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將聽罷,哄然領命。
曹操因知夏侯淵魯莽好殺,便不讓其出馬,先使張郃出戰。
張郃領命而出,只戰了數合便退。復使夏侯淵、徐晃、許褚先後出戰,各戰十餘會合亦退,皆於曹操前誇讚龐德好武藝,說不弱於其故主馬超。
賈詡獻計:可用驕兵之計擒之。來日交鋒,詐敗佯輸,棄寨而走,使龐德占據我寨。我卻於夤夜引兵劫寨,龐德可擒而降之。
曹操稱善,即聽其計而行。
次日,先撥夏侯淵、張郃兩枝軍前去埋伏;卻教徐晃挑戰,與龐德交戰,不數合敗走。龐德揮軍掩殺,曹兵盡退,奪了曹操寨柵。
龐德見寨中糧草極多,心中大喜,修書往南鄭向張魯報捷,當夜又在寨中設宴慶賀,毫不為備。正歡飲剛至二更,忽然聽得前營、左營、右營同時大亂,火光沖天。
小校進帳來報:前有徐晃、許褚,左有張郃,右有夏侯淵,三路大軍齊來劫寨。因各營守將此時皆在中軍飲酒,故此士兵抵擋不住,已然潰散。
龐德由此大悔,只得上馬衝殺出來,望城中而走。
忽見前面山坡上火把高舉,曹操乘馬立於火光之中,向山下喚道:某料張魯連你主將馬超尚不能容,豈能重用將軍。龐令明何不早降?
龐德尋思:只要拿住曹操,可抵今日戰敗之罪!
於是掄起大刀,飛馬上坡。卻聽一聲喊起,天崩地塌,連人帶馬,跌入陷坑內去;四壁鉤索一齊上前,活捉了龐德,押上坡來。
曹操下馬,叱退軍士,親釋其縛,問肯降否。
龐德感曹操恩義,情願拜降。曹操親扶上馬,共回大寨,故意教城上望見。南鄭守將見此,入報張魯,說龐德已降曹操,張魯惟有嘆氣而已。
至於次日,曹操兵臨南鄭城下,以龐德為先鋒大將,傳令三面豎立雲梯,飛炮攻打。
張魯見形勢已極,急與文武群僚商議,便要出城請降。
閻圃獻計:當初劉琮聞曹公兵至南陽,刀劍未曾出鞘便遣使請降,後為曹操笑為犬豕之輩。今兵臨城下,將軍被迫降曹,必為曹公所輕。不如拼力殺出城去,先到朴胡,率漢中全軍與其抵抗,然後再以向朝廷獻禮稱臣為名投降。如此曹公必敬將軍,或以重用。
張魯遂納閻圃之策,於是約束城內眾軍,乘夜突圍出去,前往巴中。
臨行之前,張衛獻計放火盡燒倉廩府庫,不可留給曹操,以資其軍用。
張魯說道:曹公未至之時,我已有歸順朝廷之意。今不得已出奔,不過是避其鋒芒,早晚歸降,並無他意。倉廩府庫乃屬國家之有,更是百姓性命之本,豈可焚毀?
遂不聽張衛之言,命令盡將府庫倉廩封鎖,分毫不動。
是夜二更,張魯引全軍開南門殺出,直奔巴中而去。
曹操聞說走了張魯,傳令諸將不必追趕,提兵進入南鄭。檢點府庫錢糧,見均被張魯封閉庫藏,心甚敬之,已有寬恕之意。遂差人前往巴中,齎書勸降。
張魯覽書欲降,張衛卻又不肯。閻圃復以前言勸阻,只得作罷。
使者歸報曹操,說張魯被臣僚阻住,不肯歸降。曹操聞報不悅,親自引兵往攻巴中。
張魯聞說曹操親至,便使弟張衛領兵出敵。張衛因說了大話不降,只得出城迎敵,未經三合,便被許褚斬於馬下。此乃愛說大言,卻無實才者下場。
敗軍回報,張魯大哭不已。
閻圃諫道:主戰者非是主公,乃張衛也。今張衛已死,不如就此投降。
張魯乃決,即攜全家出城,至城外營中謁見曹操,卑辭請罪。
曹操大喜,念其封存倉庫之心,以客禮相待,封張魯為閬中侯,食邑一萬戶,命為鎮南將軍,舉家遷往鄴城。又封張魯五子及閻圃等人,皆為列侯。
張魯既降,複寫招降之書,使人至氐中傳於劉雄鳴,命其引眾來歸,不可違拗。
劉雄鳴駐兵氐中年余,今見張魯已降,便與眾將商議,說欲南下西川,去投劉備。
部將劉洪急忙勸阻:將軍切切不可自斷生路。何不就應張魯之請,歸降朝廷?
