
張飛即令降兵為前隊,後以刀手利刃加頸,殺到巴郡城下。然後逼令降兵大叫:太守戰勝歸來,速速開城迎接!
城上見是自家兵馬,於是並無懷疑,立即大開城門。張飛縱馬而進,搶占吊橋,便引荊州軍入城。
嚴顏被綁縛在馬上,眼見張飛不需張弓搭矢便得江州,只得搖頭無語,哭笑不得。
張飛率軍進城,天已大亮,遂令行軍主薄出榜安民,自己入衙升廳而坐,令刀手把嚴顏推至,親自勸道:事已至此,老將軍還不歸降,更待何時?
嚴顏叫道:我蜀中但有斷頭將軍,無降將軍!
張飛大怒,喝令左右斬來。
嚴顏喝道:賊匹夫!砍頭便砍,何必發怒?
說罷回身出廳,往外就走。這裡本來就是自己公廨衙門,自然無需他人引路。
張飛本來儼然高坐,怒發如雷,見嚴顏真不怕死,面不改色,乃回嗔作喜,急下階喝退左右,扶回嚴顏,親解其縛,以禮勸降。
嚴顏雖然年老,卻是個吃軟不吃硬的,又自思劉璋即非明主,連國舅吳懿等亦且背叛,自己一個外姓之臣,何必為其效死?且感張飛恩義,乃欣然請降。
張飛見嚴顏肯降,不由勞累皆忘,歡然大叫:如此,某與老將軍即是一家人也。這便借用你家廚房,再勞貴府庖師,炒幾個小菜,你我共酌同飲可好?
嚴顏笑道:將軍如此信任在下,不怕老將給你下毒乎?
張飛大笑:我聞蜀中只有好客將軍,絕無下毒將軍耶!
嚴顏大悅,便命家人整治佳饌,搬出上好瀘州老窖,與張飛據案對飲。酒過三巡,並獻計道:敗軍之將,荷蒙厚恩,無可以報,願施犬馬之勞,隨將軍徑取成都。
張飛更是大喜,當夜大醉,便即睡倒衙中,對嚴顏毫無戒備之心。兵不血刃即得巴郡,遂令在巴郡歇兵數日,在此等候軍師大軍。
五日之後,諸葛亮與趙雲沿江而上,前來會兵。
張飛引嚴顏出城,將軍師迎入城中,訴說嚴老將軍獻城之功,請求封賞。
孔明聞說張飛未損兵士智取堅城,不由大喜,對嚴顏深加撫慰,令其依舊為巴郡太守,只將守軍換了荊州將士,令守城蜀兵編為前隊,以作嚮導。
隨後又令張飛、趙雲分兵二路,先後攻占江陽、犍為、巴西、德陽。
建安十九年八月,張、趙兩路兵馬皆至雒城城外,與劉備會合,隨後孔明大軍亦至。
劉備見到軍師,痛而且悔,哭訴鳳雛先生中伏經過,屢加自責。
孔明忍悲撫慰玄德,親到龐統靈前哭祭一番,下令撤了靈堂,命龐統部將扶柩還於荊州,請關羽為其舉喪入葬。部將領命,扶靈去了。
鏡頭轉換,三日之後。
孔明吩咐升帳聚將,分派兵馬,主理軍事。
此番既有孔明居中謀劃,劉備親為先鋒,率張、趙、黃魏諸將併力大舉,終於占領雒城,殺劉璝、張任,並降蜀將張翼。
劉循見機得快,率一千兵竟出南門,逃回成都,來見父親劉璋。
劉璋大驚:我兒因何如此狼狽?
劉循:雒城已陷,劉璝、張任殉國,余將皆降劉備。孩兒無能,請父親降責!
劉璋:我原說要獻西川給他,是你堅執不肯,以至如此。今反目為仇,如何是好?
慌聚眾官,商議應對之策。從事鄭度進言道:劉備雖然攻城奪地,其鋒甚銳,然兵不甚多,士眾未附,野谷是資,軍無輜重。今成都屏障盡失,主公不如盡驅巴西梓潼之民,令遷徙過涪水以西。其倉廩野谷盡皆燒除,深溝高壘堅壁清野,靜以待之。彼劉備所領荊州兵久無所資,不過百日自走。那時我再乘虛擊之,則劉備必可擒也。
劉璋雖然怯懦,並不愚傻,也知此是一條可行之策。思之再三,畢竟於心不忍,說道:我只聞為政者應拒敵以安民,未聞動民以備敵者。此計雖可使敵陷於大困,但先使移民流離失所,我絕不能為。
話猶未完,階下一人出班奏道:主公以民為本,真乃仁者之主也。若不堅壁清野禦敵,則某有一計,可退劉備。
字幕:董和,字幼宰,南郡枝江人。現任益州太守。
劉璋聞奏大喜,問道:未知幼宰有何妙計,以退荊州之軍?
