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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七章各處戰事
萬曆二十九年剛出正月,京師左近便因為太監們收那礦稅而鬧起了民變。ing.起先也是和山東濟南那邊一樣,亂民砸了各處的稅監衙門,各處路卡也是被人給毀了。和山東那邊還是一樣的便是官府的人竟然也是不管,於是這民變鬧的便越來越大起來。到後來,竟然有一伙人占了通州,把通州城的當官的給攆跑了。
若是只對各處稅監出手,朝廷的官員們可能還會跟著看眼。畢竟,這些稅監礦監也是禍害過他們的家人,禍害過他們的產業的。可是現下這亂民竟然把城池占了,把朝廷的官員給攆跑了,這可就是要造反了。這有挑頭的,就有跟著亂的。那頭通州城被亂民占了,京師南頭的大興府也是有人把城給占了。這兩處也是有官兵或是衙門裡的衙役的,可是這都不管用,衙役先不說,便是官兵,那都是爛的不成樣子的了,平素在界面欺負個良善百姓還湊合,現下遇到亂民,他們哪裡還有什麼能耐了,都是嚇得掉頭就跑。..com
這些亂民占據州府後,竟然不是大肆打砸搶,反倒是出榜安民,然後在這京師左近開始徵召人馬來了,至於錢糧,自然是要當地那些大戶來出的。不過他們雖說讓大戶們出錢,但卻是沒有弄死人,只是派來人威脅,另外他們砸了官府的衙門,砸了礦監和稅監,從那邊也是能收出不少銀子的。讓當地那些大戶有些吃驚的是,這股亂民竟然還知道收買人心,徵招人馬的時候,竟然還外帶宣傳,說是這朝廷任用奸佞小人,大家早晚要遭殃,不如現下就反了。又說他們這是替天行道,這個說辭倒是和那水滸傳里了水泊梁山的宋江等人一模一樣。
無獨有偶,京師東邊和南邊都是亂了,西山這邊也是出了一股亂民,而且他們還都有馬,明顯的是一股騎兵了。這東邊和南邊的亂民首領倒是沒怎麼把自己的名號叫出來,但是西山這邊的卻是打出了自己的名號,叫什麼穿山豹的。不過這股子人馬卻是和東邊南邊那兩股人馬不一樣了,他們可不搞什麼宣傳,直接就是屠戮州府里的大戶,便是尋常百姓人家,他們也是要像梳子梳頭一般梳攏一把的。這下京師西邊各處大戶人家可是倒了霉。按說京營可就是在豐臺這邊駐紮的,離著西山也是近,可是京營是個什麼樣子,怕是這滿天下的百姓都是知道的。那就是一群秧子貨,指望他們打仗,那就和指望太陽從西邊出來一般。那股亂民因為有很多馬匹,帶到戰場,倒是能弄出一股子氣勢來,那些京營的官兵見了這些賊兵,反倒是一個個嚇得沒怎麼樣就開始往回跑。
四下里這氣勢一旦造了起來,不明就裡的百姓還有那些平素就有野心的,現下都是蠢蠢欲動起來。那東邊和南邊兩處的亂民,明顯的是一個人帶著的,行事方法都是一樣。他們把亂子一鬧起來,卻是沒有馬進攻京師,而是在四下里徵兵買馬,擴充實力。京師左近,那都是京師中大戶人家堡子和莊園田地的所在,他們也是打下不少這樣的堡子,不過卻是有一處堡子他們沒有打,也是沒有動,那便是那鄭國舅家的堡子。
早有人把消息送到京師裡頭了,這一下子官員們立馬都是緊張起來。這年前在山東那邊也是鬧了這民變的,大傢伙都是沒有在意。現下竟然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鬧了這民變,而且看這架勢,這些亂民竟然還有圖謀,這可不是單純的要對這紫禁城裡的皇帝了,也會順帶著對付他們。他們實在是太清楚他們平素是怎麼對待這些窮鬼的了。原本這個時候由那些文官們鬧的正興起的立儲一事一下子便被擱了下來,大傢伙馬都開始想著如何應對這即將到來的亂民衝擊了。更多的官員焦急的卻是自家在這京師左近的田產,還有莊園。有產業的都是暗中鬧心,暗中抱怨,反倒是那些沒有產業的,此刻倒是有種幸災樂禍的感覺了。