劉雄鳴奇道:前番關中之戰時,我臨陣倒戈,乃是曹公叛將,降其必危也。我聞劉玄德專以仁義待人,愛才如命,你怎地反說我投之,乃是自斷生路?
劉洪搖頭:非也,將軍失了算計。將軍自思,那曹公得了漢中,下步何為?定是揮兵入蜀,去奪成都。劉備在蜀中驅逐劉璋,恩信不行,立足未穩,豈是曹公對手?一旦戰敗,將軍則初降曹操,再降張魯,三降劉備,四降曹公。豈非屢次受辱?依某之見,還是降曹。
劉雄鳴聞言有理,只得厚起臉皮,率部下近萬人來投曹操。到了南鄭,竟仿效戰國時廉頗故事,赤裸上身,令人捆了一束荊棒在自己背上,來見曹操,負荊請罪。
曹操見其這等模樣,哭笑不得,離座下位,將荊條解了,扔於地上,拉著劉雄鳴鬍鬚說道:前番見你像個神仙,此刻便是賊眉鼠眼。你這老賊善走,孤看你今番還往哪裡走?
劉雄鳴仰面嘻嘻而笑,又扮一個鬼臉兒:某本善走,但遇丞相便法力盡失,走不動了,你道怪是不怪?莫非丞相奪了張魯之地,又將其天師之位也奪了來,滅了臣的法術?
曹操見他如此憊賴,但也對自己誠心悅服,即不予深究,將其調往渤海郡任郡丞。
字幕:此後劉雄鳴就永留渤海,直到去世。其收緣結果,與此先行交待。
於是漢中諸郡皆平,曹操傳令於各郡分設太守,置都尉,大賞士卒。歇兵旬日,見軍士元氣盡復,便會集謀士,討論今後行止。
主簿司馬懿起身說道:今即得東川,西川之道通矣。丞相何不以新得漢中之兵,順道而下,以取葭萌?
鏡頭閃回,補敘司馬懿進諫原因。
司馬懿自歸曹操以來,因恐遭曹操所忌,行事極為小心恭謹,極少出謀劃策。
臨出鄴都之時,司馬懿收到叔父水鏡先生司馬德操密書,其書略云:
少帝劉辯已入西川,劉備今名為益州牧,實為史侯所用。侄兒此番隨軍西征,務必於曹操平定漢中之時擇機獻計,奏請乘勝攻蜀,以動其疑,必反其道而行。此乃奇計,慎之!
書中用意,竟與左慈與劉曄行前所囑,一字不差。
司馬懿幼隨父親在洛陽任上,常至東郊玄天觀中請教觀主史子眇道法,彼時便與史侯相熟,又共同師事於名儒蔡邕,乃是兒時玩伴,舊日同窗,情誼自是非同一般。
此番既受叔父囑託,更是用心,故此冒險獻計南征。
閃回結束。曹操聞聽司馬懿之諫,果然心存疑惑,暗自沉吟。
劉曄見此,急捉住司馬懿話頭,起身附和:仲達之言是也,望明公納之。
曹操:子揚先生有何高見?
