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驟然一暗,噗咚的一聲,鳳七七倒在了雨水之中,空蕩蕩的街道上,唯有她一人的身影。
易青靈透過馬車的浮窗,朝著身後的鳳七七看了過去,她就像是逐漸在縮一樣,最後,一直到她的身影時在了易青靈的眼中。
易青靈眉黛深凝成川,目光之中滿是嫌惡之色,她摸了摸她那白皙頎長的脖頸,不禁冷然道:「剛剛險些被鳳七七那個瘋子掐死,你們都是幹什麼吃的,瞧見本姐吃了虧,怎地都不出來幫襯著?!」
她接過了侍女遞過來的帕子,拭了拭身上的雨水,原是滿心歡喜地赴宴,但這會子,卻什麼心情都沒有了。
瞧見侍女想要辯解,易青靈揮了揮手中的帕子,冷聲冷氣地:「得了得了,也都別廢話了,一個個沒用的東西。」
她將手中的帕子丟在了一旁,目光朝著馬夫看去,朱唇微啟,輕聲地吩咐道:「得了。也別去丞相府了,改道回去吧。」
「是。」馬夫應了一聲,馬車調轉了方向,朝著護國將軍府的方向疾馳而去。
可還駛出了多遠,易青靈的雙瞳之中,倏地瀲灩精光,微微地眯了一下眸子,唇角扯出了一抹冷笑,「不會將軍府了,現在去黎王府。」
雨水將鳳七七身上的所有衣裳打透,她就像是剛剛生產過後一般的無力虛弱,初秋的雨,雖然還著些許夏末的餘溫,可也不似夏天會讓人感覺舒坦,唯有的,就只剩下了冷。
鳳七七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血色,就像是一張極好的宣紙似的,顫抖的雙唇,也亦是如此。
就要死了嗎?
鳳七七的心中不斷地反問著自己。
呵呵!就這樣死了也好,最起碼,不用再繼續去糾結,到底應該如何和尹黍解釋了。
眼淚和雨水混雜在一塊兒,也不知究竟是何,陣陣的秋風是,不停地朝著鳳七七襲著,她蜷縮在水坑之中,身子抖如篩糠。
這時,一道陰影籠罩了下來,一把紙傘遮在了鳳七七的頭上方,為她遮去了傾盆的大雨。
君莫黎緩緩地俯下了身子,看著面色蒼白的鳳七七,心頭像是被硬生生地剜下了一塊肉似的。
鑽心般的疼,讓君莫黎深深地皺起了眉,他扔下了手中的紙傘,將鳳七七抱了起來,轉身上了身後一輛絕不會引人注意的馬車。
噠噠的馬蹄,每每在落下時,都會濺起層層的水花,馬車在雨中疾馳,很快便離開了京城之中。
京郊外五里,這裡是鳳七七和尹黍第一次發生關係的地方,尹黍曾許諾,要帶著鳳七七離開,可是最終卻沒有出現,從那以後,鳳七七便極少在來到這裡。
馬車停在了茅草屋外,君莫黎抱著鳳七七從馬車之中走了出來,徑直地走進了茅草屋之中。
君莫黎將鳳七七放在了茅草屋的木床上,他似乎對這件茅草屋極為熟悉,他駕輕就熟地在木架子上尋到了打火石,在屋內的火爐中生了火。
漸漸地,茅草屋中的溫度,讓鳳七七僵硬的身體稍稍地緩和了一些,可因為剛剛著了涼氣,這會兒,她止不住地所錯。
君莫黎心翼翼地將鳳七七身上的濕衣裳脫了下來,又在茅屋中尋了一床被子,裹住了身體顫抖的鳳七七。
須臾,君莫黎在火爐上熬了薑湯,待薑湯熬煮好了後,便踱步走到了鳳七七的身邊,他抬起了鳳七七的頭,緊靠在他的懷中,想要將薑湯餵給鳳七七。但鳳七七緊咬牙關,任由著君莫黎如何,都無法撬開鳳七七的貝齒。
君莫黎微微地蹙了蹙眉,把薑湯含在了口中,嘴對嘴地給鳳七七餵下。
周而復始幾次,一碗薑湯總算是被鳳七七喝完了,君莫黎將手中的碗擱在了一旁,目光滿是柔情地望著陷入了昏迷之中的鳳七七。
「我應不應該告訴你呢?!」
君莫黎沉吟了良久,方才緩緩啟唇,他有些猶豫,事已至此,他已經沒有別的選擇,如果,要在傷害鳳七七和讓她喪命之間做出選擇的話,君莫黎寧願讓鳳七七現在痛苦。
他挽起了鳳七七緊貼在面頰上的一縷青絲,然後,瑩白的縴手輕輕地撫在了鳳七七的額頭上。
「發熱了!」君莫黎的眸光一凝,心中悔恨萬分,他應該讓李夙盯著鳳七七才是,剛剛經過了猶如狂風暴雨的一個晚上,再加上又淋了雨
他微微地搖了搖頭,這裡距離京城雖算不上遠,但要想要請來郎中,也需要一段時間。
現在瞧著鳳七七凍得直發抖,君莫黎索性將身上的衣服都脫了下來,然後在火爐前暖好了自己的身子,鑽進了鳳七七的被窩之中。
他緊緊地將鳳七七抱在自己的懷中,像是想要將鳳七七融入到自己的身體當中似的,瞧著她眉心緊皺,感受著懷中像是抱著一塊冰似的。
君莫黎深深地皺起了眉頭,重複了之前的動作幾次,鳳七七的身子終於回暖了些。
看著懷中蜷縮在一塊的鳳七七,像是一隻乖巧的貓兒似的,君莫黎的唇角扯出了一抹苦澀的淺笑。
他輕輕地在鳳七七的額頭之上一吻,將鳳七七攬入了他的臂彎之中。
這一夜,鳳七七睡地幾位安靜,她的呼吸均勻,響在君莫黎的耳畔。
君莫黎垂下了睫眸,見鳳七七的燒退了幾分,他便從石床上走了下來,他穿好了衣服,踱步朝著門口走去。
