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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有天堂,下有蘇杭。這其中杭州可是占了一半。劉禹錫的詩中就是特意提到了這杭州城的西湖。歷朝歷代,這文人士子總是要在這西湖邊上多愁善感一番的。尋常時節,士子們也是願意到這裡來遊玩的。
靠著湖邊有一處長堤,便是大名鼎鼎的蘇堤,當年蘇東坡在這裡當政,也是做了一些事的。初秋的湖上,波光淋漓,湖上蕩漾的幾條畫舫,這都是達官貴人家才能坐的起的。尋常百姓,是沒有這個條件的。.
其中一條畫舫比較大,明顯上邊坐的不是尋常富戶。船上的艄公小心的掌控著船,不讓他走的太快。畫舫中坐著兩個人,卻不是什麼年輕士子,而是兩個歲數比較大的儒生。穿的雖然都是綢緞,但是卻並不怎麼顯眼。此時的江南地界,滿身綢緞,已然不是什麼有錢人的標誌了。
一旁伺候著的書童給這兩個人的茶杯里斟滿了茶,然後就老老實實的站在一邊上候著。兩個人的對面坐著一個歌女,正在抱著琵琶彈唱,唱的也無非是一些崑曲什麼的。兩個人的神情都是比較淡然,似聽非聽的樣子。待到那歌姬唱完一曲,其中一個人擺了擺手,那意思是叫那歌姬先下去。
畫舫很大,兩個人此時倒是獨處一室了,身旁只有個書童站在那裡,別人卻是都出去了。
「沈閣老,現下人都出去了。想要說什麼。現下就說吧。呵呵,王某倒是沒有想到,來到這西湖泛舟,竟然還能碰到沈閣老。」
「哎,不是了,不是了。呵呵,想來這就是緣分吧,某與王閣老還是有這個緣分的。想當年你我二人同朝為官,現下到了這般年紀,還能坐在一起泛舟品茶。已然是人生一大快事了。王閣老倒是快人快語,這年歲越大,性子卻反到變得更急了。呵呵,也罷。老夫既然遇到王閣老了,便把心中不解之事和王閣老說一說,以解某心中之惑。」
船上的兩個人,自然便是曾經的內閣閣臣王錫爵和沈一貫了。沈一貫家住在杭州,王錫爵離著杭州也不遠。兩個人雖然致仕了,但是還是有些聯繫的。這個時候,兩個人能在一條船上喝茶,卻絕不是什麼巧合。不過兩個人彼此的關係卻不似當初在朝中那般相近了,隔閡還是有些的,要不然。一開始也不會先聽曲喝茶,泛舟觀景。沈一貫嘴裡否定那王錫爵對他的閣老稱號,但是轉過來卻又喊這王錫爵為王閣老,可見此時二人心中還是各有所想的。
「王閣老可是看了最近的報紙?」
「哦,卻是不知沈閣老想要說什麼。某一在野村夫,早已遠離朝堂,倒是沒怎麼在意報紙上說什麼了。呵呵,沈閣老可是看到什麼新鮮事了。」
沈一貫心中暗罵了一聲老狐狸,嘴上卻掛著些許微笑:「王閣老此言差矣,豈不聞那東林先生顧憲成說的那句對聯。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關心啊!」
「哈哈哈,你呀你,若是你現下還在朝中,怕是這位顧先生要想想自己該怎麼躲開你了。」說到顧憲成。兩個人同時都笑了起來。這種笑是那種不屑一顧的,對不起眼的小人物的所做作為的一笑。充滿了諷刺意味。
「可是現下朝廷卻是沒動咱們這位顧先生,這位顧先生現下可是忙的很啊,整天在報紙上寫文章,還別說,他這才情還是不錯的。三吳士子,很多都是比較追捧他的。他那書院,以某看來,現下這陣勢,怕是要蓋過兩湖那邊的書院了。沈某之前還真是沒有想到,這位顧先生竟然有這般本事,竟然能想著依託這些士子的力量來做事。」
「做不長,沈閣老也是讀過書的人,豈不聞秀才造反,十年不成的俗語。不過這報紙現下倒是發行的多了,讀書人這一輩子都是要立下一些言辭的,這下子可是讓那些辦報紙的行商發財了。我聽說但凡是想在這報紙上發表自己文章的,都是要給那報社一筆不少的銀錢的,呵呵,這報社的老闆現下看來定是個頭腦精明之輩,竟然會賺咱們這些讀書人的錢。」王錫爵一開始就對東林書院的這些人下了定義,然後又是一番笑侃。