劉曄:劉備詐取劉璋益州,蜀人不恥其所行,尚未歸心。主公今得漢中,益州必然震動。可速進兵攻之,勢必瓦解。智者貴於乘時,時不可失。
曹操見劉曄所言與司馬懿相同,即看楊修。楊修不語,轉臉看向他處。曹操冷笑道:人心苦不知足。古雲既得隴而復望蜀,莫非說得即是公等?
遂按兵南鄭,有意罷兵還師。
西川百姓聽知曹操已取漢中,料必來取西川,一日之間數遍驚恐,群情不安。
益州新降文武眾官亦自各懷鬼胎,至有暗中以書私通曹操者,便如同當年官渡大戰前夕,許都眾官大半私通袁紹一般。
劉備亦覺成都將亂,深以為憂,即請軍師孔明,請示商議。
孔明自知情勢緊迫,遂告諭玄德:我有一計,公可遣舌辯之士往見孫權,令吳國起兵襲擊合淝,則曹操必然勒兵南向,不及攻蜀矣。
劉備大悟,即令伊籍為使,親自作書具禮,使入東吳遊說孫權伐曹。
孫權受了伊籍所送厚禮,問計於眾謀士,可否出兵北伐。
張昭進言道:此是劉備恐曹操取西川,故為此謀。雖然如此,可因曹操引全國之兵在漢中,乘勢攻取合淝,亦是上計。
孫權從之,即親率十萬兵馬,攻向合肥。
字幕:建安二十年,八月中秋。吳主孫權率十萬大軍,再攻合肥。
張遼鎮守合肥,李典、樂進為副將,城中只有七千人馬。聞說孫權率十萬大軍前來,張遼急命快馬報知樊城曹仁,請求援兵。
曹仁聞報大驚,因樊城兵少不足為用,便派人快馬馳赴漢中,向魏公報急,並命護軍薛悌隨張遼來使回到合肥,攜丞相兵發漢中之前所留密書一函,還遞張遼。
曹操收到曹仁急報,果然便息南征蜀中之念,傳令回軍。留下張郃、夏侯淵、徐晃三將,共同把守漢中,以拒劉備。
夏侯淵送走魏公,遂命張郃總督諸軍,南下進攻巴郡,並將當地百姓遷徙到漢中。
曹操兵離南鄭七日,疾行五百餘里,前至陳倉。
至夜,曹操持槊巡營,聞蜀地降兵營有人相互議論:丞相取漢中之時,蜀地人心惶惶,劉皇叔斬殺傳謠者上千,亦不能安定人心。丞相既已班師,我等父老可安於枕席矣。
曹操聽罷大悔,於是回帳,召來劉曄:悔不聽先生之諫。此時可否回兵,進攻西川?
劉曄答道:我軍若於此時返歸漢中,則來回半月有餘,蜀中軍民人心已定。以孔明、法正之能,邊防也必完備,彼時再戰,恐畫虎不成反類犬矣。
曹操也知必是如此,只得作罷。遂拔劉曄任行軍長史,急速出關南下,去援合肥。
張魯即降曹操,被封為振南將軍,東遷鄴城。即有大量五斗米道徒眾,跟隨天師北遷。曹操於班師途中見此,恐漢中徒眾皆隨張魯遷至鄴城,若是引發民變,則必難以遏止,即下令撥漢中民數萬戶為三部,使分駐長安、洛陽、鄴城三輔,不得同居於一地。
畫外音:五斗米道教眾安居三輔之後,利用曹魏寬待張魯家族之機,或明或暗,向官民各層傳道。經歷魏晉兩朝,五斗米道極速發展,教徒竟至百萬之眾,勢力遍布關中、河北以至中原。其後孫恩、盧循之亂,竟致東晉滅國,司馬絕後,此是後話。
張遼及李典、樂進三將,率領七千餘兵把守合淝。時聞孫權大軍將至,而樊城曹仁救兵不到,不由心中愁悶。正在焦慮之際,忽報曹仁差護軍校尉薛悌前來,即命請入。
薛悌入府,與張、樂、李三將見禮,將木匣呈上。
上有曹操親筆簽封,大書四字:賊來乃發。
張遼不敢輕啟,供於案上,召問中軍:孫權大軍,現至何處?