董和:今鳳雛已死,臥龍率軍入川,荊州必然空虛。主公何不遣使至許都請降朝廷,令丞相曹操出兵襄陽以下荊州?荊州危急,劉備必退兵還救,彼時我以成都之兵自後掩殺,孔明即有通天之能,亦無計可施,必為我所擒矣。
劉璋:果然妙策,當即行之。
於是即修國書,便問何人可以為使。群臣聞言,因皆知目前東北兩面皆為劉備之兵,此去九死一生,於是充耳不聞,低頭不語。
劉璋見無人答言,正欲發怒,忽殿角一人升階而前,施禮道:主公前番不聽臣與劉巴之諫,致使引虎進門,今噬臍何及!但為人臣者,君憂則臣死;即無人敢去,臣獨願往。
眾人視之,見說話者非哵,正是前番苦苦阻諫,休令劉備入川者劉恢。
字幕:劉恢,字德昂,南蠻建寧郡人。獨身在蜀為官,家眷盡留原郡。
劉璋聞言,既羞且喜。雖惱他出言無狀,但也感其一片忠義之心,當下即遣李恢為使,往許都請降,借兵以下荊州。
李恢討了國書,帶十數個心腹出得北門,回頭向成都唱一個大喏:主公,休怪某今日要賣了你的成都,實是你不聽我前日一番好意,自將猛虎請進門來,驅之不得了也。
說罷便率從人上馬,直奔雒城,徑投劉備。
劉備聞說李恢到來,不知何意,因問孔明:某引兵入川之時,這李恢與劉巴、黃權均極力反對,從事王累更以自殺相諫劉璋。今日來求見我,卻是何意?
孔明回頭,與法正相視一笑,卻不回答。
劉備恍然大悟,急命擺開執事儀仗,率眾官親迎至城門。
李恢見劉備親自迎出,不由受寵若驚,暗道:謝天謝地,看來果然不虛此行。
劉備上前,一揖到地,親自牽馬,迎李恢進城。
入衙之後,先分賓主落坐;略作寒暄,命獻香茶。又命侍從,請法孝直、彭永年出來,使與李恢相見。三人見面,俱各歡喜。
劉備欲擒故縱,不問李恢來意,先命在帳中擺排盛宴,與李恢接風洗塵,並請軍師孔明居於主位,孝直、永年兩側作陪。
當下水陸畢陳,賓主雖然談笑風聲,但許久話不及意。李恢席間幾次要表白忠心,均被劉備以酒相勸,截住話頭。
孔明見李恢額頭青筋都已暴起,便知時機已至,執酒問道:某向聞德昂先生耿直忠義,前番力諫季玉不聽;今不顧誤會,親來雒城,則必有良策,以教我主公乎?
李恢見孔明主動來問,心下大樂,於是笑道:某前番力諫劉璋,是為盡臣子本份,即不見聽,便是他自取其禍。某今來投皇叔,亦是為使益州之民免於塗炭也。
劉備裝傻問道:先生此言何意?
李恢:皇叔雖得雒城,但成都城高池深,尚有精兵三萬,存糧足支三年。憑皇叔這數萬之兵,半年內急難下之,且軍糧亦不足支。某來之時,有從事鄭度曾向劉益州進言,要盡驅巴西梓潼之民過涪水以西,盡焚倉廩野谷,堅壁清野以待皇叔,孔明軍師以為如何?
孔明大驚道:如此我軍休矣!但想那劉季玉雖然怯懦,但本性善良,必不用此毒計。
李恢贊道:誠如軍師之言,乃深知劉季玉者。但又有益州太守董幼宰獻計,要遣使到許都向天子請降,令曹操兵下荊襄,逼令玄德公退軍,卻自後掩而殺之。此計卻又如何?
話猶未了,劉備忽從座中躍起,叫道:危乎殆哉!季玉若從此計,則我無家可歸矣。
李恢:皇叔望安,荊州穩如磐石。
劉備:此話怎講?
