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世血仇 296、決死一戰

    第一批衝進來的二十幾個小鬼子全部躺在彎道這裡，另外兩名戰士看見白書傑已經控制了彎道，也趕緊沖了過來，然後飛快的把二十多具屍體堆到彎道處。

    一座巨大的「人肉堡壘」新鮮出爐。其中兩具「屍體」竟然還能不斷扭動，甚至還能拼命呼叫什麼，可惜沒人理會畜生的臨死叫喚。

    白書傑從小鬼子的屍體上一邊往下摘手雷，一邊說道：「把小鬼子的彈藥盒趕緊收拾起來，立即增援南坡。這裡就交給我一個人看著就行了。」

    話音未落，白書傑已經拔掉一枚手雷的插銷，然後在山壁上一磕，算準了延時之後，飛快的探頭往彎道另一側扔了過去。

    轟隆。

    爆炸響起的同時，另一邊頓時一片驚叫。一連三枚手雷扔過去，那邊的驚叫聲越來越遠。因為有了兩個戰士帶走二十餘枚手雷，南面的槍聲和爆炸聲頓時猛烈起來。

    就在白書傑認為小鬼子應該消停一會兒的時候，北面山坡下面突然又開始急速發射，尖嘯聲中飛起一片榴彈撲了過來。

    不過，這一次不是轟炸神頭嶺陣地，而是全部集中在「人肉堡壘」這個區域。看來小鬼子要把這些擋路的屍體全部炸碎，從而打開衝擊通道。

    白書傑現在只有一個人在這裡，要想擋住小鬼子悍不畏死的衝擊，幾乎一點兒希望都沒有。

    看了看身邊的八枚手雷，白書傑也只能孤注一擲，然後在拐彎處過來以後的三十米距離上，布下了八個詭雷。能夠炸死多少敵人並不是白書傑關心的，只要能夠給自己留下更換彈夾的時間就足夠了。

    可惜，看了看左手邊上的三個彈夾，白書傑只能苦笑著搖搖頭。六十發子彈啊，就算加上機槍裡面的十幾發，又能夠堅持多長時間呢。

    就在這個時候，蕭臘梅突然跑過來叫道：「大哥，小鬼子情形不對。南端的小鬼子進攻人數，已經增加到了接近三個小隊200多人。目前暫停進攻，我估計小鬼子肯定很快就要發動最後一擊。楊滿屯他們的子彈已經消耗了一小半。按照目前的這種情形，要想堅持到明天拂曉，難度實在太大。一但子彈全部打完，那就前功盡棄了。」

    白書傑拉著蕭臘梅坐到自己身邊，這才輕聲說道：「妹子，我這一次可能要食言了。我曾經答應侯自得，絕對不讓你受到一絲傷害。沒想到這句誓言僅僅過去了六年，現在就已經不能兌現了。早知如此，我這一次就算是得罪所有的人，也應該把你留在承德的。可惜，現在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大哥，我從小無父無母，是爺爺把我養大的，是侯大哥背著我長大的，是大哥你把我從土匪窩裡救出來，然後又教導我長大成人的。有了這些，我已經完全滿足了。如果沒有你們，我還沒有懂事就已經死了。現在經歷了這麼多值得懷念的事情，我死也瞑目啦。」

    「你才十九歲呀，正是風華正茂的時候。」白書傑望著夜空說道：「但願兄弟們不要一時激憤，做出什麼遺恨千古的事情才好。就算我們不在了，他們還可以繼續戰鬥下去，為我們報仇雪恨。」

    「大哥放心。我相信他們一定會堅持戰鬥，絕對不和小鬼子妥協。」蕭臘梅右手一翻：「大哥你看，我早就準備好了。自從跟著你出來，這枚手雷就一直貼身放著。我希望永遠不要使用，但今天終於能夠用上了。臨死，我也要拉幾個小鬼子墊背。」

    「好，寧死不辱，是我白書傑的好妹子。」白書傑拍拍蕭臘梅的後背：「現在，你回到主峰上去。在我們打完最後一顆子彈之前，絕對不讓小鬼子衝進來一個人。」

    此時已經夜幕四合，小鬼子一通狂轟濫炸，彎道附近的「人肉堡壘」已經被炸得七零八落。

    白書傑借著山坡下面的火光看了看手錶，八點四十分。

    咻。。

    一顆信號彈從東北山腳飛上夜空，然後在天空中綻放開來。很美麗，很殘酷，很惡毒。

    「殺嘰嘰。。」

    神頭嶺南北兩側突然同時傳來此起彼伏的吼叫聲，小鬼子最後的進攻開始了。

    轟。

    第一枚詭雷突然爆炸，白書傑的急速點射開始發威

    湧進來的十幾個小鬼子驚慌失措的一瞬間，白書傑把殘留在彈夾裡面的十幾發子彈全部打了出去。這一次小鬼子毫無還手之力，命中率百分之百。

    咔嚓，第四個彈夾上膛。

    因為多了十幾個小鬼子的屍體，隨後衝過來的小鬼子速度頓時下降不少。白書傑因為彈藥有限，只能採用急速短點射，儘可能提高命中率。戰鬥進行到這個程度，能夠多打死一個小鬼子，就能夠讓自己少一份遺憾。

