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你不給我寫沒關係,我給你寫,這樣總行了吧!」
紀叡話里的笑意,愈發地濃,除了笑意,似是,還隱隱帶著幾分寵溺和溫柔。
樂彤心尖顫了顫,這種被人捧在掌心裡小心地疼愛呵護的感覺,她已經,好久沒嘗過了。
「你真寫?」
雖然,不排除男人只是開玩笑,但樂彤還是禁不住期待起來。
在她決定要跟這男人交往起,她已經做好心理準備,要接受脾氣惡劣暴躁且喜怒無常嘴巴毒舌且古板無趣的男人。
但跟這男人接觸得越多,了解得越深,她才發現,這男人的脾氣,其實並不如她所以為的那麼惡劣。而這男人的骨子裡,雖然談不上多浪漫,卻也比很多男人要體貼細心,總之,說他古板無趣,著實冤枉。
她哪裡知道,紀叡的好脾氣,僅僅只針對她一個女人,而他的體貼和細心,更是因為她,才開始破土發芽。
「嗯……真寫!」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讓樂彤心頭的期盼越積越高。
書房裡明明沒來得及開暖氣,樂彤卻覺得周遭有一的暖流緩緩襲過來,密密地,包裹著她,向來體寒的她,此時渾身暖烘烘的,周身的毛孔懶慵慵地張開,整個人猶如置身於和煦日光之中。
「現在可以告訴我,你發現什麼有趣的事了?」繞了一會之後,男人居然還沒忘記這茬。
樂彤想起那張一分錢和那張小紙條,忍不住又想笑,但她怕自己一笑,會把男人惹毛,只好咬著唇,死死憋著。
「騙我的嗎?嗯?!」男人心情似乎很好,明明是責備的話,聽起來卻滿滿的全是縱容。
這感覺,就像一個做了錯事的孩子,忐忑地低著頭絞著衣襟站在父親面前準備接受責罵,熟知詳情的父親卻不僅不罵,反而用暖暖的大掌摸摸她的頭,溫柔地說著「沒關係」。
樂彤這幾年經歷的事太多,任性和放縱這些與青春年少掛鉤的特質,因生活的煎熬而一點點從她身上剝離。
任性和放縱,是一種資本。
這種資本,庸俗一點來說,好比你手攥著一萬元,就可以隨意的把你看上的價格內商品摔個稀巴爛,因為,你有足夠的金錢去賠償。
有人愛著,才能放縱,才能任性。
而她,這麼些年來,已經,有點忘記任性的滋味。
而現在,話筒那邊的男人,真真實實地傳遞給她一個信息:樂彤,你想逗我玩沒關係,只要你覺得開心,我都可以。
樂彤原本是咬著唇憋著笑,這下,卻眼眶泛酸,她重重地吸了吸鼻子,「誰騙你啊?我是真發現有趣的東西了!」
「是麼,什麼有趣的東西可以讓你心情這麼好啊?」
「一分錢……」樂彤特意拖長嗓音回他。
話筒里,傳來輕微的呼吸聲。
得不到男人的回應,樂彤以為他惱了。
畢竟,除了那一分錢之外,還有那張在他看來頗具侮辱意味的小紙條呢。
久久得不到回應的樂彤,尷尬地清了清喉嚨。
「咳……」心裡暗暗懊惱,開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太魯莽了,這玩笑,似乎,過了?
就在她猶豫著要不要主動跟男人道歉的時候,千里之外的男人終於開了腔,「除了那一分錢,沒其他了?」
樂彤估摸著男人是不是生氣了,可聽他的口吻,卻是平靜得很,完全沒有生氣的跡象。
「還有八百八十……」樂彤不太敢提那張寫著「那晚的服務不錯,這是小費!」的紙條。
「沒了?」男人的語氣,竟是帶了些循循善誘的味道。
「好像……」樂彤支支吾吾,終是沒敢提那紙條。
「不是還有張小紙條嗎?」男人主動爆料。
樂彤眼皮突突跳了兩下,這下更加摸不透男人的心思了。
若說他不在意吧,剛才他那一段漫長的沉默,怎麼看都不像是不在意啊。
若說他在意吧,她已經繞開紙條不提了,他卻主動提起它。
「好……好像是……」樂彤難得地結巴了一回。
「上面不還寫著字嗎?那可是你親筆寫的,你忘了?」
男人話里明顯帶著笑意,樂彤卻分辨不出這笑意的真偽,只覺手臂寒毛直豎,這男人,不會是準備秋後算帳吧?
「誒?」樂彤決定,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領,裝傻!
「呵呵,誒什麼?我的小秘書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健忘了?不能啊,不是祖宗十八代的事都能倒背如流的嗎?」
男人直接笑了出聲,樂彤卻笑不出來了。
「你都會說是祖宗十八代,重要的事當然記得。」
樂彤死撐著不願認輸,畢竟,她並沒有錯,當時會寫下這張紙,實在是紀叡太過欺人太甚,她被逼得急了,才會寫出這樣的話泄泄憤討討口頭的便宜。實在,若從那件事的主動和被動關係來判斷,他才是主動享受服務的那一個!
「樂彤,我很傷心。」男人的嗓音,倏地黯沉了下來。
「你傷心?」回想起從前的種種,樂彤不由得磨了磨牙。「你這是在貓哭老鼠,假慈悲,傷心個屁!」
至於紀叡現時所表現出來的消沉,樂彤直覺覺得他是在裝呢,逗她玩呢。
「是真的傷心!它對我來說,很重要!」紀叡無比正經地強調。
「哼!裝吧裝吧,照我看,你留著那一分錢和那張紙,是準備跟我秋後算帳的吧?」樂彤一咬牙,決定還是把話挑明比較好,反正,這男人現在寵她寵得緊!
「其實……你猜得也沒錯,開始的時候,我確實是留著它作為證物,想著等把你抓回來,好好地教訓你一頓。」
果然是這樣沒錯!
樂彤哼哼了一聲,「我就知道,那現在呢!是準備要把我剝皮拆骨嗎?」
「我不捨得!」男人的回答,快而堅定。
樂彤的心,似是漏跳了半拍,雖然此時兩人相隔好幾千公里,但她卻生了幻覺,感覺自己此時正被男人寬厚有力的懷抱緊緊擁抱著。
樂彤還沒來得及從幻景中跳脫出來,又聽到男人說。
「現在的它對我來說,不是一分錢,更不是服務費,而是定情信物!當然,如果你想,這一分錢,也可以買我!」
「啊?」樂彤大腦有點當機。
「買我,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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