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喬璐高中畢業十周年,高中qq群里的活躍分子老早就說要在今年聚一次,最好是在春節前後,大家都回家鄉的時候。
喬琳看到過姐姐的qq信息,便問道:「姐,你真會去嗎?」
「要是時間能趕上,肯定會去的啊,很多同學好久都沒見過了。」
「那……要是遇見那個壞蛋呢?」
喬璐知道妹妹說的是誰,一時握緊了拳頭。而喬琳不安地撓著鼻頭,感覺自己又禍從口出了。
不過須臾,喬璐便輕鬆說道:「我沒做虧心事,有什麼不能去的?」
「嗯嗯!我去給你當保鏢!要是她敢欺負你,我就咬死她!汪!汪!汪!」
……
喬璐捏了捏妹妹的臉,笑道:「怎麼會有這麼可愛的小狗狗啊?」
喬琳的「咬死黑名單」里列了一大串人名,但是一次都沒能付諸實踐。在高考期間,她倒是又有了咬人的衝動,那就是寶慶的小舅舅一家。
自從姐姐高考失利之後,媽媽在考前防範方面下足了功夫,但還是在寶慶身上翻車了,沒能擋住那自私的一家子。在聽聞寶慶的遭遇後,喬璐又陷入了短暫的焦慮,以為自己是不幸的始作俑者。
總是把這樣的不幸往自己身上攬,到底是過分善良,還是極度敏感,喬璐自己也分不清了。
多虧喬琳守在她身邊,當一條盡職盡責地小哈巴狗,她才沒有發病,只是憂傷地說道:「可能咱家高考真有什麼詛咒吧!」
「不是的,姐!寶慶對過答案了,他說比平時發揮得還要好,咱們等他的好消息就是了。」
寶慶的好消息下來之前,先傳來了喬楠的好消息,不過那也是兩三個月以前的好消息了。在他生日前夕,考研成績揭曉,他以總分排名第一的好成績,成功考入解放軍xx研究院,將在九月重新開啟學生生涯。
李蘭芝開心得不知如何是好,她最希望兒子搞研究了,筆桿子比槍桿子更適合他,這下真的遂了她的心愿了。只要回到校園,他也就遠離危險了,真是太好了!
(當然,李女士還是有點過於樂觀了。)
李蘭芝曾跟喬琳說過,你哥讀書從來都不用操心,向來是想讀哪兒就讀哪兒。喬琳實名羨慕,要是她也能像哥哥那樣就好了。
她曾在死黨面前誇下海口,要考北大的研究生,可這種豪言壯語,卻沒有自信說給家人聽。喬璐不止一次問過她想考哪兒,她提前幫妹妹打探一番,都被她搪塞過去了。
「嗯,就是,那個……今晚要吃啥來著?」
唉,喬璐唯有一聲嘆息。
喬琳過完春節後就準備考研了,某天在自習里昏昏欲睡,好像突然被晃了一下,就一下子清醒了。她打開手機一看,原來是日本發生了一場超級大的地震,傷亡十分慘重。
她只交換了半年就回國了,順利地躲過了那次大地震。她給幾位要好的同學發了簡訊,得知他們都沒有回宿舍,暫時住在體育館,惶惶不可終日。孫瑞陽很慶幸她提前回來了,要是她在那裡待一年,趕上了這次大地震,他早就不知道急成什麼樣子了。
喬琳在拿到國家獎學金之後,不用再擔心生活費了,完全可以留滿一年的。但是她當時說好了,就是出去體驗一下,看看世界,看完了之後,就很乾脆地回來了。
李蘭芝常常對小女兒失望,對她這一點倒評價頗高——她很容易知足,上天也沒有虧待過她。
得知喬楠考研成功之後,最開心的莫過於文婧了。儘管她不知道他以後會研究什麼,但能跟他長相廝守兩三年,還有什麼比這更開心的呢?
或許是常年不在身邊的緣故,他倆戀情穩定之後,還跟剛談戀愛似地,每次打電話都有說不完的話。
但整個三月份,文婧都沒有給他發太多信息,他還悶悶不樂了一段時間。在北京那次匆匆相見,他還幽怨地說道:「我沒跟你交往的時候,你常常跋山涉水地去看我;現在跟你談戀愛了,你就把我忘了。別說看我了,就連信息都不給我發了。唉,你們女生,也是不可相信的!」
???
拿錯劇本了吧?這話不應該女生說麼?
一個身材高大的肌肉猛男,委屈起來也是可愛得沒誰了。
文婧揉搓著他的臉,忍住笑,說道:「好啦,我也是工作忙嘛!等你過生日的時候,我就去看你。」
喬楠跟她發完牢騷,也就忘了,壓根就沒想著她真會趕在他生日的時候千里迢迢地來看他。
上次他去北京,不是悄悄地來,悄悄地去,木有帶走一片雲彩麼?文婧也想給他一個驚喜,悄悄地去了離他最近的一個小鎮,在一個散發著霉味的小旅館落了腳,才告訴她,自己來看他了。
她還是太天真了,太低估他職業的特殊性了,當年喬琳提前跟他約了兩三個月,最後才跟他吃了一頓早飯。文婧連聲招呼都沒給他打,還指望他能在駐地等著她麼?