中軍回答:還有一日路程,即到合肥。
張遼驚道:如此賊來,其事急矣!
便召李、樂二將,共同開匣觀看:若孫權兵至,張、李二將軍出戰,樂進守城。
樂進不明其意,問道:文遠將軍之意若何?
張遼答道:丞相深謀遠慮,此書大有道理。孫權因聞主公遠征在外,以為我合肥無兵,這才舉兵來攻。彼又以為十萬大軍一到,我必堅守不戰,則破我合肥必矣。我觀丞相之意,是命我等偏以精兵出城,待其紮營未穩擊之。孫權見此,則必以為我有援兵已至,不敢全力相攻。倘蒙上天眷顧,天子有福,我能奮力與戰,折其鋒銳,則城內將士眾心可安,彼時眾志成城,合肥孤城然後可守也。不知曼成將軍,以為然否?
只問李典不問樂進,是因李典日常與己不和,恐臨戰不能同心,故此問之。
畫外音:李典自恃是曹公舊人,當年隨曹操於青州起兵,三十年來多負辛勞;常因張遼乃是呂布舊部降將,今地位反在自己之上,故此引以為恥,素與張遼不睦。又因城中兵少將寡,若輕易出城抗擊孫權十萬之眾,無異以卵擊石。所以聽聞張遼此問,冷哼不答。
樂進見李典不語,也以為此計過於冒險,便勸張遼:丞相寫此書時,不知孫權以十萬大軍前來,故令出城攻擊。今賊我兵力懸殊,恐難迎敵,不如堅守待援為上。
張遼奮然站起,說道:公等皆是私意,不顧公事。也罷,某也不需二公相助,只一人自出城去迎敵,誓與那碧眼兒決一死戰!左右,與我備馬抬槍。
李典臉上發燒,慨然而起道:文遠將軍如此,李典願聽將軍指揮,絕無二心。
張遼大喜,即令募集勇士八百,殺牛犒賞,準備明日大戰。
李、樂二將領命,各去準備。
張遼又請薛悌速歸樊城,發書催請丞相發兵來救合肥。薛悌亦領命而去。
來日辰時,孫權引兵大至。遂令全軍棄舟登岸,以呂蒙、甘寧為前隊,自與凌統居中,其餘諸將陸續進發,望合淝殺來。
呂蒙、甘寧前隊兵進,被樂進迎住廝殺。樂進只戰十數個回合,便即詐敗回城,引誘吳兵深入陸地,遠離江面戰船。
孫權聞報前軍得勝,催兵直進,自己身先士卒,行至逍遙津北。
正欲就地安營下寨,忽聞對面連珠炮響,張遼引八百餘騎當先殺至,其快如風。轉眼之間,已到孫權馬前。
孫權大駭,回馬急走,一面高呼:凌統、谷利何在?速來救孤,抵住張遼!
但因追敵之時,孫權遙遙在前,此時諸將皆在後隊,一時接應不及。
孫權魂飛魄散,拼命鞭馬,馳入自家陣中。
張遼披甲持戟衝鋒陷陣,殺死數十人,斬二員大將,揚聲大呼:某乃張文遠也。吳兵不怕死者,儘管來戰!
沖入軍壘,到達孫權旗下。宋謙、徐盛上前迎戰不敵,士兵漸漸潰散。
潘璋在後馳馬追上,親手斬殺兩個逃兵,叫道:誰若再逃,以此為例!
士兵見此,只得硬起頭皮,回頭再戰。孫權登上山頂,命以長戟自守。從高處看見張遼軍少,便令將其部眾團團圍住。張遼一馬當先,突出包圍,麾下數十人隨出。
其餘被圍軍士呼道:將軍自出,棄我等不顧了嗎?