危害到了他們的根本,這些官員此時表現得可是比皇帝還要著急。馬大家就開始往兵部尚還有新任的內閣首輔沈一貫那裡送摺子,或是直接就找了門,那意思自然是要朝廷趕緊拿出個主意,把這伙亂民消滅掉。不然,他們自家的產業那可就是全糟蹋了。這個時候雖然還有點冷,但是再過個十來天的功夫,便是播種的時節了,這個時候若是那些田地不種,那這一年可就白費了。
這民變的消息一傳出來,京師里的大戶人家竟然都是紛紛把自家的財產往北邊轉移。因為現下就是靠著薊鎮的北邊沒有動靜,很多人家也是趕緊把自己的家小送出了城。城門更是早早的就關了,一時間這京城和各處的通信也是隔絕了起來。
本來在宮裡頭還正為立儲一事犯愁的萬曆皇帝,此時竟然發現,官員們竟然不再提這事了,大家都是想著如何保護自家的財產。不過要說沒有也是不可能,還真是有那麼幾個死腦筋的,到了現下還在往司禮監那邊摺子。
沒了立儲這事的煩惱後,萬曆皇帝倒是也跟著關注起這京師左近的民變來。說實在的,他還真是沒怎麼把這事當回事。也就是那些文官,一看到老百姓鬧事就開始害怕了。不過讓皇帝比較鬱悶的是,他的身邊,京師左近,竟然沒有一支像樣的力量用來拱衛他的安全。若是當年他組建的御馬監能順理成章的建成,能好好的訓練,現下又哪裡會有這般事情發生。京營的官兵,那就是個擺設,別人就是不說,他自己也是清楚。
「看來靠京師左近的官兵那是不行了,沈閣老,讓兵部擬個摺子,掉薊鎮那邊的兵馬過來,還有大同那邊的。趁著現下這些亂民還沒有打到京師,趕緊派人。現下正好遼鎮那邊奏報過來,說是要征伐邊牆外的蒙古插漢部,他們那邊一出邊牆,我估計朵顏三衛的人該是不敢有所異動的了。便是有異動,大概都是要朝著遼鎮那邊的了。薊鎮這邊的人馬倒是可以調出來的。這些個亂民,竟然無視朝廷法度,真真是該死。哎,若是御馬監現下還在,又何止於此。行了,沈閣老,擬摺子。」文華殿裡,萬曆皇帝又是破天慌一般的見了一下朝臣,當然也不是全見,也就是那麼幾個,其中大多數還都是剛剛給那黃子朱常洵當過老師的。可見萬曆皇帝雖然著急弄這件事,其他事他也是沒有耽擱,順帶便做了。領著這些人商議了一番,萬曆皇帝便下了這旨意了。
「萬歲,臣以為是不是再看看,以臣看來,這些個亂民,也就是表面能硬一些,若是讓朝中眾臣把自家的家丁親兵拿出來,選出一位國公或是武將統帶,估計也不會比那些反賊們差。以臣之見,邊鎮軍馬,能不動還是不動的好。朝廷這一下子也是要花費不少銀兩啊。」說這話的是大學士葉向高。
他這麼說,表面仿佛是為了朝廷,其實萬曆皇帝倒是明白他這意思,原因很簡單,朝廷的兵馬真要是來了,不見得就比那些賊兵能好到哪裡去。賊兵梳攏了一遍,這些邊軍過來,怕是還要在梳攏一遍。誰家在這京師左近,誰那是最倒霉的。
「各家家丁,你這是說笑話,還是留著你們守著你們自己家。」萬曆皇帝壓根就懶得理他。只是說了這麼一句,便甩了一下袖子,起身離開了這文華殿。只是留下一干臣工,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該幹什麼。好在沈一貫還算清醒,趕緊擬起了摺子。現下調兵是關鍵,沒有兵馬來,一切都是白扯。