沈一貫並沒有說話,他輕輕的攆著自己花白的鬍鬚,若有所思的在那裡坐著,連茶都忘了去喝了。
「王閣老看來還是比沈某看的透徹啊,若是當年王閣老留在京師,怕是沈某也不是如今的樣子了,這朝廷怕是也不是這個樣子了。這個魏和尚,不簡單啊。」
「你既然都看出來他不簡單,現下還存了這麼多幻想幹什麼。不過你現下也算不錯,做個富家翁豈不是更好,沒事喝茶、賞賞花,或是聽聽這小曲,何苦想那許多。」
「說是這麼說的,卻是有些不甘心。所以說嘛,王閣老看的比沈某看的開。要說起來,倒是沈某的養氣功夫差的太多了。」
「我觀魏剛此人,絕不是那種好勇鬥狠之徒。能讓皇上封他當護國主,這本事已經不小了。他這些年慢慢的在京師各處布局,大概京師左近,就沒有多少反對聲音了吧。呵呵,這個時候還特意把這事弄出來,登到報紙上,這不就是個明顯的套嗎。那位顧先生實在是太過幼稚,這麼簡單的局都看不出來。某以為,便是真讓他去了京中,官復原職,估計也是沒什麼大本事的。先帝當初把他趕出去,卻是看的明明白白。」
「王大人當初看出來了,為何不早告訴老夫,卻讓老夫獨自一人在朝堂上苦熬,白白替朱家那傻小子做了那麼多事。」
「呵呵,沈閣老莫要煩亂,你做的那些事,是不會白做的。那魏和尚總會給你給說法的,我想用不了多久,他就會過來看你的了。便是不看你,你家那些買賣,他也是會照顧的。不管怎麼說,這個魏和尚做事還是有些分寸的,知道相互回報。想當年,始皇帝焚書坑儒,不過就是埋了六七百個儒生,便讓太史公記到青史上了。沈閣老,你來猜猜,咱們這位護國主魏大人,伺候會不會和那始皇帝一樣,行此狠辣手段?」
「既然王閣老說他不是個粗人,想來這之後的手段便不是始皇帝那樣猛烈的吧。始皇帝把書都燒了,這魏和尚卻一個勁的鼓勵商販們發行報紙。這其中的門道沈某卻是一時半會看不清。大明武人,好似從來就沒有幾個如這魏和尚一般。一個和尚,能做到現下這般,已然是不容易了。」
「你忘了一個人,你需知道,本朝太祖皇帝,當年可是在皇覺寺里當過小沙彌的。」
「不一樣,不一樣,太祖皇帝,用的都是重典,死了多少人,才讓這天下安穩。呵呵,可是你看這魏和尚,便是那鄭國舅一家,他都沒有直接拖到菜市口。如此溫和手段,真真是不曾見過啊。若用醫人比治國,這魏和尚的手段,倒是一個杏林高手,不傷元氣,卻還要把這弊病除去。老夫老了,剩下的只有拭目以待了。」
……
「大帥,南邊林局長已然把最活躍的一些人查清楚了。其中一些人是挑頭的,他們都是有產業的,不少家裡還是偷偷走海的,其餘的便是做南貨生意的居多。當然也有的是被那徐光亮的紡紗織布買賣給生生擠出市場的。他們也都不是傻子,知道這背後有大帥的影子,所以這次就借著這個消息開始大放厥詞了。受他們蠱惑的人也是不少。年輕人總是很熱血,不少人都是跟著在那報紙上簽了名。八月初四那天還一起在蘇州府衙外鬧了一下。看光景的人倒是不少,不過他們也沒鬧的太大,府衙大門被他們砸了,其他的就沒什麼了。大帥,您看要不要派人把他們抓起來。」
「呵呵,鬧了半天才砸了一個蘇州府衙,他們怎麼沒有把南京皇宮給砸了,看來朱家皇帝在他們心中還是有威嚴的。就這種貨色,你抓他們幹什麼。記住我跟你說的那句話,對付這些人,記住了,要文斗不要武鬥,文斗觸及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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