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詔國。筆神閣 bishenge.com
劍聖走了,見了莫一兮一面之後,他就走了。
至於莫一兮,就讓他留在天牢中吃點苦頭也好,省得他不安分守己。
當然,在劍聖和拜月亮了一番肌肉之後,想來拜月知道應該怎麼做,莫一兮頂多就是吃上一番苦頭,生命危險是絕對不會有的。
果然,隨後幾天,南詔國傳出消息,蜀山弟子莫一兮因醉酒誤入歧途,險些釀成大禍,好在其及時幡然醒悟,投案自首。
因此,南詔國大理府衙門判其監禁三個月,以觀後效。
此事傳出,天下譁然,皆言南詔國畏懼蜀山派之勢,不得不認慫,打落門牙和血吞。
當然,這些流言和南詔國境內沒有關係。
拜月教在南詔國內一言九鼎,威勢一時無二,在普通民眾心中,早已到了只知拜月教,不知巫王的地步。
自從獲得了石公虎的原諒之後,拜月和南詔國之間的關係得到了極大的緩和。
自那之後,拜月不再插手政事,南詔國的權勢終於回到巫王手中。
拜月教,教主大殿。
公主趙靈兒前來拜訪,拜月親自迎接。
「公主殿下撥冗蒞臨,蓬蓽生輝,拜月深感榮幸!」拜月雙手合十,恭恭敬敬的說道。
「拜月叔叔客氣了,本宮自回國以來,尚未登門拜訪,靈兒之過也!」
趙靈兒略顯嫩稚的俏臉上滿是莊重聖潔。
拜月微微一笑道「殿下言重了!」
趙靈兒彎腰行了一禮「靈兒謝拜月叔叔放權,還政父王,此乃南詔之福,百姓之福!」
拜月還禮以對「拜月行事荒唐,請公主見諒!」
趙靈兒臉露苦笑「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
伏羲元神作亂之事,趙靈兒從拜月處聽說過,也經過陳恆之的證實,確定是鐵一般的事實。
至於女媧殘魂以女媧後人輪迴轉世和伏羲博弈之事,兩人都沒有透露分毫,尤其是趙靈兒,她身為女媧後人,女媧殘魂就寄居在她體內,自是不好打草驚蛇。
一番客套的見禮之後,雙方都各自坐了下來,自有教眾送上糕點和香茗。
喝著茶,趙靈兒隨口問道「不知拜月叔叔放下權勢之後,有什麼打算?」
拜月笑了笑「本教主打算努力修煉之餘,順便再為南詔做一些有益的事情!」
他知道,巫王還是不放心。
「噢?有益的事?」趙靈兒好奇道「拜月叔叔有具體的計劃嗎?」
「暫時沒有!」拜月搖搖頭「不過,我準備到民間四處走走轉轉,看看百姓們缺少什麼,再來考慮如何行事。」
趙靈兒聞言,嫣然一笑「拜月叔叔此舉善莫大焉,真乃我南詔百姓之福!可有靈兒幫得上忙的地方,還請拜月叔叔儘管吩咐!」
拜月認真的點點頭「以後如有需要,自會稟報公主殿下。」
若是外人看來,兩人其樂融融,根本就看不出,趙靈兒公主與拜月教主之間,有著不共戴天之仇。
十多年前,公主的母后林青兒化身石像,鎮壓水魔獸,而這背後的操縱者,則是拜月教主。
如此仇恨,自然沒有這麼容易放下。
然而,拜月教主法力高強,趙靈兒便是想報仇也是無可奈何,她倒是曾經哀求陳恆之出手,不過被他拒絕了,言道日後會給她一個交待。
拜月教主則是不將此事放在心上。
寒暄了一陣後,趙靈兒提出了告辭。
目送趙靈兒一行人遠去,拜月站在大殿前,搖頭自語道「真是無聊的試探…」
