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走進辦公室來的這女人很老,周正目視估計至少有60歲以上了,可能還不止。
但這女人整個人的精神狀態卻相當不錯,目光炯炯、步伐矯健,一點看不出是老年人該有的狀態,倒像是個能到演講台上聲情並茂來一段的中年人。
身材方面也不像很多斯拉夫女人那樣,一生完孩子就發福。包頭短髮加一身颯爽合體的女款西裝,到了這個年紀依然保持著相當幹練的造型。
也就是這老女人,在老牙的口中居然是他的老闆,執掌著那叫「莫斯科旅館」的不知道幹啥名堂組織。
更加引人矚目的是她臉上的傷疤,就和老牙臉上那疤有點類似,但是整個造型卻更加滲人。
疤痕從右額頭一直延伸到左下巴,中間還在鼻子下面又開了一道,橫穿整個右臉蛋一直到後頸。
難以想像到底是怎樣的傷勢才造成了這樣的疤痕。
周正心裡甚至都在暗自嘀咕,這老女人的腦袋是不是被角磨機打過,結果搞成了這個樣子。
不過有一點得承認,即便臉蛋破相成了這幅樣子還上了年紀,但就拿這五官輪廓和基本面容來倒推。
這老女人年輕時候、破相之前的顏值估計相當出眾,多少也得是走大馬路上都引大老爺們回頭不斷的那種。
「很在意嗎?年輕人。武裝直升機墜毀的倖存者並不多,腦袋被槳葉碎片打過還能活下來的就更少,你面前的便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
周正確信自己只是多看了一眼,就那麼一眼而已,畢竟那傷疤實在是太過引人矚目。
但只此一眼還是被這女人看在了眼裡。
知道這時候不能尷尬的周正,隨即拿出一如既往的雲淡風輕架勢開口回道。
「抱歉多看了您一眼,女士。只是我剛才有些驚訝,不止驚訝於您年輕時候的美麗,即便到了現在您也如此颯爽幹練,這是絕大多數與您同齡的人所做不到的。」
周正巧妙避開了傷疤的事,專揀面前這老女人其它積極向好的第一印象,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全倒了出來、脫口而出。
且不說人家聽了這話高不高興,至少沒有任何生氣的跡象,對周正而言就已經算是目的達成了。
「尖齒應該告訴過你有關於我的基本情況,我也就不再細說了。我叫娜塔莎,很高興認識你,周先生。」
「我猜你應該有不少問題想問,所以發言權先交給你。有什麼問題都可以但說無妨,我會視情況來回答你,這就算是我先行表達誠意。」
「......」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也沒啥可藏著掖著了,在人家的地盤上恭敬不如從命的道理,周正還是很明白的。
「感謝,娜塔莎女士。」
「其實自打我們剛才見面的那一刻起,我就有一個問題想請教。您、還有尖齒,以及你們的「莫斯科旅館」,請問你們是來自於瓦格納嗎?至少我得知道自己到底是在跟誰合作。」
瓦格納,俄羅斯最大的私人軍事集團,擁有在全世界範圍內都堪稱首屈一指的私人武裝力量。
或者說是俄聯邦的御用白手套也可以。
瓦格納在非洲本就實力強橫、影響力巨大,已經撅了法國人的後花園。
苦於殖民者為禍久矣的非洲人群起響應,看瓦格納這是大有不把法國人趕出非洲不罷休的架勢。
雖然瓦格納的主力大部隊還在東歐戰場上死磕,但留守非洲的勢力仍然不小,甚至足以讓同為大國白手套的法國外籍軍團忌憚、不敢輕舉妄動。
從老牙那誇張到完全不似一般個體戶的能耐,再到娜塔莎這位突然出現的背景神秘老闆。
周正就是不想將其跟瓦格納聯繫在一起都難,隱隱覺得似乎有一股看不見的風暴正在向自己緩緩靠近。
卻是沒想到這娜塔莎接下來的回答完全是另有說法。
「瓦格納是嗎?你能這麼認為也很正常,站在聚光燈下的確更加引人注目。」
「但我們既不是瓦格納,更加不隸屬聽命於他們。硬要說的話,將我們稱之為同行或許更合適一些。無論外界怎麼看,為祖國服務是我們共同的信條。」
「莫斯科的旅館挺過了1941年最寒冷的冬天,挺過了1991年最黯淡的黑夜。時至今日我們依然還在,並且來到非洲尋找我們新的合作夥伴。」
周正注意到了娜塔莎在話音未落時有意瞟了自己一眼,明擺著是在試探自己的態度。
但不見兔子不撒鷹的周正依然打算揣著明白裝糊塗,有些話讓老毛子來說出口會更加合適。
「我明白了,所以,不知娜塔莎女士需要我做什麼?我想知道到底是什麼「大生意」,是您親自要與我談的。」
周正說話的態度足夠尊敬,說兩句敬語並不會讓自己掉二兩肉,能拿到怎樣的利益和實惠才是最實在的。
聽聞周正此言的娜塔莎也並不顯得意外,老道而深的城府之下沒有絲毫表情變化,只是面帶微笑的繼續開口。
「軍火商最看重的東西是利益,不是嗎?如果我們能為您的利益提供長久的保駕護航,您正在出售的那些俄式武器,都可以得到支持認證。」
「只需要您繼續將其中的一部分武器,提供給我們希望獲得這些武器的人,不知道這樣的合作您是否滿意?」
望著娜塔莎話語間主動出手,遞上前來的這份蓋著章不說,還用俄文寫著自己的大名的俄羅斯軍火商證明文件。
周正當然知道,這是一個官方認證背書的機會就擺在自己面前。
完全沒想到自己偷摸賣毛子軍火,居然有機會賣到「來路正宗」這份上的周正。在接過文件反覆確認、看不出問題之餘只覺得詫異,但依然能保持面不改色。
「你是說安德羅?要我繼續把武器出售給他?只要我照做就能拿到這東西?」
依然微笑著的娜塔莎輕輕點頭,只是這笑容在那左右臉蛋上都有的疤痕襯托下,著實是有那麼些......滲人。
「我們並不在乎你是從哪裡收集來這些武器的,它們的來源可以有很多,您有您的秘密,理應被尊重。我們看重的是合作所能取得的實際成果,僅此而已。」
「戰爭帶來了功名榮耀,也帶來了陰森可怖。而現在,它正在向我們腳下的這片土地再一次靠近。」
「我們不希望安德羅上校淪為這場戰爭中的失敗者。因為祖國母親正在遭遇戰爭的緣故,我們已經無法再對外輸出更多的武器了。但您不同,您已經用實際行動證明了可以代我們做到這件事。」
「在未來科技催動他們的代理人來襲之前,希望您可以盡全力協助安德羅上校做好最後的準備。他是這片土地上唯一有能力,而且願意揭竿反抗黑暗逆流的人。」
「只要您同意,我們會盡力為您提供各種所需的支持,請相信「莫斯科旅館」的實力。」
「我們所處的世界正在發生前所未有的巨大改變,新時代的機遇就擺在我們所有人的面前。我想聽聽您的回答,周先生,那到底是「進」還是「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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