這調兵的消息一傳出來,京師中大戶人家算是暫時安穩了下來。想當年蒙古韃子的騎兵也是數次光臨這大明京師的,那時候,達官貴人們都是先知道了消息,所以都能先跑。這次也是不例外,只不過他們跑的方向不一樣罷了。這次京師南邊和東邊都亂了起來,西邊也是如此,他們卻只有往北邊跑了。
不過在這些大豪們都高興的同時,卻是有一個人非常的鬱悶。那便是現下的鄭國舅鄭國泰了。他原本的計劃是讓自己的人混進城中,然後趁機發動兵變,圍了皇宮,到時候在見機行事。哪裡知道,他這邊還沒布置好呢,那邊京師外圍就亂了起來。原本他也是想讓自己人在外邊亂的,可是那邊莊園派人穿了話過來,說是這亂子不是由他們自家鼓搗起來的,卻是那些百姓自己弄起來的,當然這其中有一伙人在暗中引導這些亂民,還把這些人都是集合在一起。這事讓鄭國泰一聽就更加的鬱悶了,這到底是誰在跟自己使絆子呢。這一亂,京師各處大戶人家都是加強了守衛,京師中各家私兵或是家丁都是不少,他再要行那冒險之事,這風險可是大了去了。再說皇宮現下也是四門緊閉,他想找機會混人進去都是不行了,便是現下的四九城各處城門,那都是把的死死的,連著外邊進來的各項生活用品都是費勁。
還別說,這段日子,城裡別的東西賣的倒是不貴,反倒是柴米油鹽什麼的賣的開始貴起來。有人甚至還暗中鼓譟,說現下不買,以後等被亂民圍了城,到時候可就有錢都買不到了。這恐慌一旦傳播開來,這物價想降下來都難。這樣一來,他自家開的一些商品反倒是趁著這個機會賺了不少錢。
不過這時候賺的這錢,卻是讓鄭國泰一點也高興不起來。這一下子,他那計劃又要往下拖延了。要是邊鎮兵馬真的進來了,那可是更沒有機會了。
鄭國泰這邊鬱悶,遠在鳳陽的鳳陽巡撫李三才也是跟著鬱悶。他原本定下的是現在松江和蘇州左近鬧一鬧,且只是針對那些礦監和稅監的,不對士紳百姓。至於京師那邊,那是要等到下一個波次的。可是現下竟是京師那邊先鬧了起來。那馬賊穿山豹明顯的養好了,又是領著人出來跟著鬧了。完了他手下的管家去派人責問那穿山豹,為什麼自己先鬧起來了,怎麼不聽話。得到的答覆卻是他以為這邊已經鬧起來了的便是頭指派來的了,哪裡想到這京師東頭和南頭並不是自家東家在背後策劃的,而是另外一股人。
三月初一,薊鎮人馬便開到了京師左近,離著那被亂民占據的通州也就是十里地的距離。萬曆皇帝聽到這個消息,心思也是沉穩下來,那些官員們聽了這消息,自然也是心情安穩下來。這一下子總算是不用害怕了。
可是接下來薊鎮兵馬的表現倒是讓眾人下巴都掉到地了,竟然被那些亂民給擊敗了。這一下子朝中重臣的心思又都是緊張起來,不過好在薊鎮兵馬也就是潰敗,並沒有被對方全殲,陸陸續續的,很多潰兵都是逃回了京師。一下子,北京城又是多了很多大兵。萬曆皇帝很是惱火,按理說,這薊鎮兵馬可都是當年戚繼光留下來的,該是精練才對,可是怎麼現下卻是這個樣子。後來他自己一想也是明白了,戚繼光可是因為跟了張居正,才別他發派到廣東那邊養老的,他訓練下來的薊鎮人馬,這些年早就荒廢了。便是征伐朝鮮的時候,也只剩下他侄子還有他曾經的部將帶的那麼一點了,還有不少都是耗在了朝鮮。現下這些,其實都是邊鎮軍戶,和普通百姓區別根本就不怎麼大。
這樣一來,大臣們只有等著大同那邊的兵馬過來了。統帥這支人馬的是西北那曾經的馬大帥馬芳的子弟。眾人現下反倒是對這支人馬生起了渴望,渴望著他們趕緊過來。