隨後,拜月果然如他自己所說,離開了大理城,前往民間考察,體驗民情。
…………
卻說,那日陳恆之離開蘇州城後,李逍遙、林月如、劉晉元三人先後追了上來,於是,四人結伴而行,一路往大唐京師長安而去。
在蘇州城外,隱龍窟中,李逍遙大發神威,打敗了蛇妖、狐妖,解救了一眾被擄少女,並護送她們回到家中。
在鄉親們感恩戴德中,一行四人繼續上路。
隨後,又來到了黑水鎮,眾人這才發現,鎮中不少居民中了屍毒,經人指引,來到韓醫仙家,通過韓醫仙,眾人得知了屍毒的源頭——將軍冢。
李逍遙攜手林月如,如切瓜砍菜般,將一眾殭屍殺得片甲不留,隨後,赤鬼王出世,李、林二人不是對手,自是被陳恆之輕鬆擊殺,順便喜獲土靈珠一枚。
隨後,又上得玉佛寺,陳恆之打倒了達摩手串靈珠所化的主持智修小和尚,將其打回原形,成為一枚靈珠,並解救了一眾被迫出家的僧人,按其意願,不願出家者,使其歸家。
隨後,眾人繼續一路西行。
這一天晚上,眾人在野外露宿時,劉晉元找到了陳恆之,言辭誠懇的哀求道「恩公,晉元想請恩公收我為徒,教我武功,傳我修行之道。」
或許是李逍遙和林月如兩人越來越默契的出手,刺激到了劉晉元。
這一路上,其他人都有出力,唯獨他劉晉元,遇到了危險還需要別人照顧,手無縛雞之力,完完全全的弱書生。
這讓他的自尊心受到了上萬噸暴擊。
輾轉反側間,劉晉元終於想通了,暗下決定,我也要學武!
陳恆之看著一臉恭敬的劉晉元,低頭沉思了一會兒,問道「晉元,教你學武功,不是不可以,我還可以抬抬手指就讓你變得比逍遙還要厲害,不過,你能告訴我你學武功的初衷嗎?」
此言一出,李逍遙和林月如兩人也是一臉若有所思,是啊,初衷,習武的初衷。
誰還曾記得呢。
每個人每件事情都有初衷,然而,一路走來,能堅守本心者,寥寥無幾。
劉晉元一愣「初衷,我習武的初衷…」
說實話的他自己也不知道。
若說是為了強身健體,也不盡然。
若說是為了習武后從李逍遙手中搶過表妹林月如?他轉頭看了一眼二人,表面上雖然李逍遙和林月如二人常常一言不合就吵架拌嘴,然而正是打打鬧鬧間,兩人的感情快速提升,基本上已經只差一層窗戶紙了。
劉晉元知道,他已經徹底沒有機會了。
而且,他也不屑於做出強搶的勾當,只能祝兩人幸福吧。
想及於此,劉晉元老老實實的回道「恩公,說實話,晉元自己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
「很好,最起碼你沒有說謊騙我!」
想了想,陳恆之說道「這樣吧…我教你一篇基礎心法,你先練著,慢慢想,等什麼時候想好了再和我說!若是漫無目的去習武,也是枉然白廢功夫。」
劉晉元欣然接受「謝謝恩公!」
見劉晉元同意,陳恆之一指點在他的眉心,心念動間,將一篇基礎心法傳入他的腦海。
說是基礎,習練有成者,亦可晉入先天之境。
乃是陳恆之根據這個世界的修行之法,隨手所創。
片刻後,他就收回了手,劉晉元閉著眼睛,細細體悟著功法的要訣,只覺得開啟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
儘管很多知識都是劉晉元從未接觸過,但是在陳恆之傳給他的心法卻仿佛神而明之般,印刻在他的腦海中,永遠也不會忘記。
