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墨驚得不由自主後退一步,卻忽然感覺有些硌腳,跟著腳下傳來一聲呻-吟。
紀墨連忙俯首一看,卻見鋪滿血漿的地磚上不知何時探出了一隻青灰色的手,手的指甲漆黑污穢,剛剛紀墨正是一腳踩到了這隻手上。
「哇——」紀墨驚得一下子跳起來,被站在他身後的可人往後一拉,踉蹌著總算是脫離了那隻鬼手的範圍。
只見又是一隻鬼手從血漿之中鑽了出來,然後兩隻鬼手合力一撐,終於一顆人頭也鑽了出來,那人頭披頭散髮,臉色鐵青,七竅流血,一雙翻白的眼球中血絲密布,也不知是死了多久的一隻老鬼。
不僅僅是地磚的血漿上,四周的牆壁、頂上的天花板,凡是有血漿的地方,都有各種各樣奇形怪狀的厲鬼爬了出來,一時間這座華麗的寢宮竟然仿佛變為阿鼻地獄。
此時本來圍站在四周喊著護駕說著狠話但就是不敢靠前的太監、侍衛們,還有臨陣脫逃的宮女們就都傻眼了。
他們其實本來是沒那麼大膽子的,主要是刺客就一人,而且扔石馬的錦衣漢子也出現了,他們就都捨不得逃了。錦衣漢子既然到了,皇上肯定不會有事了,他們若是逃出門去,那肯定事後少不了責罰,若是在這裡圍觀,說不定還能分潤些功勞。
結果就是這心思害了他們,血漿之中爬出的厲鬼窮凶極惡的抱住了他們,厲鬼青面獠牙,十分兇惡,也不管是頭是腳是屁股,反正逮著就啃。
太監和宮女們大多是手無縛雞之力的,直接就淪落成了厲鬼的血食。侍衛們則是仗著自己孔武有力,雙手抓著鬼頭拼命往外扯,可是更讓人驚悚的事情發生了。
他們的手觸碰到鬼頭後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潰爛,幾乎是眨眼間本來有血有肉的手就被腐蝕得只剩下森森白骨,一根根指骨還在用力拉扯著,卻又哪裡扯得下來?
「嗚——」
一隻厲鬼居高臨下從天花板上躥了下來,一雙黑漆漆的鬼爪向著紀墨當頭抓去。
「該死!這是【血獄百鬼行】!怎麼會有【血魔】混入皇城!」那錦衣漢子又驚又怒,厲喝一聲,重重的一腳踏在地面上,頓時將青石板都踏碎了兩塊,「轟」的一聲響,借著反彈之力,錦衣漢子已經如離弦之箭般向著上方飛射了去。
錦衣漢子飛在半空上身往後一仰,整個人凌空一個空翻,飛起一腳狠狠的踢中那隻厲鬼。
只見錦衣漢子的腳上籠罩著一層薄薄的青霧,似乎蘊含著驚天動地的力量。
「嘭」的一聲輕響,那隻看起來十分兇惡的厲鬼被錦衣漢子一腳就踢爆了,爆成一團血霧散開,化做虛無。
就在這錦衣漢子保護紀墨的時候,宮門外忽然射入進來一道紫光,這道紫光簡直快如閃電,紀墨的眼睛差點沒捕捉到紫光的軌跡。
紫光一閃,瞬間便停滯在了美人刺客的面前。
這時紀墨才終於看清了這紫光是什麼,原來是個老態龍鍾、瘦小乾癟的紫袍老太監,簡直像是一陣風就能吹倒了似的,如果不是紀墨一直追著紫光看,還真不敢相信這紫袍老太監就是剛剛那快如閃電的紫光。
雖然紀總也是第一次見這老太監,但是卻感覺頗為親近,顯然是因為記憶碎片的影響。
那錦衣漢子紀墨都還未認出來,這老太監紀墨卻是一眼就認出來了,可見老太監在前任昏君的心中有著極重的份量。
他是總管太監陳瑾,已經先後伺候過四朝天子,深受皇恩。亦是把昏君從小看到大的,太監不能生養,這陳瑾待前任宛如親生,前任幼時喪父,心目中亦是把陳瑾擺在了個極為特殊的位置上。
陳瑾布滿了皺紋的老臉上陰冷得像要結冰,美人刺客花容失色,她完全被陳瑾的陰冷氣勢給震懾住了,竟然一時動彈不得,剛想說句什麼,陳瑾卻已經狠狠一爪揮下。
從紀墨這邊看去,只能看到是陳瑾面前幻出一串手影,其中染著鮮紅。
待動態變成靜態時,紀墨方才終於看清了,登時驚得臉色蒼白。
卻原來陳瑾一爪硬生生將那美人刺客的皮給活剝了下來,隨手一拋,便見那軟綿綿的人皮在空中輕輕飄舞,上面五官栩栩如生,只是整個身子都變成平面的看起來實在是驚悚到了極點。
看過太多重口味片子的紀總都是臉色蒼白,這裡其他人就更是難以忍受了,連浩龍還好,只是緊皺眉頭,像可人等等都是忍不住嘔吐起來。