李恢:劉季玉果從董和之計,並問何人為使。益州諸臣,哪個敢於此時出城?是某自告奮勇,領了國書,即直奔主公這裡來也。
一句話未了,孔明及法正等皆撫掌大笑。
劉備卻道:那劉季玉見先生不歸,亦會另派他人為使,荊州仍是難保萬全。
李恢:主公勿憂。某今空手來降,自愧無功可獻,這就去干一件大功,令曹操無暇南顧,必保荊州無虞。還要使雲長公趁此機會率兵北伐,拿了襄樊,襲其許都,亦未可知!
說罷,即將酒觥輕推,向廳中諸人拱手為揖,傳令喚馬,向外轉身即走。
劉備驚問:先生哪裡去?
李恢停步回身,正色道:某聞主公在許都時,曾與西涼討逆將軍馬騰為友。公卻不知,某與馬壽成亦乃莫逆之交。今馬騰全家為曹操所殺,其子馬超及大將龐德尚屯冀州,占據隴上諸郡,擁數萬西涼鐵騎。某若不去許都,反至冀城,說服馬超出兵長安,那曹操將重蹈當年潼關之危矣,又何暇南顧荊州乎?
劉備及孔明聞之,皆大喜過望,即備下厚禮,請李恢持往,以結交馬超使用。
李恢只取些許盤纏費用,說道:以某與馬騰情義,那馬超必具晚輩之禮以迎之,金銀徒累我身,無用也。
說罷揖首相別,出帳而去。劉備送至營門而回,即與孔明商議,暫且息兵不出,固守雒城,單等李恢冀城消息報來,再作計較。
鏡頭轉換,按下劉備,復說馬超。
十數騎馬向北奔馳,繞過漢中西行。李恢一行日夜兼程,趕到冀城,向門軍遞上名帖,請其入報馬超,就說故人求見。
門軍請其稍候,齎持名帖報入。未至片刻,馬超果然率引諸將出迎,並施晚輩大禮。
李恢雙手挽起,也不多言,飛身上馬,與馬超並騎入城。進到府中,未待敘禮,李恢忽然淚流滿面,向馬超喝道:馬孟起!你父及二弟全家遭害,你尚於此納福?某要你但借兵馬一萬,某自與馬壽成報仇,那時看你羞也不羞!
馬超聞聽此言,哭倒於地:滅門之恨,無時敢忘。叔父肯助我時,某即日起兵!
李恢復將馬超扶起,說道:曹操以上將夏侯淵守住長安,此人智勇雙全,不可輕敵。某恐你一人勢單力孤,不如再去漢中借兵。你自寫書,我與你為使,去見張魯。
馬超深然其說,當即修書,遣使陪同李恢前去南鄭借兵。
李恢只討些乾糧清水,酒也不吃,即率從人,往漢中南鄭而去。馬超即喚眾將,與從弟馬岱及大將龐德商議,再次起兵,東征關中。
門將忽然入報:楊阜從表兄姜敘處借得精兵五萬,聲言來攻冀城,要與韋康報仇。
馬超大怒,即令:休等他來,我先出兵,去殺此背義之賊!
鏡頭閃回,補說楊阜去向。
前番楊阜請假回鄉,為妻理喪,全是子虛烏有之事,只為藉口脫身,去搬兵報仇。
因見馬超准假,楊阜暗道僥倖,當即離了冀城,放馬奔馳。一氣走出三十餘里,知道已遠出城頭哨兵視線之外,乃望明方向,直奔鹵城,來投外兄姜敘。
字幕:姜敘,字伯奕,天水郡冀縣人。西涼名將,官封撫彝將軍,率軍鎮守鹵城,素為胡人所畏。楊阜與姜敘是姑表兄弟,姜敘之母即其姑母。
楊阜單騎進了鹵城,至府衙中拜見姑母和表兄姜敘,不由放聲大哭。
薑母大驚,急問何故。楊阜詳細敘說冀城陷落,韋康使君本已舉城歸降,卻全家馬超被殺之事。說畢,便請表兄發兵,前往冀城報仇,兼替朝廷除賊。
姜敘聽了楊阜之語,說道:錦衣馬超之勇,不下於當年呂布,隴西甘涼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諸羌氐人,更皆以「神威天將軍」呼之。我弟既然得保性命,脫身而回,正應慶幸。又何必如此悲慟,非要與韋康報仇,不惜得罪馬超?