不一會,他理解了這篇心法,並將之悟透,不由自主地,他按照心法暗自運氣。
時間流逝,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一絲絲氣息在丹田中生出,隨著他的心意在經脈中運行,一圈,又一圈。
劉晉元心中微微一喜,他知道,這是生出氣感,算是徹底入了武功的大門之內。
他一心沉浸在修煉中,感知不到外界的事情。
陳恆之見狀,揮手間一個禁制落下,將劉晉元包裹起來,免得他受外界打擾。
李逍遙湊上前來,嬉皮笑臉道「大仙,我當時想拜你為師學武,你怎麼就不收下我呢?偏偏晉元這書呆子一開口,你就教他習武啊?」
他說這話,並非是對此有所不滿,純屬是比較好奇而已。
陳恆之白了他一眼「我早就算到了,你小子另有機緣,再說了,我的道不適合你!」
李逍遙委屈道「為什麼?憑什麼我就不合適啊?我比書呆子差在哪裡了?」
「呵呵!」
陳恆之冷笑一聲,不屑的說道「無論是家世、學識、修養、品位……各方面比起來,你比晉元都要差遠了!」
「唯獨有一點他比不過你,那就是運氣。」
「你小子身為氣運之子,天時地利人和都站在你這邊,出門必定撿寶,美女投懷送抱……」
「所謂時來天地皆同力,運去英雄不自由!氣運之道,可見一斑!」
陳恆之說到後面,語氣不免有些酸溜溜。
「嘿嘿,承您吉言!」李逍遙聽到美女投懷送抱,高興地跳了起來。
「哼,小賊你這個色胚!」林月如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心裡有些發酸,她才不會承認喜歡上了李逍遙呢。
陳恆之轉過身,不去看他們小兩口打情罵俏,閉目養神,心游大千,體悟法則。
時間緩緩流逝,金烏升,月蟾落。
沉浸在修煉中的劉晉元,根本就不知時間流逝,他只覺得渾身充滿了力量,這種感覺前所未有的暢快。
劉晉元緩緩睜開眼,停止了修煉,感覺身體每一處都充滿了爆炸的力量,他暗自進行了一個對比,現在的他,打之前沒有修煉過的他,一巴掌就可能拍在地上。
按照腦海中的修行知識,劉晉元知道,自己已經突破了後天初期,正式踏入了修行者行列。
「晉元,修行的感覺怎麼樣?」李逍遙的聲音傳來。
劉晉元聞言,抬頭望去,豁然發現,外面天色已蒙蒙亮,心中一驚,原來不知不覺間,已經過去了一夜時間麼。
見三人都看著自已,劉晉元深吸一口氣,重重的點了點頭「很好,有一種前所未有的充實感!」
「哈哈,看來你已經入門了,那就好,那就好!」李逍遙笑道。
陳恆之出聲道「行了,天亮了,我們繼續上路吧!晉元,修行之事,不宜操之過急,一張一弛才是正道!」
劉晉元肅然起敬「謝恩公指點,晉元必銘記於心!」
談笑間,四人繼續上路。
一行人走走停停,李逍遙、林月如、劉晉元三人的修為在陳恆之的指點下,都得到了飛速提升,進步最大的是劉晉元,他已經打通了十二條正經,丹田中的內力較為雄厚。
悠忽間,半個月後,眾人終於到了長安境內。
寶蓋雕鞍金絡馬,蘭窗繡柱玉盤龍。
繡柱璇題粉壁映,鏘金鳴玉王侯盛。
長安城作為帝都,其富庶繁華遠非蘇州揚州所能比,放眼望去,處處可見青牛白馬香車,又有街道寬闊數丈,行人來來往往,各種叫喝聲連綿不絕,頗有一番氣象。
「不愧是帝都長安,比蘇州城大多了!」