而冷血的美人刺客也痛的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被活剝了皮的她渾身鮮紅鮮紅的,血肉、筋絡都是暴露在外,看上去比血海中爬出來的惡鬼還要更恐怖幾分。
「說,」陳瑾的聲音尖銳、陰冷,就像是錐子在刺人的腦髓:「或者死!」
美人刺客緩緩的抬起頭來,那因為被剝了皮而暴露出來的滿口白牙咧開無聲的笑,跟著她的嘴角溢出黑色血液,而那血糊糊的頭顱無力的垂下,她竟然已經咬毒自盡了。
陳瑾的臉色陰沉冰冷,錦衣漢子連忙忙過去掐開美人刺客的嘴巴看了一眼,不禁搖頭嘆了口氣。
美人刺客血糊糊的身體軟軟的貼著牆皮滑倒在了地下,在牆皮上留下一道血紅的痕跡,仿佛丹筆蘸滿硃砂寫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她活著的時候仿佛沒有任何情感,到死時眼中才流露出了一種類似於解脫的東西。
隨著美人刺客的香消玉殞,四周的血海厲鬼倏地消失了,重新變回之前的華麗寢宮。
很顯然這法術是跟美人刺客一體相承的,美人刺客存在,法術才能依託存在。美人刺客死亡,法術也就消失無存。
只不過,就算是法術消失,這寢宮之中也仿佛變成了人間地獄。那些太監、侍衛和宮女們之中許多都死在了厲鬼口中,僅餘的幾個活口也是斷手斷腳的,變成了殘廢,躺在滿地的血水裡哀嚎。
錦衣漢子跟陳瑾一起走來,紀墨方才看清此人樣貌,此人是個大約三十歲左右的精壯漢子,虎背熊腰,雙目中煞氣逼人,臉上就像是僵硬的石刻,向著紀墨單膝下拜:「臣御前侍衛統領,連浩龍,救駕來遲,請皇上恕罪!」
喂!要不要這麼沒誠意啊?連個笑容都不給,聲音也硬梆梆的!如果不是這小子剛剛及時救了紀墨,紀墨真想吐槽他幾句。
不過從剛剛這連浩龍的表現上來看,他的忠心應該是沒問題的,而且身手也很好,完全符合武俠小說里飛檐走壁來去如風的俠客標準,這讓紀墨對他生出了拉攏之心。
「皇上——」陳瑾此時卻是滿臉的懊惱、自責,他乾癟的嘴唇哆嗦著,就像是個做了什麼對不起自己孩子的事情的慈祥老爺爺,快步到紀墨身邊,拉起紀墨的雙臂來仔細檢查紀墨身體:「皇上,沒傷到哪裡吧……」
這一下便是遠近立判,可見陳瑾跟前任的關係真的是很親近。被個老太監檢查身體本來是挺讓人起雞皮疙瘩的事情,但紀墨此時心裡卻是頗為溫暖。
因為紀墨能夠感覺得出,這個剛才活剝人皮的陰狠高手,乃是真心實意對自己好的人。那剛剛還活剝了人皮的乾瘦如雞爪般的老手,觸摸到紀墨身體時帶著濃濃的關切。
陳瑾飛快的檢查了一遍,發現沒有什麼傷處,方才鬆了口氣。後退兩步對紀墨躬身施禮:「皇上,老奴救駕來遲,罪該萬死,懇請皇上降罪責罰!」
好員工啊……紀墨對陳瑾不禁又高看了一眼,四朝老臣,卻不倚老賣老,也不恃寵而驕,真是難能可貴。
那連浩龍開口就是請自己恕罪,陳瑾卻是請自己降罪,這麼一比,陳瑾可是完爆了連浩龍。
不過遠近有別,紀墨倒是也沒覺得連浩龍錯了,只是不僅因為前任,自己也對陳瑾更親近了幾分。
紀總可是最喜歡陳瑾這樣的老員工了!
一直在紀墨身邊的可人也得以倖存,她連忙也跪下來口呼:「請皇上恕罪!」
紀墨飛快的把三人的資料信息在腦海里過了一遍,陳瑾乃是皇宮裡的大管家,總管太監,皇族之下第一人,又是四朝老臣,位高權重。
放眼皇宮內外,最忠心於紀墨的莫過於這陳瑾了。那是不分好歹的忠誠,就算前任是昏君,陳瑾對他都是全心全意的好。
可以說這個世界上,如果紀墨連陳瑾都信不過,那應該是再也沒有可信之人了。
可人是御女,紀墨的日常起居全都是她在負責,是紀墨的身邊人。她的忠誠度,剛剛也表現了出來,紀墨對她也算放心。
她在請罪之後就趕緊起來去床邊取了衣物給紀墨穿上,紀墨可沒什麼心理障礙,舒舒服服的享受了她給穿上衣服的服務。
當然這時候雖然被個美貌少女服務著,紀墨也沒什麼多餘的想法。滿地的血水、屍體,他要是還能硬得起來,那實在是太沒下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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