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如黑色的幕布一般的夜空中,忽然像是被一雙大手扯出了一道巨大的口子,緊接著,第一道光線像是天神手中的利劍,被投向了凡間,刺入了地面。
鋪墊蓋地的光,穿過了詭譎的鉛雲,將黑夜變成了白晝,陽光透過了垂下的紗幔,耀在了鳳七七那張秀美的臉上。
她濃密卷翹的睫毛微微地抖了一下,然後悠悠地掀開了眼皮兒。
「啊!」
鳳七七大吼了一聲,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怎麼自己的身子,就像是被人狠狠地打了一頓似的,每一個關切都發出了咔咔地脆響聲。
她的頭剛剛扭到了一般,倏地怔在了當場,映入她琉璃般的雙瞳之中的,竟是尹黍那張英俊到可以令人呼吸驟然停至的臉。
尹黍一手托著下巴,一手環抱著鳳七七盈盈一握的蠻腰,他的上唇微嘟,人中處上還有她的一縷青絲。
他瞧見了鳳七七醒了過來,給了她一個媚眼,聲音綿軟酥骨,「好娘子,昨天晚上睡的如何啊?」
鳳七七回過了神來,唇角微微地抽動了兩下,看著尹黍臉上的表情,鳳七七的心中,竟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難不成,尹黍昨兒晚上趁著她睡著來,一次又一次的「折磨」了她。
鳳七七猛然坐了起來,她忙不迭地掀開了被子,朝著自己的身下看了過去,瞧著她依舊穿著昨天晚上的衣裳,她方才鬆了一口氣,身體像是灌了鉛似的,重重地砸在了床上。
「怎麼,發現我昨天沒有對你做什麼,現在很是失望嗎?」尹黍湊到了鳳七七的面前,他薄薄的唇,輕輕地在鳳七七的朱唇上啄了一下。
鳳七七連忙推開了尹黍,她忙不迭地朝著輕紗幔帳外看去,瞧見了四下無人,她斂回了眸光,深深地蹙起了秀眉,壓低了聲音,在尹黍的耳邊低語道:「你瘋了吧,這裡可是黎王府,如果被人撞見了的話,我可是要浸豬籠的。」
尹黍勾起了鳳七七尖尖的下巴,「你就這麼怕死嗎?」
鬼知道,老天爺究竟是個她開了個什麼玩笑,她本就應該是個死人了,誰曾想閻羅王並沒有收下她的命,反而是將她送到了這裡來。
她可是惜金如命,勢自己的性命而一切的。
鳳七七眸光之中滿是不屑之色,賞給了尹黍一個大大的白眼:「廢話,如果死了的話,姑奶奶我還要這麼多金子銀子有個鳥用。」
她從繡床上走了下來,她舉步微搖,聘婷秀雅,側首時耳畔的南珠耳墜子微微地晃了晃,她有些無奈地挑了挑眉:「還愣在那裡做什麼,你還是快些離開吧。」
著,她徑自地走進了屏風後,將昨天晚上所穿的那件衣裳脫了下來,搭在了屏風上。
嗖地一下子,尹黍宛如一陣風似的,一溜煙便鑽進了屏風後,然後親手親自以及親力親為地為鳳七七「更衣」。
鳳七七在心中將尹黍的祖宗八輩問候的一個遍,然後目送著尹黍從窗戶之中跳了出去,她極為彆扭著纖細的腰肢,走出了房中。
正瞧見了七巧走進了飄雪閣的正廳當中,「呦,七姑娘,您醒來了。」
鳳七七抬手輕輕地摸了摸臉,讓泛起了緋色的臉上,稍稍地恢復了一些,她頷了頷首,端坐在了主位之上。
「王爺今兒傳了話兒,他今兒進宮,讓奴婢不要打擾七姑娘休息。」七巧斟上了一杯茶,遞到了鳳七七的面前,「王爺還吩咐了,七姑娘有什麼想吃的、想喝的,儘管吩咐奴婢們」
七巧的話還沒有完,鳳七七便放下了手中的青瓷茶盞,抬起了眼皮兒,眸光淡淡地瞟了一眼七巧,不染自朱的雙唇輕啟,柔聲問道:「側妃她可還好?」
七巧雙唇緊抿,眉心扭成了一個「川」字,沉吟了半晌之後,她用力地搖了搖頭:「王爺讓側妃留在房中,為皇太后服喪,齋戒半個月。」
這就又給禁足了?