楊阜怒道:表兄是何言耶!弟食朝廷俸祿,領受曹丞相重託,不能守住其城;至城破君死,又不能與其同命,還有何面目苟活於人世?馬超乃伏波將軍馬援之後,世為漢臣,今為一己之私,不顧父弟及全家性命,不念天子朝廷厚恩,叛國逞肆,燒殺黎民,塗炭將士。又枉殺朝廷封疆大吏,全州士大夫皆蒙其辱。兄帶兵專管一方,久食朝廷俸祿,卻擁兵袖手,並無討賊之心,正是史書所謂「趙盾弒其君」者。反勸我罷休,是何道理!
姜敘:馬超之勇,曹丞相亦深以為懼,在潼關為其所迫,我兄弟恐難圖之。
楊阜:不然。馬超雖強,卻無視信義,部下矛盾重重,大將龐德亦有背叛之心。且其有勇無謀,甚易圖也。我已約下樑寬、趙衢,兄若肯興兵,二人必為內應。
姜敘終為表弟忠義所動,但又擔心母親老邁,不願其為己擔心受怕,猶自沉吟。
正在左右為難,薑母早已看出兒子心事,厲聲喝道:我兒即食漢祿,又與韋使君為友,為國除賊謂忠,為友報仇曰義。馬超為你表弟所騙,以請假為由離開,至今無備。我兒手握重兵,今不早圖,更待何時?人誰不有死?死於忠義,得其所也。我知兒孝,但勿以我年老為念。你若不聽表弟義山之言,我當先死,以絕汝念。
姜敘見此,決心已定。遂命中軍持己名帖,請同鄉姜隱、趙昂、尹奉、姚瓊、孔信,武都人李俊、王靈等到府,排擺酒宴,並與席間一齊歃血結盟,約定共同討伐馬超。
與此同時,姜敘又派從弟姜謨,身穿便服潛至冀城,聯絡韋康舊部梁寬、趙衢、龐恭等人。告知起兵日期,使諸將屆時倒反馬超,開門獻城。
打發走姜謨,眾人歃血盟誓已畢,各回家中,集聚私兵,響應楊阜。於是楊阜和姜敘便在鹵城扯起討逆大旗,厲兵秣馬,準備進攻冀城,為涼州刺史韋康報仇。
閃回結束。鹵城起兵之事被探馬偵知,報至冀城。
馬超聞而大怒,便即披掛,親率大兵而出,令馬岱、龐德為前鋒,殺奔鹵城。
姜敘、楊阜聞馬超殺到,引兵出城,兩陣對圓。
楊阜挺槍大罵馬超:叛君無義之賊!只知殺戮,毫無人性。韋使君仁德愛民,既已率城歸降,因何非要殺其全家?今日某要替朝廷除害,為韋使君報仇!
馬超大怒,也不答話,只顧縱馬沖將過來,白馬銀槍,迅如狂風。
姜敘、楊阜二人不敵,回身大敗而走。
馬超驅兵趕來,卻被尹奉、趙昂引軍趕至,拼力抵住混戰。馬超奮起神威,四將亦不得近身,如走馬燈一般,只辦得遮架,手忙腳亂。
正斗之間,刺斜里大隊軍馬殺到,卻是夏侯淵接到楊阜密報,率領關中精銳到來。
馬超雖勇,奈何兵少,如何當得三路軍馬廝並?多虧馬岱及龐德接應,拼力殺出重圍。於是大敗,奔回冀城。
奔至城下,天已昏黑。馬超剛要命人叫門,卻聽城上梆聲響亮,亂箭射下。馬超大驚視之,見梁寬、趙衢、龐恭立在城上,妻子家人皆都綁縛,羅列城樓。
馬超大叫:爾等賊子,焉敢反我?
梁寬:我等皆為朝廷命官,韋使君部下世僚。今為朝廷討逆,更為韋使君報仇,何謂反你?你不顧父弟及全家性命,只為一己之私慾圖自立,才是反叛。來啊,與我砍了!
一聲令下,左右刀手應聲上前,先將馬超之妻楊氏從城上一刀砍了,又將其幼子三人,並至親十餘口,都從城上一刀一個,剁將下來。
至此西涼馬氏一門淨盡,只剩得馬超和馬岱兄弟兩個。馬超氣噎塞胸,幾乎墜下馬來,又見背後塵頭大起,夏侯淵引兵追至。
馬超血貫瞳仁,還要回身再戰,被馬岱一把抱住,與龐德連夜奔走,不分南北。
當晚四更時分,三人帶數百殘兵,眼見前面一座城池。
馬岱抬頭看時,見是鹵城,仗著深仇大恨及滿腔血氣,縱馬上前叫道:城上聽著,姜將軍現今被馬超戰敗回城,後有追兵,速開城門!