張遼聞呼,回馬再度衝進包圍,救出眾軍。吳軍望風披靡,氣為之奪。
甘寧、呂蒙引軍回救,卻被樂進從後追來,李典又截住廝殺。吳兵大潰,退後十里紮寨。
張遼等初戰得勝,遂勒兵回城,整修戰備。一時城中士氣大振,眾軍心安。
吳兵遠來戰事不利,繼之軍中瘟疫流行。孫權見此番出兵又成泡影,只得下令撤軍。先令大隊人馬徐徐撤營拔寨,分批到江邊上船,離開江岸。
卻留呂蒙、蔣欽、凌統、甘寧,及禁軍車下虎士一千多人,跟隨孫權駐於逍遙津北,以防城中張遼前來突擊。
張遼早已派出細作,並令門軍於高處偵伺瞭望,將吳軍動靜及時回報。
及聞吳軍撤兵,張遼便親率精卒一千出城,乘機發動襲擊,突發而至。
吳軍撤到江邊,毫無防備,回首看時,張遼已至身前。吳將宋謙、徐盛回身迎戰,皆被張遼擊潰而走,陳武奮力迎戰,不幸戰死。
董襲已到船上,令眾軍擂鼓吶喊助威,忽然江上猛風大作,白浪掀天。
軍士見大船將覆,爭下腳艦逃命,董襲仗劍喝喊,風急船覆,遂死於江口水中。
孫權令甘寧、呂蒙引車下虎士奮力抵擋,凌統亦率衛隊拼死廝殺。甘寧引弓射敵,一箭一個,曹兵無不應弦而倒。
甘守一邊射敵,一邊回頭厲喝:激戰之際,全賴軍鼓助威,今鼓聲因何不響?
喝問時壯氣毅然,勇冠一時。孫權目睹一切,對甘寧敬意更增;因不知董襲已為指揮擊鼓喪身江中,於是親自登台,援鼓自擂。
徐盛、宋謙、甘寧等人拼死抵抗,曹軍攻速放慢,不得任意而為。凌統率衛兵三百,保孫權衝出重圍,前至逍遙津。時值河橋半拆,丈余無板,不得渡河,徘徊岸上。
凌統請孫權勒馬退後五丈,再急策馬向前,於是騰越而過。
張遼並不認識孫權,見其能躍馬過橋,所乘戰馬神駿無比,以為必是東吳上將,遂捨棄眾軍,繞河緊追不捨。
吳將賀齊率三千人在逍遙津南接應,張遼這才退去,孫權僥倖得免。
凌統返身沖入敵陣,直待主公孫權得救方出。回視手下三百士卒,無一生還。
張遼由此一戰大破吳軍,殺敵上萬,俘獲無數,凱旋還師。
回城之後,張遼問東吳降兵:適才有一員紫須大將,騎駿馬、上身長而雙腿短、善於騎射,縱馬過斷橋者為誰?