鳳七七凝眉,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撩起了瑩白的縴手,搭在了七巧的手背上,緩緩地站了起來,朝著房門口走去。
「七姑娘,您是想要看側妃嗎?」七巧問道。
「呵呵。」鳳七七冷冷地笑了笑,可憐之人必有可憐之處,她早就好心提醒過綾羅,不要在君莫黎的面前太過表現,可她非但不聽,反而還想要在君莫黎的面前表現自己,也活該她又被君莫黎禁了足。
她微微地搖了搖頭,疏淡地開了口,道:「不去,你去給備馬車,我要回怡紅樓。」
「是。」
馬車停在了怡紅樓外,七巧撩開了帘子輕喚了一聲,「七姑娘,怡紅樓到了。」
「嗯。」鳳七七換睜雙眸,輕應了一聲,緩緩地從馬車之中走了下來,她朝著七巧揮了揮手,吩咐道:「這兒沒有你什麼事兒了,你回去吧。」
「是。」七巧應了一聲,上了馬車。
鳳七七扯了扯裙幅,折纖腰以微步,娉婷裊裊地朝著怡紅樓的大門走去。
可還走到了正門口,鳳七七的耳畔便傳入了一陣鬼哭狼嚎的聲音,倏地,她瞪大了雙眸,她能夠清楚地聽到,那聲音的主人,正是桃紅。
她趕忙推開了怡紅樓的大門,走進了怡紅樓當中,一抬眼皮兒,正瞧見了陶林緊緊地拽著桃紅的手不放,一臉的猥瑣表情。
鳳七七忽然想到了,今兒是陶煥之前來怡紅樓之中給她送銀子的,想來,陶煥之指派了他的寶貝兒子,前來怡紅樓送銀票來了。
陶林這個色胚子,定是看見了桃紅,又起了色心,看來上一次鳳七七給他的教訓還不夠!
這樣的雜碎,鳳七七定是會給他長記性。
她突然上前,一把摁住了陶林的手,微微地眯了眯雙眼,揚起了她尖尖的下巴,鼻端之中發出了一聲冷哼,「呦!這不是陶公子嗎?怎麼今兒這麼有興致來我怡紅樓作客了?」
陶林聽見了鳳七七的聲音,不由得打了個寒戰,他側目看向了鳳七七,唇角抽動,身子顫抖如篩糠,「鳳、鳳、鳳老闆」「呵!」鳳七七冷笑,看著陶林像是老鼠見到了貓兒的表情,便知道,他定然還是對上次之事記憶猶新,可偏偏的管不住自己的下身,一身狗血不知道如何燥熱好了。
鳳七七用力地甩開了陶林的手,然後捲起了帕子,甚是嫌惡地擦了擦自己的手,將目光挪到了桃紅的身上,輕聲吩咐道:「這裡沒你的事兒了,你下去吧。」
「是。」桃紅抬手抹了一把眼淚,用力地抽了抽鼻子,感激涕零地對鳳七七用力地了頭。
鳳七七一手搖著團扇,一手掐腰,她的身姿搖曳,眉眼之中帶著三分的妖和七分的魅,她扯了扯裙幅,緩緩地俯下了身子,坐在了樺木圓凳上,一撩裙幅,翹起了二郎腿,饒有興致地看向了陶林。
「呵呵。」鳳七七冷笑了一聲,眸光揶揄地瞥了一眼陶林,道:「陶公子,如果我沒有錯的話,你應該是替陶大人來送銀子的吧?」
陶林頭如同搗蒜,「是是是」
「那你回去吧。」鳳七七垂下了染著鳳仙花蔻丹的手,端詳著飽滿漂亮的指甲,朱唇微啟,聲音冷冷淡淡地道。
「回去?」陶林不解鳳七七是什麼意思,他皺起了眉頭,凝視著鳳七七問道:「鳳老闆,您這是什麼意思?這些銀子」
「我能替為兄做主。」鳳七七謊稱男裝的自己是她的兄長,唇角之上的笑容放入盛開的罌粟似的,充滿了讓人上癮的絢爛。
「這」陶林皺了皺眉頭,「鳳老闆,您這是什麼意思?」
「陶大人既然沒有誠意,為兄也不需要出面了。」鳳七七撩起了裙幅,緩緩地站了起來,邁著蓮步便要朝著後院走去。
「鳳老闆。」陶林倏地開了口,喚了一聲鳳七七。
鳳七七駐足,側目瞥了一眼身後的陶林,哂笑著問道:「陶公子還有何貴幹嗎?」
此時此刻的陶林,心頭如遭擊鼓,原是得了陶煥之的吩咐,前來怡紅樓給那名公子送銀票來了,可想起了那日看中了桃紅沒有得手,便讓人叫來了桃紅端茶倒水,瞧見了桃紅粉面玉雕的模樣,陶林心裡頭直痒痒,便對桃紅毛手毛腳了起來。
卻不曾想,鳳七七竟然在這個時候回來了,還出了這樣的話。
陶林可是知道,那個公子和烈王殿下交好,能夠憑藉一句話,就左右陶煥之的項上人頭,端是這一,陶林就不敢怠慢。
現下,聽見了鳳七七的話,他已經心慌極了,一臉諂媚地看向了鳳七七,問道:「鳳老闆,不知道您能不能請令兄出面呢?」
「那就要陶公子有沒有這個心了。」鳳七七扯了扯唇角,淡淡地。
「鳳老闆,您這是什麼意思?」陶林不解,深深地皺起了眉頭,又問道。
「呵。」鳳七七冷笑,「我怡紅樓的姑娘,可不是你能碰就碰到的。」
陶林明白,連忙從懷中拿出了一疊銀票,放在了桌案上,嘿嘿一笑:「鳳老闆,您現在可滿意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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