守門之將聽得真切,往下看不清楚,但聞是姜將軍回,不敢怠慢,急開城門接入。
馬超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即從城南門邊殺起,盡洗城中百姓。天色大亮,認清道路,即至姜敘府宅,搜出姜敘老母。
薑母聞聽面前之人便是仇人馬超,不但全無懼色,反而手指大罵。
馬超大怒,抽劍殺之,另有尹奉、趙昂全家老幼,亦盡被馬岱、龐德所殺。
日上三竿之時,滿城百姓幾被屠殺淨盡,馬超猶自怒恨不息。忽聽城外征鼓震天,龐德跑入來報:夏侯淵大軍已至,離城不到五里。
馬超自料不敵,引殘眾棄城殺出,望西而逃。
行不二十里,前面一軍擺開,為首之將正是楊阜。馬超切齒痛恨,拍馬挺槍上前,楊阜及宗弟七人一齊將馬超圍住。
馬超奮起神威,那支槍若舞梨花,頃刻間楊氏宗弟七人皆被刺落馬下。
楊阜身中五槍,猶然死戰。馬岱、龐德敵住後軍,見夏侯淵大軍趕來,只得保著馬超且戰且走。一口氣奔出五十里,見只十餘騎隨後。
這一番大敗,更甚於潼關之戰。馬超心下悽惶,自不必表。因見終於殺出重圍,一口氣鬆了,在馬上搖搖欲墜。回首來路,征塵又起,想是夏侯淵追至。
馬超勉強打起精神,對龐德道:經此大變,馬氏一門只剩伯瞻一人。望公保我弟逃命,至一隱蔽所在改名換姓,度此一生,為我馬家留一根血脈。則我馬超即死,亦不忘公之大恩。某來斷後,你等去罷!
龐德稍作猶豫,不肯獨去。馬岱則擲刀於地,放聲大哭。
當此危急之時,忽見南邊塵土遮天,鼓聲如雷,又一彪人馬潑風般滾地而來,讓過馬超等人,直殺入對面夏侯淵陣中。
曹軍不知是哪裡來的人馬,以為中了馬超埋伏,前鋒返身而逃,與後隊沖作一團,全軍大潰。夏侯淵喝不住,只得回軍,心想又不曾殺絕馬超,懷恨不已。
那支飛來之兵擊退夏侯淵,追出十里而回,與馬超兄弟相見。卻是李恢自漢中借來人馬五千,帶隊將官正是漢中名將楊昂。
經此一戰,馬超、龐德均已累病,只得隨楊昂往漢中來投張魯。
張魯聞馬超來投,因他也是一路諸侯,遂以禮迎出三十里,待若上賓,分與大宅,令與龐德、馬岱同居養病。
張魯得到馬超,以為霸業可成,便欲招其為婿。大將楊柏諫阻,且欲陰圖馬超。
李恢得到信息,急勸馬超外出避禍,向張魯自求出鎮葭萌之北各縣,以防劉璋。張魯議婚不成,只得許之,便分給馬超三萬兵馬,赴任守邊去了。
鏡頭轉換,按下馬超,復說夏侯淵。
夏侯淵徹底擊敗馬超軍團,揚名天下,威震西涼。遂一面安撫隴西諸州,一面命人用車載重傷楊阜,前赴許都,見曹操報功。
曹操見說隴右平定,不由大喜,封賞功臣,以楊阜厥功甚偉,加封為關內侯。
楊阜不受封賜,再三推辭。曹操說道:卿與表兄姜敘共創大功,西部百姓傳為美談。當年子貢辭讓封賞,孔子認為不妥。卿盡心報國可嘉,亦不可推辭。姜敘之母勸子起兵,前漢楊敞之妻不過如此。卿之姑母,實在賢能!朝廷自有良史記錄忠義之士,豈能忘哉。
楊阜遂受封爵,請回鹵城,為姑母守喪三年。
曹操封賞功臣已罷,即遣使前往長安,傳令夏侯淵,使其追殲韓遂餘眾。
夏侯淵領命,引兵七萬復出長安,再奔西涼。因聞韓遂自前番潼關兵敗,又與馬超反目,引領敗軍進入氐王千萬部落,占據顯親,於是長驅直入,徑直襲取顯親。
韓遂聞報,自忖只餘三萬軍馬,定然不是夏侯淵敵手,只得棄了顯親逃走。
