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曆十八年 第一百六十二章 京師行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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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
京師行
（三）
馬賊畢竟都是騎著馬，魏剛他們也就三十來騎，打殺了六七十號人後，再去追那些四散而逃的，便是追不上了。（.贏話費，）
魏剛讓跟在他身邊的狼牙侍衛吹起了好角，四下里追殺馬賊的狼牙侍衛們聽到號角後都是紛紛回歸本隊。
鄭家那商隊的管事，原本以為自家這下子算是栽了，已經準備派人騎著馬趁亂跑出去報信了，哪裡想到這一轉眼的功夫，馬賊們竟然被從車隊後邊出來的騎士給打散了。他反應倒是快，知道這車隊後邊就是那跟自家做買賣的遼鎮商販。一看這架勢，他也不是傻子，知道這肯定是遼鎮軍將了。若不是軍將，哪裡會以區區三十來騎硬抗人家好到兩百來騎了。而且還把那些馬賊打的四散而逃，這可不是一般的本事。想想自家商隊的護衛，人數說起來還要多於那些馬賊，可是眼瞅著讓那些馬賊給衝散了，完了還四下逃散。這管家現下也算是開了眼，終於明白什麼叫強兵了。
此時，這鄭家商隊的護衛也是收攏了人馬，來到這鄭家管事眼前，哭喪著臉，很是無奈的說道：「大管事，小的已經把人收攏起了，您看看下面咱們該怎麼辦，是繼續前行，還是就地紮營。老爺，咱們可是把話都喊出來了，可是這伙馬賊愣是不把咱們鄭家當回事，這可就是明擺著要拿咱們家開刀了。若是我說，定是朝里那些酸丁們做的，他們可是老對咱們家娘娘看不順眼的。」這護衛的頭目說起來也算是鄭家的一個子弟，所以說起話來也是知道些根底，也沒有什麼顧忌。
「閉上你的臭嘴吧，鄭三，你他娘的看看你都領著一些什麼貨色，那麼多人，對付比你們少了那些的毛賊，竟然連抗一下都沒能做到，轉身就往回跑。這要不是這後邊跟咱們做買賣那家人有些本事，你他娘的回去怎麼跟老爺交代。你知道這次咱們家投入多大嗎，你知道這幾十車的貨物值多少錢嗎，你母親的，平日就知道玩娘們，該操練也不操練，領著這些個庵攢貨色，對付些地痞流氓倒是能耐，這該你出彩的時候，偏偏要給老子臉上抹上些眼色。我告訴你鄭三，這件事不算玩，除非你接下來好好表現，若是再有閃失，我看你怎麼在老爺眼前交代。你別忘了，你老爹老娘可都在老家那邊，都是受著老爺的恩惠的。還有你那妹子，哼，若是再不知道怎麼辦，你自己知道後果。躲開，沒用的東西，沒看到人家幫了咱們忙了嗎，還不跟我去謝謝人家。一點眼力價沒有，真是不知道當初老爺怎麼看上你的。」鄭家管事倒是一點也沒有給這商隊護衛留面子，大概是因為對這傢伙底細熟悉，所以說起來竟是狠話。
這商隊護衛頭領，名字叫做鄭三的，此時愣是屁都沒敢放出來一個，老老實實的挨著訓，然後聽到這自家管事要去跟那幫了他們的人道謝，連忙跟在這鄭家管事身後，往魏剛那邊奔過去。
人馬收攏的差不多了，魏剛又是蹦到一輛大車上，拿起望遠鏡四下里張望，看看那些馬賊都往哪裡跑。
「哎，這個魏大人，呵呵，小的過來給您道謝了，哎呀，小的先前真是有眼無珠，竟然沒有看出是魏大人。（!.贏話費）魏大人您大人大量，莫要跟小的計較。小的先前慢待，還望魏大人海涵。這次可真是要謝謝魏大人您了，若不是您，咱們家這次怕是要載了。」
鄭家管事來到魏剛眼前，看到他正在那大車頂棚處站著，便仰起腦袋，對著高高在上的魏剛說了這麼一通話。態度自然是要比剛見到魏剛好多了，臉上都是堆著笑容。