靜怡的夜,經過雨水洗刷的樹林,空氣清新極了,清風浮過,將君莫黎一頭猶如墨染一般的青絲捲入風中。
自打君莫黎因為身中媚藥強行和鳳七七發生了關係之後,鳳七七就一直都沒有吃東西,再加上,現在鳳七七的身體虛弱極了,若是再這樣下去的話,只怕鳳七七的身子會吃不消的。
君莫黎猶如在黑夜之中穿梭的精靈,很快打了兩隻野山雞,還採了一些野菜。
他折返回到了茅草屋中,這還是君莫黎第一次動手下廚,平日裡,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王爺,竟為了鳳七七
可是,君莫黎在做這一切的時候,臉上始終洋溢著一抹和煦如同春風般的笑。
他極為仔細地拔了雞毛,洗乾淨了之後,折返回到了茅草屋之中,為鳳七七煲了一鍋雞湯。
他擔心鳳七七知道了這是他做的雞湯不肯喝,君莫黎用尹黍的畢竟寫下了紙條。
天邊亮起了魚肚白,君莫黎走到了鳳七七的身邊,輕輕地吻了一下鳳七七的額頭,然後轉身離開了茅草屋之中。
陽光耀在了積水之中,樹林裡升騰了起來一層淺薄的氤氳,雨去了,天氣回暖,陽光灑在了鳳七七的臉上,她悠悠地掀開了眼帘,朦朦朧朧的視線,變得清晰了起來。
當鳳七七看清了眼前的事物時,她不禁微微地蹙起了眉。
她怎麼會在這裡?!
這是鳳七七心中的第一個念頭。
她微微地眯了一下眸子,她昨天淋濕的衣裳,已經被烘乾了,疊的整整齊齊地放在她的身邊。
鳳七七穿好了衣裳,踉踉蹌蹌地從石床上站了起來,石桌上端放著一個砂鍋,散發著裊裊的氤氳。
一股濃郁的香味,從砂鍋之中溢出,鳳七七緩步走到了石桌前,瞧見了桌案之上端放著的一張紙條。
紙條上的字跡極為簡單,皆是鳳七七能夠看懂的字。
七七,我給你熬了雞湯,你好好休息。
紙條上寫著如上的內容,鳳七七能夠認得出來,這是尹黍的筆跡,難道,昨天是尹黍把她帶到了這裡?
細想下來,除了尹黍也不會有人知道這裡了。
鳳七七的唇角扯出了一抹淺淺淡淡的笑,掀開了砂鍋的蓋子,一股香味傳入了鳳七七的鼻端之中。
這兩日,鳳七七沒有吃過什麼東西,這會子功夫,鳳七七著實有些餓了。
她喝完了雞湯之中,眸光之中浮現出了尹黍的聲音。
她的心頭沒來由地一疼,用力地抿了抿雙唇,鳳七七深吸了一口氣,鼓足了用力,收拾了冒菜屋,然後轉身離開了這裡。
失去了第一次的時候,鳳七七覺得,那一層薄膜,還能夠換來一塊極好的玉玦,倒也不失為一樁好事,可是現在
她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茅草屋,緩步朝著京城之中走去。
就算是給了兩個人,可是日子還是要過的,一次兩次就當做是鬼壓了。
「呼!」
鳳七七呼出了一口濁氣,抬起了雙手,在雙頰上輕輕地拍了拍。
「沒事、沒事,不過是一場意外,尹黍、尹黍會原諒我的。」
鳳七七在心中一次又一次不斷地告訴著自己,良久之後,鳳七七終於是瞧見了京城的城門樓了。
又要踏上通往京城的這條路了,她又要捲入那場無聲無息的戰爭之中了。
深吸了兩口氣,踱步走進了京城之中。
噠噠的馬蹄聲,從鳳七七的身後響徹而起,一匹白色的駿馬,貼著鳳七七的身邊疾馳而去。
端坐在高頭大馬上的君夙羽,餘光似乎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聲音,他急忙勒住了手中的韁繩,回過了身子看向了身後的鳳七七。
「七七,你這是要出城,還是剛剛回來?」君夙羽微微蹙眉,凝視著鳳七七,輕聲問道。
鳳七七緩緩地抬起了頭來,她的面色蒼白似紙,沒有絲毫的血色,君夙羽的聲音,似是在半空之中飄蕩了良久,才緩緩地傳入了鳳七七的耳廓之中。
她的唇角扯出了一抹苦澀的淺笑,「我是剛剛回來,這不是昨天晚上下了雨,空氣好嗎,我到郊外呼吸呼吸新鮮空氣。」
這個謊扯的,只怕就連鳳七七自個兒都不相信,可是,坐在馬背上的君夙羽卻相信了。
他的唇角噙著一抹淺薄的笑,輕聲地對鳳七七:「要不要上來,我送你回去。」
鳳七七感覺自己的身體,確實是不能夠支撐她回到怡紅樓,她淡淡地笑了笑,朝著了頭,「那就多些三哥了。」
陽光將君夙羽的身影拉得修長,他坐在馬背上,朝著鳳七七伸出了手,「上馬。」
鳳七七將手搭載在了君夙羽的手上,縱身一躍,跳上了馬背,然後君夙羽一騎絕塵而去。
這一幕,正巧被剛剛回到了京城之中的君莫黎看在了眼中,下意識,君莫黎雙手緊攥成拳,泛白的指節被他捏地咔咔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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