降卒答道:乃吳主孫權也。
張遼大悔,以劍擊地,回顧樂進道:某與孫權相遇戰場,不知是他,即未死追。若知其便是碧眼兒,必定奮力上前,將其活擒之矣。
樂進搖頭嘆息,復將此事告知部將。曹軍諸將聽了,皆都大為嘆恨。
孫權引敗軍回歸建業,聞報董襲、陳武皆死,深為痛悼,親為哭吊,並命陳武愛妾殉葬。又各賜復客二百家,免除稅役。
經此一戰,東吳無人不知張遼大名。相傳此後吳人但有小兒夜啼不止,若威嚇之「要是再哭,看張遼來捉了你去」,小兒則哭聲立止。「張遼止啼」典故,即緣於逍遙津之戰。
孫權即敗,急令魯肅致書劉備,令其北擊漢中,自己則準備再攻合肥,以雪前恥。
鏡頭轉換,按下東吳,復說蜀魏。
劉備升坐成都府衙,得到孫權來書,便請法正、孔明兩位軍師,商議應對之策。
法正說道:曹操自得漢中,勢力漸侵巴郡,是我益州大患。即便孫權不請,我亦宜應攻奪,以為北藩。某舉薦黃權為將,請為主公驅之。
劉備大喜,即遣黃權出兵巴郡,先後擊破投降曹操之真人酋帥朴胡、杜蒦、任約等人。
曹操此時已班師鄴城,正欲再下江南,乘合肥大勝擊破孫權。忽聞報巴郡有失,即令夏侯淵派大將張郃,率軍進至宕渠,將巴郡、巴東、巴西之真人族民,悉數徙至漢中。
劉備聞報,立即針鋒相對,派張飛率萬餘人前至巴郡,予以迎擊。
張飛與張郃軍相持五十餘日,張郃不敵,退回南鄭。劉備於是平定三巴。
字幕:建安二十一年春,因平定漢中之功,眾官議請曹操進位魏王,並乘天子鑾駕。
曹操再三不允,但以華歆、鍾繇為首眾官,欲建勸進之功,便即引經據典,援引事例,皆云:魏公功高巍巍,古之未有,若不應群臣之請,恐失天下之望。
曹操拗不過眾官,密問主薄楊修:孤自罷三公,獨領丞相以來,所有朝議,唯懼少府孔融、尚書令荀彧。今二人即死,孤若進位魏王,若有耿言直諫者,卿謂當為何人?
楊修答道:除中尉崔琰外,滿朝更無其他人也。
曹操笑道:崔季珪乃孤之故交,諒不至此。
於是便允眾官之請,答允進位為王。華歆大喜,拜表奏請天子。
獻帝劉協覽奏,欣然允道:朕道何事,如此扭泥?岳父進位為王,早該如此。
遂宣敕詔,進封國丈、丞相曹操為魏王。
詔命即下,各州郡牧守上表稱賀。奉車尉楊訓之表最奇,盛讚丞相功績,用辭浮奢。
楊修將此表文一字不差記下,閒時便常當眾吟誦,聞者無不絕倒。因楊訓當初入仕是為崔琰所薦,便有人譏笑楊訓迎合權勢,乃崔琰薦人不當。
崔琰聞說此事,向楊訓討來表文草稿,從頭至尾看了數遍,感覺並無太多不妥之處,只是文辭頗嫌絢麗浮誇而已。
於是大悟:外間將楊訓說得如此不堪,其意不在楊訓,而在妒恨我得寵於魏王也。
崔琰不以為然,便寫信給楊訓道:讀公之表文,亦言其實而已。曹公進位魏王,只其自為之耳,非你表文之功。時乎,時乎!會當有變,任自為之!
畫外音:此書本意是諷刺那些批評者,責其只知呵斥楊訓阿諛奉承,而不尋求其文合於情理之處。若以市井白話言之,則是意謂:「不必理會那些胡亂指責譏笑之輩,只需靜待時移事變,忠奸真偽必然水落石出。賢弟只任其自為,不必理會他們便了。」
楊訓亦知滿朝文武皆以自己賀表為嘲,本來懊惱萬分,此時得到老師崔琰回書,便即如釋重負,心中大定。於是再有人論及賀表之時,便將書信轉示賓客,以為自解。
不料便有好事者,將崔琰書中之語記下,復又傳入楊修耳內。
楊修大喜,便趁曹操公事閒歇之際,將此事當作閒話評說,並誦書中之辭。
曹操問道:此書何意?德祖可試解之。
楊修說道:學生才淺,怕是說的不恰。
曹操笑罵:當初平原彌衡輕視天下之士,連孤也不放在眼中,卻謂「天下只有二人,乃大兒孔文舉,小兒楊德祖」。孔文舉蔑視於孤,也與你折節下交。他二人互讚一個仲尼不死,一個顏回復生,哪個不知?崔琰書信你即能誦之,也必解得,不得虛套。
楊修故作惶恐道:學生微末伎倆,即試說之。崔琰曾師事鄭玄,頗有清正方直之名,嘗以自負,謗譏時政。以學生觀之,其復楊訓之書,乃傲世不滿,怨恨咒罵之語也。
曹操問道:何以見得?