「哦，呵呵，鄭家管事是吧，嗯，行，你這人還算聰明，有前途。真的，我說的是真的。這知錯就改，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行了，你這心意我領了，可是莫要以為這事情這樣就算完了。你沒看到那些馬賊是自己散了的嗎。咱們只打死了他們五六十個人，他們還有一百多號人呢，這眼瞅著天就黑了，晚上可不是好過的。」魏剛到真是沒有怎麼在意這鄭家管事先前的態度，反倒是表揚了他幾句。按照他的認知，這個管事還真是算做聰明的，用後世的通俗話語來說，還沒有膨脹，知道自己是誰。
「魏大人，照您這麼說，這伙馬賊晚上還可能過來。哎呀，那可如何是好啊。魏大人，要不這樣吧，我看您這指揮也是從容若定，不如我把我家護衛都交給您，晚上就由您來幫著我們護衛這商隊。咱們雖然說是做第二次買賣，但是以後這日子還長著呢，我相信您。」人都是樂意聽好話。魏剛只是說了句他有前途，便讓這鄭家管事對他好感迅速上升。思量一番，竟然敢讓魏剛來指揮他自家的商隊護衛了。不過魏剛也是知道，這鄭家管事可不是二虎，雖然這麼說，可是那商隊護衛關鍵的時候，還是要聽他的。這就是個名頭，也算是收買人心了。
「好，既然管事大人您這麼說，那我也就不客氣了。不過有句話還是要跟管事大人先說明白的，您也看到了，我麾下這些兒郎，身手卻是好了一些，莫要想的太多，我就是個做買賣的，別的什麼也不是。如何？」
「啊，對，魏老爺您就是個買賣人，這我還看不出來，那就是白活這麼多年了。行了，鄭三，你過來，領著你剩下的人，跟著魏老爺，咱們商隊現下該如何，那就聽魏老爺的了。莫要偷懶，魏老爺，小的把這鄭三教給您了，使勁用，莫要憐惜。這傢伙就是屬算盤珠子的，不巴拉不動彈。他要是不聽話，魏老爺您儘管跟我說，我來整治他。」這鄭家管事倒是會送人情，也是個明白人，立馬知道了魏剛的忌諱。
「呵呵，我就說嘛，你是個聰明人，和聰明人說話，就是不費勁。好了，你讓商隊吧大車圍成一個圈，咱們現下就要在這裡紮營了。另外，你還是派點人，騎著馬往前邊的州府報備一聲吧，這些馬賊，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如此，恐怕沒有那麼簡單。若是官府能抽調出兵士過來護著咱們，那咱們這趟差事便能做的圓滿了。」
「這個老爺放心，我已經派人出去報信了。離著咱們最近的廊坊那邊，估計明天白天就能派兵過來。」
「那樣最好，我也省心，你們也省心。行了，回去領著人紮營吧，別忘了我說的，圍成一個圈，用大車圍上，貨物可以放在車上或是圈子中間，牲口也是放在中間。戰鬥人員我來安排，你只管以上那些就好。」
魏剛並不願意多說什麼，既然這鄭家管事對自己的態度已經發生轉變，那他便把這事當陣風，從眼前吹過，並不留在心裡邊。
很快，整個商隊排起了隊形，一個大圓形，騾子馬匹都是放在了中間，營帳自然也是放在中間。魏剛帶來的那幾輛大車倒是擺放到了這大圈裡頭，朝著方向便是西邊京師的方向。
天黑下來之後，魏剛對於那鄭三領著的商隊護衛也算是了解的差不多了。還真是一群破爛貨，很多都是濫竽充數在裡頭的。魏剛一問之下，鬧了半天竟然有很多都是和這鄭三關係頗好，屬於狐朋狗友那種，能在一起喝點酒，逗弄逗弄某家小娘這樣的。真要是干起這刀頭舔血的活，還真是沒有幾個能幹的。
不過眼下也只有這些人可用了，沒有辦法，魏剛又讓那鄭家管事把那些商隊的夥計都組織起來，輪流站崗。自己這邊的商隊護衛也是要跟著站崗。自己和那些侍衛則是要養精蓄銳，他估摸著馬賊要是動手的話，應該在後半夜了。
商隊的夥計打仗不行，但是要讓他們出體力還是行的。魏剛又讓人把這大車圍成的圍子外邊挖了一道簡易壕溝，狼牙戰士也是利用現有的材料，在那壕溝邊上做上簡易的陷阱和機關。當然這壕溝也僅僅是一面，全挖的話可是沒那麼多時間，也沒有那麼多人。