果然,電工電話不接,信息不回,完全失去了聯繫。文婧蜷縮在小旅館裡,看著外面連綿的雨,等到蛋糕全都壞掉,她的心也碎了。每次翻看手機,她都會恨恨地想,要是見到他,一定要打他一頓。
也不知道等了幾天,她要回北京工作了,想著這一趟無功而返,不由得悲從中來,給他發了最後一條信息:「我走了,不理你了。」
幸好沒過幾個小時,喬楠就看到了這條信息,翻看了一下幾條信息的間隔時間,他蹙著眉頭跺著腳:「哎呀呀,哎呀呀,這女的……」
他慌忙請了假,以最快的速度奔向機場。他看到女朋友的時候,她剛剛辦完託運,正在神情落寞地往外走。
喬楠大喊了一聲「文文」,她震驚了一番;看到了朝思暮想的心上人,更是震驚了一番。
文婧眼中的他,穿著一件淺綠色t恤,一條迷彩褲子,也不知道他幹什麼去了,渾身髒兮兮的,鞋子也穿成了雨靴,到處裹著泥巴。看得出來,他衣服都沒換,就匆匆來找她了。
上次見到他這麼狼狽的樣子,還要追溯到地震那次吧!
喬楠見她眼淚汪汪的,擔心她嫌棄自己,或者以為自己對她不上心了,才穿得這麼隨便。他囁嚅著不知該怎麼跟他解釋,結果文小姐一步步向他走來,伸出胳膊,就對他說了三個字。
「抱抱我!」
交往很多年以後,喬楠也沒忘記那個場景,也沒有忘記那時心底的柔軟,那是真的想把全世界的溫柔全都給她啊!
那天她穿著一身白色的連衣裙,外面套著一件天藍色的牛仔襯衣,乾淨,清純,真跟天使下凡似地。可這樣一個小天使,不嫌棄他失聯,不嫌棄他渾身的泥巴和汗臭味,沒有打罵他,更沒有沖他發脾氣,還主動讓他抱……
文小姐真好。
喬楠抱著她,一點兒都捨不得鬆開。
「文小姐,真對不起啊,讓你等了整整一個星期。」
「你又去哪裡出生入死了?」
「去荒郊野嶺,搞訓練去了。」喬楠附在她耳邊,輕聲說道。她來了七天,正好他消失了一周,時間真他媽巧到令人髮指。
文婧從他懷裡鑽出來,細細端詳她的電工。這次倒沒受什麼傷,就是胳膊上有好幾個大包。
「不會吧?這個季節就有蚊子了?」
「除了蚊子,山里還有其他蟲子。」喬楠不想讓她看了。哪怕他被蚊子叮了個包,在文小姐眼中,那也會結一個碗口大的疤。
那次見面時間更短,前後加起來也不到一個小時,二人走遍機場,也沒找到賣蛋糕的。最後來不及了,喬楠還托人讓她走了快速通道。二人戀戀不捨地揮手告別,在回去的飛機上,文婧又哭得鼻子通紅。
還好他完全恢復成了健壯的模樣,就跟他們第一次相遇時一樣,充滿了英武之氣,她也就不擔心了。
文婧回到北京後,喬楠給她發了一條很長的簡訊,大體意思就是——讓她來看自己,只是他被幸福沖昏了頭腦,一時胡言亂語而已。他那裡太偏遠了,他才捨不得她來回奔波。她不來還好,看不見也就不想了。可她一走,就把他的魂都給帶走了,他每天過得渾渾噩噩。最後,他問道,文小姐希望他離開部隊嗎?只要他離開,他倆就不用當牛郎織女了。
那怎麼行?
他當閒散人員的時候,雖然能整天在一起,但他總是病怏怏的,常常走神。回去一年,才徹底緩過來了。看到他炯炯有神的眼睛,她就說不出的喜歡。
於是,文小姐回復道:「你在哪裡如魚得水,就在哪裡好了,我就陪你當一條魚,游過去找你。」
文小姐真好。
越想越好。
好到讓喬楠抓心撓肝,不得安寧,又時常愧疚。
當然,他倆這種神仙愛情也不是人人都有的,喬璐就只有羨慕的份。回國一年了,她依然只有事業,沒有愛情。
小林挺好的,但是在異地聊了一年之後,她還是跟小林說,她心裡很亂,還沒想好要不要展開一段新的戀情。小林倒也通情達理,只說不急,二人還年輕,還有時間看清自己的心意。
喬璐干起活來十分麻利,從不會磨磨唧唧,但是在感情上,卻不止一次優柔寡斷。在北京,她也時常跟二中老同學聚會,聽說徐威要結婚了,她心裡又泛起了波瀾。
那個女孩是徐威奶奶在生前相中的,女方家跟徐家結構基本一樣,母親經商,父親在體制內。徐家已經為他們買好了婚房,婚禮就定在當年七月。
也就是說,當年無微不至照顧自己的那個男孩,冒著生命危險將自己從爆炸的火海中救出來的男孩,即將成為別人的丈夫了。
曾幾何時,為了把她追到手,他也付出了很多努力,甚至也化身一條魚,克服種種艱難險阻,游到大洋彼岸,只為了能跟她團聚。
往事如煙,年少時奮不顧身的愛戀……他早已忘卻了吧!
整個六月,喬璐都是聽著梁靜茹的《情歌》過來的。在夜深人靜的夜晚,她獨自喝著啤酒,看著遠處路燈明滅,一次次在回憶里濕了眼眶。
在高考之後,她忙著申請科研項目,便暫時忘記了傷痛。在某個熬夜寫申請材料的夜晚,她短暫休息一會兒,便看到收件箱裡靜靜地躺著一條信息。
「璐姐,我……還是想跟你見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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