好在現下那些亂民還沒有往京師這邊靠,只是在外圍轉悠著。不過那西邊的一股馬賊,卻已經往京師這邊靠了過來,他們在這左近倒是劫掠了不少大戶人家的堡子,不少百姓也是被他們禍害了,往京師城中聚去。這倒是一下子增加了京師中糧食的供給難度。以往都是運糧的船從通州這邊岸然後由大車直接送到京師里的,現下那處已然被反賊占了,南邊的大路也是封了,就只有從北邊進貨了。可是北邊又哪裡有什麼糧食,不從京師左近往那邊送就不錯了。不過眾人都是沒有注意到,這個時候,京師中竟然有幾家糧店賣起了那些所謂粗糧,諸如那叫玉米的或是那紅薯,這可是平素都是拿來餵豬的東西的。
京師這邊亂起來後不久,遼鎮這邊,大隊人馬就開始出了邊牆。打的旗號自然是遼鎮總兵魏剛的,先是到了那已經修好了的大凌河邊的據點,然後又沿著大凌河往插漢部的老巢那邊行進而去。
這個動作那麼大,又是在遼鎮鼓搗了半天,邊牆之外的蒙古人早就是知道了。現下看到大明的兵馬對著插漢部去了,大家都是開始考慮這次是不是要跟著摘一些桃子來吃。
按說明軍在李成梁時代,只要是出了邊牆,那基本都不是空手回來的。邊牆外的蒙古各個部落,那都是默許了打不過李家兵馬這一事實,能做的就是讓他們劫掠一些,然後換來自家的安穩。可是到了李成梁統御的後期,這情況就反了過來。這便是所謂的人老了的緣故。再後來直到李家老大在這牆外遭了黑手,韃子們都是覺得自己很有戰力的。可惜,後來來的李家老三,乃至現下的魏總兵,竟然比以往的李成梁更為強硬。便是在李家老三死了的那年,各個部落還以為能趁機打些草谷的,可是後來才發現,鬧了半天大明的兵馬也是想在這個時候占他們便宜的。打獵的反倒成了獵物,眾人都是感到鬱悶。
不過令插漢部更加鬱悶的是這魏總兵來之後,明軍竟然公然在邊牆外邊築起了堡子,還派人駐守,並且這一修就是兩個,而且好像還要繼續往他們腹地深處修的架勢。在那剛修好的朝陽堡子邊,這一個階段以來,插漢部可是填了不少人的。按說那堡子看著四處漏風,全是窟窿,騎兵過去,該是一下子就能沖夸的,可是等到人去了那裡,便不是那麼回事了。而且明軍還善用火器,隔著老遠就能打到他們,他們又是打不到人家,里外里都是吃虧。插漢部的頭人卜言台周自然是鬱悶的了。現下這明軍還大張旗鼓的要出邊牆跟他們較勁,這不是給他眼藥嗎。既然都出來了,那就索性玩一場大的。雖然現下馬兒都是不肥,身的肉膘一個冬天都是掉的差不多了,但是人家現下都打到你眼皮子底下了,哪還有心思想著放牧的事情呢。
於是卜言台周趕緊把自己統御下的各個部落頭人台吉都是召集起來,商議如何對付明軍的入侵。
就在卜言台周領著各個台吉商議如何應對明軍的時候,忽然傳來了一個不好的消息,說是原本比鄰大明薊鎮的朵顏三衛,頭人竟然一下子都是死了,現下他們的部眾雖說不分崩離析,但是也是散亂成了一小塊一小塊。有些人直接領著人投了現下正在行軍中的明軍,有人則是往西邊去投了俺達汗的部落了。這個消息讓卜言台周一下子不知道該如何辦了。他原本還指望著這次那朵顏三衛能幫著他拖累一番明軍,哪裡想到對方竟然在這個節骨眼先潰散了,這肯定是明軍早先設計好了的。要不是他在這朵顏三衛中也是安插了眼線,怕是現下他都不知道這個結果了。
這樣一來,這防禦明軍的法子就又要變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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