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出了事?
鳳七七倏地蹙眉,猶如琥珀般的雙瞳,若有所思地看著桃紅,沉吟了片刻後,聲音低沉而沙啞地問:「出了什麼事?」
「這個」桃紅微微地嘟起了桃唇,將白皙頎長的手指抵在了下巴上,稍稍地沉吟了一瞬,便啟唇:「七姑娘,您昨兒不是留宿在黎王府了嗎?難道黎王」
話還沒有完,桃紅澄澈的眸光,在鳳七七的身上來回地掃了一眼,腦海中會想出昨兒七姑娘回到了怡紅樓的時候,身穿一襲男裝,壓了壓眉,將精緻的臉,湊到了鳳七七的面前,壓低了聲音:「七姑娘,您不是又要逃吧?!」
鳳七七微微地蹙了一襲眉,唇邊掀起了一抹淺薄的笑,她垂下了頎長的睫毛,輕輕地搖了搖頭,她沒有話,轉過了身子,徑自地回到了房中。
每走一步,她只覺著像是踩在了鋒利的刀刃上,刺痛從腳底板湧上了心頭。
緩緩地俯下了身子,鳳七七端坐在芙蓉軟塌上,袖口裡白皙纖細的手上攥緊了錦被,扼出了一道道深邃的褶皺。
桃紅舉步走到了鳳七七的面前,站定後她緩緩地俯下了身子,眨了眨綴著頎長睫毛的杏子眼,柔聲問:「七姑娘,您這是怎麼了?還有昨兒」
鳳七七抬眸,猶如琥珀般的瞳,似是無意地掠過了桃紅,倏然開口,打斷了她的話,「替我更衣。」
「是。」桃紅瞧著鳳七七難看的面色,不敢多問,只輕輕地應了一聲,便朝著房中的屏風後走去,隨即她手中捧著一件水藍色針腳細密繡著朵朵皎白梔子的衣裳,走到了鳳七七的面前,「七姑娘,穿這件可好?」
鳳七七像是沒有聽見桃紅的話似的,眸光空洞而寂寥,像是剛剛經歷過生死似的落寞。
她不知道為何無論看什麼,雙瞳中都會漫上尹黍那張英俊的臉。
在她離開了茅屋時側目看著尹黍時,他的臉上只有疏淡和涼薄。
他的表情像是一把鋒利尖銳的刀子,深深地刺入了鳳七七的心坎里,一刀刀地剜下了她的心頭肉。
「七姑娘、七姑娘」桃紅在鳳七七的面前揮了揮手。
鳳七七蹙了蹙眉,抬起了睫眸,淡淡地瞥了桃紅一眼,「怎麼了?」
「您瞧瞧,穿這件衣裳可好?」桃紅又問。
鳳七七頜了頜首,接過了桃紅手中的衣裳。
換好了衣裳,臉色蒼白的鳳七七腳步沉重地走到了桃紅的面前,疏淡地開口:「給我準備馬車,隨我去黎王府。」
「是。」
今兒京城的街道,少了以往熱鬧和喧囂,整個街道上顯得一片蕭條和寂寥,安靜地駭人。
陽光透過馬車的車窗垂下的珠簾,耀在了鳳七七的側臉上,她一手撐著側臉,長眉微蹙,雲眸緊閉,頎長的睫羽在鳳七七蒼白如紙般的臉上,映下了兩道剪影。
待馬車停定,鳳七七緩睜雙眸,她隨手攏了攏遮住了她飽滿額頭的劉海,緩步走下了馬車。
鳳七七抬起了頭,看著頭一方湛藍的天,本是晴朗澄澈,可在她看來,卻像是壓抑了層層鉛雲,仿佛下一瞬便會驚起一陣狂風暴雨。
她挽起了一縷青絲,別再了耳後,眸光悵然地挪到了黎王府的朱門上。
門外兩個護衛,瞧見了鳳七七,兩人相視一眼,走到了鳳七七的面前,其中一人躬身一禮,話音略顯尷尬,「鳳老闆,您來了。」
鳳七七微微有發愣,她雖然不知道夙昨日宮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可畢竟昨日乃是她和君莫黎大婚之日,按理他們見到了自己,應該會很驚訝,畢竟在大婚吉時前她成為逃跑的新娘。
微微地蹙了蹙眉,鳳七七舉步前行,但兩名護衛卻沒有給鳳七七讓路,「鳳老闆,王爺今兒不在王府,您還是請回吧。」
鳳七七微蹙的秀眉,倏地變得深邃了起來,「你們家王爺可是進宮了?」
護衛頷了頷首。
鳳七七澄澈的眸光漫過了兩個護衛,投進入了黎王府之中,她眉黛一凝,昨天在離開黎王府之時,到處都還是張燈結彩一片歡天喜地,可現在,大紅燈籠拆了,艷紅絲帶卸了,沒有了原本的喜氣,看上去一片蒼涼,似乎連生機都少了些許。
她輕斂眸光,啟唇對身側的護衛問:「你們知道宮中發生什麼事兒了嗎?」
兩人不約而同地朝著鳳七七搖搖頭。
鳳七七扯了扯裙幅,徐徐地轉過了身,踱步走到了桃紅的面前,她剛剛要開口話,身後倏地傳來了君楚悠的聲音,「七七」
鳳七七側目,壓了壓眉心,「六哥,你怎麼在這兒?」
君楚悠加快了腳步,飛也似的跑到了鳳七七的面前,這時,鳳七七方才看到他的那張倦倦的臉。
君楚悠頎長的眉,微微地皺了一下,昨兒是鳳七七和君莫黎的大日子,按理她應該是知道宮中所發生的事兒,怎麼看著一身的著裝都不像是知曉宮中之事兒。
「七七,昨兒事發突然,老七也沒跟你一聲就進了宮」
鳳七七凝眉,眸光之中滿是不惑之色,「六哥,發生什麼事兒了?」
「你不知道?!」君楚悠眸光凝重地望著鳳七七。
鳳七七搖了搖頭。
君楚悠:「皇祖母怕是大限將至,父皇將我們都傳入了宮中。」
鳳七七聞言,倏地一怔,皇太后大限將至?!