夏侯淵兼程趕來,擊潰韓遂後隊人馬,繳獲軍糧無數,緊追再至略陽。
韓遂便依地勢之險牢紮營寨,任憑夏侯淵百般毀罵,只不出戰。
夏侯淵見韓遂固守軍營不出,因知韓遂部眾羌人極多,忽思一計。於是不去衝擊韓遂軍營,卻留部將守衛輜重,親率精銳步騎突襲諸羌之地,焚毀長離羌屯,斬首七千餘級。
韓遂軍中羌兵聞說老巢被襲,紛紛離開韓遂軍營,回援各自部落。
韓遂恐軍士盡散,迫不得已,只得離開營壘,率軍來救各屯,而與夏侯淵對陣。羌人於是復聚,眾至十萬,聲威再振。
曹軍諸將眼看韓遂軍力龐大,皆勸主將紮營挖塹,以做持久之計。
夏侯淵:我軍轉戰千里,若紮營與彼相持,士氣衰矣。韓遂烏合之眾,不難破之。
遂令士兵在營前挖塹,以麻痹西涼眾軍;卻於夜間聚集眾將,全軍擊鼓奮擊。於是再次大破韓遂軍,並奪其帥旗。
韓遂被夏侯淵用計劫營,仗著馬快落荒而走。奔出三十餘里,回頭看時,見部眾皆已離散,唯有一人相隨,乃是心腹大將成公英,不由失意至極。
二人見背後再無追兵,遂進密林,解開馬鞍,稍歇馬力。
韓遂即問成公英:此次被夏侯淵殺得只剩我兩個,在西涼無能為也。聽聞劉備正與劉璋戰於雒城,我欲從羌中撤至蜀地,去依附劉備,若何?
成公英答道:不可。將軍縱橫西涼數十年,天下無對。今雖經挫折,但若棄西涼而轉投蜀州客軍,是重蹈當年冀州牧韓馥覆轍也。將軍雖敗,威信猶存。今宜先躲入羌氐部落,重攬部眾,等待機會捲土重來。曹操南方未靖,不可能長期專注於西涼。待其再敗於孫劉聯軍,將軍隨勢再起,天下誰能制之?
韓遂被他說的雄心復升,於是放棄投靠劉備念頭,騎馬出林。卻見林外竟有數千名羌人列隊立候,大驚視之,卻正是自己所離散部下。
於是韓遂死中得活,便納成公英之策,率部退走羌中。因曾有恩於羌人,故得羌人保護,隱藏下來,就此蜇伏不出。
夏侯淵派出細作四處打探,卻不知韓遂哪裡去了,便如平地消失一般。如此月余,軍中糧食將盡,夏侯淵只得回軍長安。
畫外音:後至建安二十年,夏侯淵為征張魯前往漢中,留下閻行鎮守西涼。韓遂聞夏侯淵遠離西涼,趁機再次結集羌胡數萬兵眾,攻破閻行,連得數城。此戰之後不久,韓遂便即得病而死。部將田樂等不欲再與朝廷為敵,便斬下韓遂頭顱,至許都送於曹操。
夏侯淵擊潰韓遂,回師途中,乘勝圍攻興國。
興國氐王阿貴、百項氐王楊千萬雖然驍勇,但不敵夏侯淵關中鐵騎猛攻,數戰皆敗。阿貴旋被擊滅,楊千萬亦逃奔漢中,依附故主馬超去了。
夏侯淵又揮師轉擊高平、屠各,皆獲大勝,收其軍糧牛馬物資無數。
甘涼就此全部平定,捷報送至許都。
曹操覽表大喜,因遣來使齎持相令,傳檄夏侯淵:今有隴西人宋建占據枹罕,稱王置官,割據三十餘載,根深蒂固,實為朝廷大患。賢弟休辭辛苦,可率張郃、張既,討伐枹罕。
夏侯淵領命,遂約會張郃、張既,自興國迅速進軍,數千里長途奔襲,圍攻枹罕。
直至兵臨城下,宋建猶且絲毫不覺。夏侯淵乃先以老弱之兵將枹罕軍誘出城來,再與二張兵分三路,趁夜發起突擊,攻破其城。
由此大破數萬彪悍兵馬,自宋建以下,及其所置官員,一概斬首。(本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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