楊修答道:大王學究天人,其雲「時乎,時乎!會當有變,任自為之」,無非反對主公進位魏王,非人臣之所當為。此時殿下雖一時得意,可為所欲為,待將來時過境遷,天下有變,必為世人所棄,天下共誅之耳。學生若解錯了,亦請大王寬恕。
曹操細思一回,怒道:不論其本意如何,單這書中之語,便有怨妄之心。我聞民間誰家產子,鄰人來問「得弄璋之喜乎?」主人必答「弄璋也!」其語為喜悅之意;若雲「不過生一女耳」,便是怨妄懊惱之語。崔琰之「時乎,時乎」,便是此意。「會有變時」,其意不恭至甚,更有幸災樂禍之意,又何疑哉!
遂即傳令,命罰崔琰為徒隸,派人看守,再聽其在監中言論。
數日後,監役來報:崔琰言談如故,毫不屈服。雖受刑拘在押,卻與賓客來往,門庭若市。崔琰接待賓客時鬍鬚捲曲,雙目直視,似有所怨忿。
曹操本來是想讓崔琰服軟,或上書自辯其冤,不料他竟是此等不屑一顧,大為不悅,遂以「怨謗不遜」之罪,賜令崔琰自死。
崔琰在獄中得到魏王詔命,終不辯解,服毒含冤而死。監役驗明屍身,入王府來報。
曹操正在進食,聞報失箸於地,暗道:不好,某上了小兒楊修之當也!
於是恍然大悟,轉而痛恨楊修。
崔琰與楊修結仇歷史真相:當初曹操進位魏公,欲立太子,但在曹丕與曹植之間舉棋不定,猶豫難決。崔琰與曹植是為姻親,但卻力薦曹丕,便為曹植懷恨,議於楊修,設計圖害崔琰,以除奪嗣政敵。此番楊修利用崔琰書中之語,大加曲解,故此陷害成功。
字幕:建安二十一年五月,曹操正式進封魏王,任丞相,領冀州牧,位及人臣。
曹操推辭再三,天子再四不允,乃拜受魏王之爵,冕十二旒,乘金根車,駕六馬,用天子車服鑾儀,出警入蹕,於鄴郡修蓋魏王宮。
既然進位為王,此後頭等大事,便是議立太子。
曹操先前所立曹丕,乃魏公世子;此時既為魏王,則需立太子,故要重新計議。
當時排列嫡庶:大妻丁夫人無出,妾劉氏生子曹昂,因征張繡時死於宛城。次妻卞氏所生四子:長名丕,次名彰,三名植,四名熊。小妾環夫人生曹沖,年齡尚幼,體弱多病。
因丁夫人無後,遂遭罷黜正妻之位,而立卞氏為王后。因第三子曹植聰明,舉筆成章,為曹操所喜,此番便欲立為太子,以繼王嗣。
曹丕雖然身為世子,恐不得立為王嗣,乃問計於中大夫賈詡。賈詡自曹丕拜己為師,此後便專心輔佐,今見已臨大計,便教曹丕:如此如此行事。
此後但凡曹操出征,諸子送行,曹植乃稱述功德,發言成章;惟曹丕只是流涕而拜,左右皆為感傷。於是曹操逐漸懷疑曹植乖巧,其忠孝誠心不及曹丕。
曹操欲立後嗣,乃問賈詡:孤晉魏王,需立後嗣,應當立誰?望先生教我。
賈詡做沉思狀,許久不答。曹操追問其故,賈詡答道:正思袁本初、劉景升父子之事,故不能即答耳。
曹操大笑,遂立曹丕為太子。然後使太子鎮守鄴都,計議興兵伐吳。(本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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