她怔怔地看著君楚悠,一臉的茫然。
君楚悠皺了皺頎長的眉頭,「皇祖母最為疼愛老七,許是他走得太過匆忙,未來得及告知於你。」君楚悠下意識緊了緊手中的一卷畫軸,「我來七弟府上,為皇祖母取一樣物件兒,你要不要隨我進宮?」
鳳七七的心頭倏地如蒙大赦一般,或許,君莫黎壓根就沒有發現自己昨天逃婚。
咚咚咚
鐘鳴聲響,每一聲都是那麼悠長,像是在告訴京城之中所有人,皇家大喪。
當君楚悠聽見鐘聲,面色倏地一變,直接上了黎王府外的馬車,他撩開了珠簾,探出了頭,想要些什麼,可眼中的淚,卻阻了他繼續下去。
鳳七七給了君楚悠一個她懂得的眼神,輕輕地了頭,目送著君楚悠的馬車朝著皇宮疾馳而去。
她就站在了黎王府外,良久,桃紅舉步上前,停至在了鳳七七的面前,微微地蹙了一下眉:「七姑娘,咱們回吧。」
鳳七七輕斂眸光,看向了桃紅,她頜了頜首,隨著桃紅上了馬車。
回到了怡紅樓,鳳七七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大咧咧地倒在了床上,她的擔心是多餘的,皇太后薨世,倒是幫了鳳七七一個大忙。
躺在芙蓉軟塌上,鳳七七半合著雙眸,好半晌,她噌地一下子坐了起來,瑩白的縴手落到了腰間的玉玦上,貝齒緊緊地咬了咬唇瓣。
昨日,她就這樣走了,這明擺著告訴尹黍,她所選擇的不是他。
鳳七七的心尖猛然一疼,她穿上了繡鞋,一路飛奔離開了怡紅樓。
京郊外。
鳳七七再次回到了茅屋外,她想要看見那個男人,然後告訴他,她想清楚了,她願意跟他走。
可留給鳳七七的,卻只是空無一人的茅屋,還有一封放在木桌上的書信。
她徑自地走進了茅屋,緩緩地俯下了身子,坐在木桌前,伸出來的手,又縮了回去,她想要看看那封信,卻又有些害怕。
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這都是鳳七七第一次喜歡上一個人,她沒有過戀愛的經驗,而對方卻又是一個深不可測之人,讓鳳七七無法看透他心中所想。
顫顫地伸出了手,鳳七七鼓足了勇氣將那封書信打開,眸光之中有一絲絲的忐忑,生怕上面會寫著什麼讓她心傷的話。
「明日子時,京郊茅屋,我帶走你。」
信紙上鏗鏘有力地寫著如上內容。
鳳七七的心頭倏地一喜,他要帶自己走,他沒有想要離開自己的意思。
她將那封信緊緊地壓在了心口,唇角微微上揚,勾起了一抹心滿意足的笑。
這一刻,鳳七七想要拋開一切,只要跟他走,不管鳳翎羽,不管君莫黎,不管怡紅樓,她只想要抓緊那個男人,不管自己的身份,也不管尹黍的身份。
鳳七七坐在茅屋中,像是新娘子等待著迎親的花轎,心中有焦急、有喜悅。
她想著在見到尹黍時,第一句話應該什麼才不會顯得尷尬,她就像是一隻羅蹦亂跳的兔子,在茅屋中踱來踱去。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她從白天等到了黑夜,即便是一天沒有吃過東西,腹中飢腸轆轆,她都不曾離開過茅屋半步。
手中的那封信,鳳七七看了一遍又一遍,每每看著其上工整的字跡時,她的唇角都是帶著一抹笑意。
看著窗外的月色,時間越是臨近,鳳七七的心就越是緊張。
漸漸地,興奮和喜悅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失望和落寞。
晨光穿透了籠罩在樹林的霧,在茅屋上鍍上了一層燦金色的光,鳳七七面向茅屋的門口坐著,她整晚未眠,等待著尹黍的出現。
原本如視珍寶般緊握著的那封信的手倏地鬆開,薄如蟬翼般的宣紙,在半空飄飄蕩蕩落下,他始終沒有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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