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也一頭霧水的看著眼前這一幕,這些人不是他的。
「真是廢物!」
這道聲音一出,所有人目光一凝,好些人神色間還帶上了一種難以置信。
「三皇子,你...?」
三皇子拂了拂袖,從人群中走出,慢悠悠的來到那些被抓著的年輕才俊身邊。
他先是看著二皇子,帶著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憤怒和冷嘲,「這麼好的時機,你卻依然失敗了,真是個廢物!」
二皇子臉色一變,倏地潮紅,難堪的看著這個看起來很陌生的三弟。
三皇子不再理會這位二哥,二皇子心中難堪,殊不知他心中更是大怒。
原本按照他的設想,父皇已經人事不省,太極殿又被二皇子的人掌控者,殺一個太子殿下應該是輕而易舉的事。
可他漏算了自己會成為二皇子第二個要殺的人,差點就死在二皇子的屠刀之下,又漏算了二皇子占著這麼大的優勢,竟然還能一敗塗地。
他原本想著等太子被殺之後,用仁義之師的名堂將二皇子這個真正的亂臣賊子殺掉,這樣一來,太子已去,他又救了朝臣的性命,論長論賢,皇位怎麼都是他的,他登基之路也不會有瑕疵。
哪曾想爛泥就是爛泥,怎麼也扶不上牆,眼看二皇子兵敗如山倒,他想隱藏在幕後的心思只能無可奈何的熄了。
想要做黃雀,時世已經不允許。
他深知,父皇是因何而「風寒」的,再過幾天,父皇就會不治身亡,父皇一死,太子就能名正言順的登基,這豈不是說太子登基的先機還是他和二皇子聯手提供的?
三皇子從不輕視太子,太子確實是一個宏圖大略的儲君,這麼多年以來,老臣們對他多有稱讚,一旦太子登基,有褚相這些老臣輔助,太子必定能在最短的時間內穩住朝政。
如果太子登基,他想要皇帝的夢就破滅了。
就算太子死了,那也有皇長孫!
太子可是有三個兒子的。
等到太子登基,他在想借著后妃來操控,難度不是一般的大,所以三皇子當機立斷,從幕後走到了台前。
幸好他早就備了一手,才不至於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眼見在場只剩下十來個虎賁軍和幾個禁衛軍,三皇子知道自己必須要快,因為他知道,京郊外的虎賁軍必定會收到消息儘快趕來的。
「諸位大人,這些人是誰,你們知道吧?」
三皇子指著自己身邊一群年輕才俊,問道。
只要是自己兒子在對方手上的,無不臉色難看,一言不發的看著三皇子,靜等著他的下文。
「我也不為難你們,只要你們將太子殺了,我就把你們的孩子放回去,怎麼樣?」
三皇子自然不是傻子,他沒有忘記,還有一個五弟守護在太子身邊,十幾個虎賁軍加上五弟,足以保護太子等到大軍的救援。
更重要的一點,是他的人並不多,只有寥寥幾十個,比二哥的三千多人差遠了,這是他自認唯一比不上二哥的地方。
萬萬沒有想到,二哥竟然會私自豢養軍隊,要是他有三千多私兵,他哪裡需要跟突厥合作?
真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廢物!
一想起這個,三皇子就忍不住對二皇子破口大罵。
他自己的人上前,必定會被小五和虎賁軍無情的斬殺,但用朝臣來對付太子,恐怕小五會束手束腳吧?
他真的敢將這些朝臣們殺害嗎?
這裡一共三十幾個年輕才俊,那就意味著有三十幾個朝臣被他威脅著,其中還有好些個是武將,都說雙拳打死老師傅,三十幾個人一同動手,小五真的能應付?
到時候只要他的人同時動手,那些虎賁軍也能牽制住。
另外,只要這些朝臣們迫於他的威脅對太子動手,這些朝臣就會跟太子對立,日後絕不會有轉圜的餘地,無形之中,他就把這些人綁上他的船。
多好的算計!
「噼里啪啦」
好幾把刀仍在地下,三皇子下巴微揚,「諸位大人,這些可是你們最引以為豪的兒子,你們不會想著看他們去死吧?」
那些青年才俊臉色一白,抿著唇看著對面的爹。
一陣沉默。
三皇子又轉頭看向舒鴻煊,「舒舍人,我想,你不會想要看著你嬌妻佳兒無辜喪命的吧?」
緊接著,他又笑了笑,看向小五,「小五,你小德音才那麼一點大,還沒有看盡這世間的美景呢,你的王妃也是個可人兒,要是就這樣香消玉殞,實在太可惜了,我也不讓你為難,只要你離開太子身邊,你的王妃和小德音都會安然無恙。」
空城計!離間計!
