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噬心的痛,猛地攫住了初小九的整個身子。
眼前,越來越模糊。
電腦上的一張張照片,好像都在嘲笑她,她好像是個徹頭徹尾的大笑話!
片刻,初小九止住了哭泣,抹乾了眼淚,快步走出房間。
「海恩!海恩,你給我出來!」初小九的聲音響徹整個別墅。
「慕太太,有什麼吩咐?」海恩見了初小九的模樣,微微一怔,卻還是彬彬有禮地問道。
「呵呵,你真是個忠心的奴才啊!我問你!慕雲天到底去了哪裡?!」初小九覺得渾身都泛著痛,好像痛楚都滲進了骨血里,強撐著才能站穩。
「慕太太……我不知道……」
「不知道?」初小九怒極反笑,「那你知道anna嗎?」
從初小九的嘴裡猛地聽到安娜的名字,海恩的神情明顯一怔,來不及掩飾的錯愕,讓初小九看了個清清楚楚!
顯然,海恩知道安娜!
初小九眼角發熱,簡直好笑啊!果然是只有自己,只有自己不知道安娜的存在!
壓住身體強烈的悸動,初小九顫抖地問:「慕雲天,現在,是不是和anna在一起?」
她問完這句話,似乎全身一絲力氣都沒有了,全神貫注地盯住海恩的嘴唇。
海恩此時張口,哪怕說一個「不」字,都像是沙漠中的綠洲,像是最後一根救命的稻草,能將初小九從絕望的深淵中解救出來!
可是,許久,海恩沒有說話。
初小九的心,徹底涼了。
「慕太太,這件事,等慕先生回來,會和你解釋。其實,他都是為了你著想,才瞞著你的。」海恩似乎不忍心看到初小九這麼大的反應,低聲說了一句。
「呵呵呵呵,很好。為了我著想……很好……」初小九的身子晃晃悠悠的,隨意地揮了揮手,似乎不想再聽海恩說什麼。
「慕太太……」海恩卻還想再解釋兩句。
「滾!」初小九從喉嚨里迸出了這個字。
海恩一怔,他還從沒見過這樣的初小九。
「我叫你滾啊!」初小九嘶啞地喊了一句。
見海恩愣在原地沒有動,初小九卻自顧自地哈哈笑起來,「對啊,這是你主子的家,我滾,我滾!」說完,初小九身子一轉,快速跑出了別墅!
「等一下!」海恩的聲音淹沒在雨聲里,什麼都聽不清晰……
轟——
天上先是打了閃,頓了一霎,又響起了驚雷。
在這閃電的白光中,初小九臉色煞白,渾身濕透,踉踉蹌蹌地走在路邊。
這雨來勢洶洶,似乎天地都被這雨水淹沒了,她孤零零的,好像被全世界所拋棄了。
嘩嘩的雨水,澆灑在她的頭頂,將她的醉意沖刷的乾乾淨淨。
原本,她以為這是多麼開心的一天,父親沉冤得雪,她好像看到未來都在閃著光向她招手。
可是突然間,什麼都沒有了……
原來一切,就像是個美麗的泡沫,終究還是會破碎的……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她覺得累了,狼狽地蹲在路邊打烊商店的櫥窗外,顫抖著摸出口袋裡,被雨水淋透的手機。
再一次,撥了那個號碼,那個標記為「老公」的號碼。
求求你……
初小九在祈禱,接通吧,告訴我,你根本沒有跟什麼anna在一起,告訴我,你愛我……
然而,電話,還是那個冷漠的提示音:「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
「呵呵呵……」初小九苦笑著,小小的身子蜷縮在角落裡。頭,深深埋進膝蓋。
慕雲天,如果你真的還在乎我的話,請給我個消息,請給我來個電話好嗎……
哪怕騙騙我,裝裝樣子也好……
叮鈴鈴——
鈴聲突然響起,引得初小九身子都是猛烈地震了一下。
毫不猶疑地接起來,聲音顫抖而沙啞:「慕雲天!」
電話那端,卻是冰冷而官方的聲音。
「你好,是初小九嗎?」
「是……」
「初明心是你的父親是嗎?我這裡是琴島市公安局,初明心已經被我們帶回所里,現在我們懷疑他和一起交通肇事逃逸案有關……書面通知書會在24小時寄給你……」
初小九的腦袋,再一次嗡地一聲炸響。
渾身登時抖得像是篩子一樣!
那邊掛了電話,她還像是沒反應過來一樣,怔怔地看著手機。
猛地,她快速找出父親的電話,撥過去!
無人接聽!
身子顫動,她又快速地給沈其瑞律師打了電話。
沈其瑞倒是很快接起來:「初小姐。」
「沈律師,我……我爸被抓了……被公安局抓了……」初小九一邊哭,一邊語無倫次地說著。
沈其瑞也是一怔,但還是沉著道:「你慢慢說。」
初小九把剛才電話的內容複述了一遍,沈其瑞沉吟了幾秒,道:「你先不要著急,你現在在哪,先到我律所這裡來,我們想想辦法。」
「好……」初小九掛了電話,站起來想打個車,可道路上空蕩蕩的,哪有什麼車的影子。
抿了抿唇,她撥了方無若的電話。
方無若接到初小九電話的時候,正穿著睡衣百無聊賴地翻著書。
聽到初小九的哭聲的一瞬,他整個身子都僵了一下。
然後,連聲音都沉了下來:「你在哪裡?具體地址!我馬上來!」
「謝謝……」
初小九這時候真的不知道該找誰才好,手機馬上就要沒電了,她只能去求方無若了……
掛了電話,雨漸漸小了些。
有輛出租車緩緩駛來,空車的亮光在黑夜裡格外顯眼。
初小九心內焦急,忙攔下了車。
告訴了司機目的地,初小九覺得整個人都好像要虛脫了。
倚靠在後座上,顫抖地拿著手機,用最後一點電量,給方無若發了條信息:
然後,終是不舍,給慕雲天發了條信息:
叮——
不知是淋雨,還是沒電的緣故,手機終是息屏。
窗外,秋雨紛紛。
初小九向外望去,恰好看到那片熟悉的海岸線。
那時,和慕雲天尚算不得熟悉,他就是騎著那輛限量版道奇摩托,將載她到這裡,在驚濤拍岸聲中,深情地吻了她,還說要將她圈養……
如今想來,竟恍如隔世一般……
突然,初小九的心底竟升騰起一絲倔強來——
慕慕,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會那麼做!我不相信你會和那個什麼anna做出對不起我的事!我不相信!
慕慕……
轟——
初小九的思維剛剛落到這裡,只覺得餘光處一片炫目光亮,緊接著一聲巨響,突然天翻地覆!
初小九乘坐的那輛出租車,在一輛皮卡的猛烈撞擊下,飛了起來……
像是玩具車一樣,旋轉著,轟然衝出了快速路,直直地向著蒼茫的大海墜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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