    白書傑已經忘記了一切。

    忘記了自己心愛的女人趙金喜，忘記了母親一般的師傅林黑兒，忘記了生死與共的兄弟姐妹們。

    他的心目中，就是要想盡辦法，讓最後的六十發子彈，打死六十個小鬼子。

    帽子打飛了，他仍然紋絲不動。左臂再次中彈，他沒有絲毫感覺。

    捷克式輕機槍急速的短點射一直沒有停歇，小鬼子被死死的壓制在第二枚詭雷之前。

    咔嚓。槍機空膛的聲音。

    「殺嘰嘰。。」

    鬼子小隊長一聲狂叫，三十多名小鬼子衝出了十多米。

    轟。第二枚詭雷如期炸響。

    咔嚓。第五個彈夾上膛。

    噠噠。噠噠。

    節奏分明的急速短點射，在夜晚聽起來格外清脆。白書傑現在已經全心平靜下來，雙眼中古井無波，清澈見底。

    人槍合一。

    他仿佛看見每一顆子彈都準確的鑽進了敵人的心臟。每一顆子彈都仿佛和他產生了血肉聯繫。

    百分之百的命中率，全部打在敵人的胸口，白書傑一人一槍，擋住了三個鬼子小隊的猖狂進攻。

    轟。第三枚詭雷炸響。咔嚓。最後一個彈夾上膛。

    噠噠。噠噠。

    槍聲仍然清脆依舊，節奏依然靈動輕快。小鬼子依然一個接著一個胸口中彈倒下，把前面的彎道鋪了三層死屍，形成了一條「人肉台階」。

    咔嚓。槍機空膛，僅有的六個彈夾全部打光。

    白書傑伸出左手一摸，什麼都沒有抓到。他的右手隨即把機槍往外一推，然後翻腕抓住了大刀，最後的時刻來到了。

    轟。第四枚詭雷爆炸。第五枚詭雷爆炸。第六、第七、第八枚詭雷先後炸響。

    「殺。。」

    白書傑怒吼一聲，仿佛半空中響起一聲炸雷。仿佛一頭竄出山林的豹子，半空中留下一道殘影，他已經揮動單刀殺入敵群之中。

    北山坡山道狹窄，小鬼子雖然人多勢眾，可惜他們都是長槍，根本施展不開。加上白書傑唐刀削鐵如泥，上下翻飛之間，瞬間就被他連斬九人。

    小鬼子面對這樣一個殺人魔王，頓時肝膽俱裂，無論後面的小隊長怎麼狂叫，但小鬼子仍然被白書傑一個人壓迫著往後退。

    恰在此時，一陣頭暈目眩襲來，白書傑的身體晃了一晃。他的左臂中彈之後根本沒有機會處理，因此一直流血不止。連番劇戰之下，此時已經到了油盡燈枯之境。

    噠噠噠。噠噠噠。一陣猛烈的歪把子機槍掃射聲在北坡山腳響起。

    「兄弟們，沖啊。」「沖啊。」

    夜空中，突然傳來數十人震耳欲聾的怒吼聲，頓時驚動了神頭嶺主陣地上面的敵我雙方。

    白書傑仍然機械的揮動著手中的寶刀，面前的小鬼子仍然一個接著一個倒在他的腳下。

    他仿佛聽到了趙三豹的聲音，也好像聽到了王三駒的聲音，最後蕭臘梅站在主峰上面的一聲高呼，終於讓他有所清醒：「兄弟們，我們的增援部隊來到了，給我狠狠的打。」

    「增援部隊到了嗎。我們還有增援部隊嗎。」

    白書傑精神略微恢復了一些，恍惚看見小鬼子翻身往山下衝去。他由著自己身體的慣性，也追著小鬼子的屁股殺了下去。

    就在這種恍惚之中，當他的寶刀再度落下的時候，猛然驚呆了，同時硬生生的把刀收了回來。然後一個支持不住，身體向前一栽，就啥也不知道了。

    來的不是別人，白書傑在迷迷糊糊之中聽的也沒錯，正是此前經過神頭嶺北上的趙三豹等人殺回來了。

    他帶領輜重隊一路上沒有休息，終於在下午三點多鐘從密林之中隱蔽接近到臥虎山莊。這裡是原來幽燕抗日支隊的秘密根據地，地下迷宮一般的山洞，後來都經過改造了。

    趙三豹率人偵察以後，發現原來的司令部已經是一個鬼子小隊在駐守。不過，這對他們半點影響都沒有，因為臥虎山莊真正的密營是在山腳下。

    入口處的通道上，曹鳳祥按照白書傑的設計，在木槽裡面種上了雜草。這裡面可以開進去二十多輛大卡車，只要抬走木槽，就有路。經過之後再把木槽抬回來就是了，幾乎天衣無縫。

    下午五點多鐘，所有的馱馬都已經進入山洞裡面。趙三豹讓大伙兒好好休息一下，然後才重新檢查王心蘭左肩的傷勢。骨折了，暫時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回到承德才能處理好。

    「現在電台也摔壞了，隊長肯定著急得要死。」趙三豹對王心蘭說道：「隊長他們現在也沒有來到這裡，是不是在神頭嶺一線等我們匯合啊。我準備帶領一班返回去看看，這裡就交給你和高二娃看守了。」

    畢竟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