只要太子殿下對小五起了疑心,只要小五有那麼一丁點的遲疑,太子的命就保不住了。
打蛇打七寸,只要抓住小五的軟肋,他還能死命保護太子嗎?
「嗤,別在這裡嚇唬人了,如果你是說我家裡那個弟弟舒鴻文的話,那你要失望了,一個連自己院門都被禁錮的人,還能幫你做事?」
舒鴻煊嗤之以鼻,不屑一顧。
周廷昱都懶得解釋,青雲在他身邊,已經告訴他華兒帶著小德音躲出去了,真要是抓到了她們娘倆,早就帶到人前,何必在這裡虛張聲勢?
三皇子嘴角的笑容僵了僵,他望向眾朝臣,「如何,諸位大人,他們不信,但你們的兒子確實是在我手中,你們真的要不顧他們的性命了嗎?」
一個朝臣越眾而出,看著自己的兒子,擒著一抹微笑看他,「孩子,怕不怕?」
那個年輕人看著平素嚴厲的父親竟然慈愛的看著他,感受到脖頸間森冷的鋒利,突然就好似回到了以前小時候摔倒之後,父親抱他起來之後問他,痛不痛一樣。
他大聲道:「怕!」
被人在脖頸處駕著刀,誰能不怕?他大方的承認了自己的害怕。
這位朝臣不僅沒有生氣惱怒,反而又笑了笑,「孩子,人都有畏懼的事,這並不值得羞恥。但有些事,縱然是害怕,也要去做,因為事有可為,有可不為。
爹爹這些年來忙於朝政,對你多有疏忽,是爹爹的錯,今日爹爹再教你一個道理,希望你能銘記在心。
爹爹這一生,半生心血在你身上,半生心血在這個王朝,在天下的百姓身上,如今求仁得仁。」
這位朝臣坦蕩的笑了笑,走到太子殿下身前,周廷昱緊張的看著他。
朝臣向太子殿下行了一個禮,而後轉身,張開雙手,站在太子身前,大義凜然的看著三皇子,呵斥道:
「人誰不死?死國,忠義之大者。想要殺太子,先從我屍體上跨過去吧!」
「哈哈哈哈...李侍郎,這等名流千古的好事,又讓你搶了先,真是個老狐狸呀!」
又有朝臣走了出來,先看向自己的兒子,聲音鏗鏘有力,「兒子,李千佑的爹不是孬種,我也不能給你臉上抹黑,不然你日後如何還能跟李千佑一起玩耍?」
適才的李侍郎是門下省兩位侍郎之一,位居二品,現下這位第二個走出來的朝臣官階也不低,乃吏部尚書蘇元昀,同樣官居正二品。
他同樣先向太子殿下行了一禮,接著站在李侍郎身前,伸開雙手,看著三皇子,嗤笑道:「以身許國,何事不可為?不過一死,又有何懼?」
然後就看到第三位、第四位、第五位...諸多朝臣紛紛站出來,頂在先前那個朝臣身前,用自己的身軀護衛著太子,用行動來說明了自己的選擇。
「哈哈哈......你們這些弱不禁風的文人都不怕死,我們這些身經百戰的武將可不能墮了威風,不然以後在朝堂上,對上你們豈不是低了一頭?」
一位武將走了出來,大笑著站在文臣身前,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鄙夷的看著三皇子,
「呸!就你那慫樣,用我們的孩兒要挾我們,比二皇子還不如!我們做爹的不是孬種,身為我們的兒子,他們也不是孬種!想要殺太子?來呀,從老子身上踏過去,身後還有幾十人!」
「鄭寒江,你放屁!就你們這些人不是孬種,那我們是孬種嗎?老子比你更加有膽子多了,當年你上戰場的時候,第一次殺人可是嚇得哭了!」
又有武將走出來,這人的孩兒並不在三皇子手中,但他依然義無反顧的站在了最前方。
一個、兩個、三個......
到了最後,除了三皇子系的朝臣們,其他所有朝臣,無論是有孩子在三皇子手中,還是沒有的,都站在了太子身前,張開手臂,用自己的身軀鑄造了一道又一道人牆。
就如他們所說的那樣,想要殺太子,可以,先從他們屍體上踏過去!
這些朝臣們看著被人鉗制著的、處於對方刀下的兒子,眸子裡帶著一抹愧疚,但他們的神色堅定,身體穩穩噹噹的,沒有一丁點的顫抖。
正如他們所說的,有些事,縱然是害怕,也要去做。
以身許國,何事不可為?人誰不死?死國,忠義之大者。
他們一直都如此堅守著這個信念!從無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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