等到天黑的時候，這一切都做的差不多了，商隊也開始吃飯。白日裡馬賊們突襲的時候有些馬也是被打死了，扔了也是可惜，便就地拿過來吃肉，喝馬肉湯。魏剛和他手下不稀罕這些個東西，可是那些商隊的夥計卻是稀罕。都是窮苦人家出來的，哪有幾個天天見葷腥。魏剛拿出一些胡椒和自家在金州以及遼南沿海鹽場做的細鹽，放到那湯裡邊，讓這馬肉湯口感倒是格外好。這個事情倒是讓那鄭家管事頗為不解，細鹽啊，平日裡那都是有錢人家才能吃得起的，可這北地軍將，竟然就如此隨意給眾人分了，這是在討好他還是那軍將吃這細鹽不花錢，他一時間倒是弄不怎麼明白。
下半夜，果然如魏剛預料的那樣，馬賊終於來了。之前魏剛和自己的侍衛那都是去睡覺的，站崗這種事，自傢伙計和那些輪流值班的商隊夥計足夠應付了。那些侍衛跟著他，早就練出了該睡覺睡覺，該作戰作戰的本事。
馬賊們也是不知道這邊做了準備，只是打算趁著天黑，趁著這些人麻痹的機會偷襲一下。可是這商隊圍成的圍子周圍早就被商隊夥計們點上了柴火，離著圍子七八十米的距離，那是照的鋥亮。那些馬賊本想不打火把，偷偷的靠近，哪裡想到，剛靠近就被人發現了。銅鑼一敲響，所有人便都動了起來。按照魏剛的吩咐，他們這次可不亂動了，都是把長槍頭子伸到車外邊，就地開始防禦。至於進攻，那要等著魏剛等人的指揮。
那銅鑼聲一響，魏剛等人就馬上起來了。衣甲都是沒摘，火銃和弩箭早就準備好了，馬上對著外邊瞄準起來。
遠處比較黑，魏剛也是看不清馬賊到底又糾結了多少人來，但是他知道，只要收好這圍子到天亮，那一切就都好辦了。
那火堆照亮了遠處，自然也是照亮了自己這邊。馬賊們看到對方竟然用大車圍成了一圈，知道這晚上進攻已經扎手了。可是白天吃了虧，那馬賊頭領也是想賺回來，所以仍舊是硬著頭皮領著人進攻。這次他不光把白日裡的人都帶來了，還帶來了步卒。總數能有個二百來人，他這算是把老本都搭上了。
「魏老爺，不好了，小的手下看到那些馬賊擎著咱們人的腦袋，就是白日裡我派出去報信的那幾個，看來他們被這些馬賊給拿住了。」
這個緊要關頭，那鄭家管事突然跑過來，頗為沮喪的跟魏剛說道。他這意思也是明顯，自家現下算是沒了援兵了，這沒了援兵，在這荒野里，恐怕是鬥不過這些馬賊了。
「嗯，看來這些馬賊到不是一般人，還知道封閉消息。你莫怕，有我在，你這商隊，他們動不得。按照我說的做就是了，莫要再出亂子。」魏剛倒是沒指望什麼官軍，雖然他不知道現下京師左近的官軍是個什麼樣，不過他猜測一下，覺得不會好到哪裡去。
「砰、砰、砰」馬賊們開始進攻了，離著一百米的距離，這邊火銃就打響了，那邊緊接著便應聲倒了四五個人。他們往這邊沖的時候倒還是謹慎，沒有狂奔，但這謹慎也是讓他們的傷亡增大。他們若是快速奔跑，說不定這死的人還能少一些。
火銃連續的射擊，身後那可是有好多人在幫著填火藥的。三十桿火銃，十個人十個人輪番的射起來，那些馬賊竟然沒有採用全面進攻的方式，而是從北邊殺過來，只是這一路，那就好辦了。侍衛加上商隊護衛，三排火銃輪流打起來，那些步行靠近的馬賊可是倒了霉。
這邊打著正歡呢，那鄭家管事突然又過來報告，說南邊，也就是魏剛挖了壕溝那一面，竟然發現了馬賊的影子。
魏剛沒有理睬他，只是讓他領著人按照自己的要求去做，其他的不管。魏剛心裡還是有數的，那些機關和陷阱，不管怎麼說也是能抵擋一陣子的，以現下這些馬賊的素質來看，他們在遇到這些困難後，是否還有膽氣繼續進攻，那就是不好說了。若是還有膽氣，那魏剛可真要佩服這些馬賊了，他麼已經比這個時代很多所謂的正規軍都要厲害了。
馬賊們果然如魏剛所料，他們真是沒有見過這樣能打的，又是死了五六十人後，他們開始退了，消失在遠處的黑暗中。這個時候魏剛回頭看那壕溝邊上，還真有中了陷阱或是那機關的然後掉到那溝里的，現下仍舊在那裡呻吟呢。
看來這伙馬賊倒是硬氣，要想解決他們，那就得玩擒賊先擒王的策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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