李逍遙望著偌大的都城,長大了嘴巴,讚嘆不已。
「長見識了吧!」林月如哼道「長安城可是大唐的國都,好玩的東西多著呢,我要好好玩幾天!」
「周周轉轉,時隔多日,終於回來了!」
劉晉元微微笑道「大家安心住下來吧,在長安城,我來做東,我們好好玩幾天!」
「好啊,表哥!」林月如大叫道「這長安城有些日子沒來了,你可要好好招待我們才是!」
「就這麼說定了!」李逍遙也笑道。
陳恆之自無不可,眾人便沿著寬闊的大道,向著前面走去,穿過幾條街道,行了一段路程,林月如突然大叫了一聲「雲姨!」
便往前奔去,到了一個美婦人身前。
婦人身著細綢長衣,頭上挽著個高髻,年約三十,與林月如有幾分相似,但是溫婉優雅,更有貴氣。
婦人應聲看去,心事重重的臉上頓時多出了一絲笑容,帶著幾分驚喜,忙挽住林月如的手,溫聲道「月如,真的是你嗎?」
林月如重重點了點頭,欣喜不已。
劉晉元快步上前,恭恭敬敬的行禮「孩兒晉元,見過母親大人!」
婦人見到劉晉元,立時眼圈發紅「你這孩子,離家這麼長時日,也沒個消息送回來,是不是有了媳婦就忘了娘了?」
她見劉晉元、林月如兩人一同前往長安,以為二人成就好事,遂如是說道。
劉晉元臉色一滯「娘親,這事稍後孩兒再和您詳說,我們先行回府吧,您看怎麼樣?」
婦人見兒子臉色有異,便按捺下此事,她看向劉晉元身後,問道「晉元,這兩位是…」
劉晉元恍然道「母親大人,孩兒為您介紹,這位是孩兒的恩公陳恆之陳公子,這位是孩兒的好朋友李逍遙李公子。」
轉過頭來,對陳恆之、李逍遙道「恩公,逍遙,這位是家嚴!」
婦人聽得兒子說恩公,立時回想起來,上次他從蘇州回來遇險之事,對陳恆之感謝不已。
眾人一番見禮後,一道回府。
尚書府本就離此處不遠,眾人很快就到了。
「好你個劉晉元,隱藏得好深啊,不但是當朝狀元爺,竟然還是尚書家公子!」
當看到劉晉元家門額牌匾上的「尚書府」三個大字時,李逍遙驚呼一聲叫道。
林月如攙扶著劉母,捂嘴輕笑。
劉晉元苦笑連連「李兄言重了,英雄不問出處,晉元能有今日成就,全蒙父輩蒙蔭,又有何臉面宣之於口!隱瞞了李兄,恕罪恕罪!」
「行了行了,說不過你!」李逍遙擺擺手,嬉笑道「不過,你家是真的很大啊!」
「慚愧,慚愧!」劉晉元拱拱手,伸手虛引「諸位,請!」
「請!」
眾人隨同劉晉元進了尚書府,各自在侍女的帶領下,前往客居小院,暫且安歇下來。
隨後幾天,劉晉元帶著大夥在長安城玩了個遍,好吃的好玩的,一個都沒有落下。
這一天,他和往常一樣去花園中練劍,卻仿佛間,聽見一個求救的聲音。
「救命!救命……」
於是,他循聲而去,卻見到一隻美麗的蝴蝶被蜘蛛網粘住了翅膀,正在奮力掙扎。
「好美的蝴蝶,你別怕,我來救你!」
劉晉元心生不忍,上前救下了那隻蝴蝶,不料,卻被蜘蛛網上的蜘蛛咬傷,他的手立時變得漆黑無比。
暗道一聲不好,劉晉元臉色慘白,輕輕放飛了手上的蝴蝶,輕聲道「你快走吧,別再被它再抓到,這次我救了你,下次可沒這麼好運了!」
那美麗的蝴蝶在他頭頂盤旋著,翩翩起舞,就是不肯飛走。
劉晉元心中一暖,暗道這蝴蝶好有靈性,竟然知道自己救了它,不肯離去。
咦?不對!
「我怎麼好像剛剛聽到有人喊救命?」
這是劉晉元在昏迷之前,心中最後的想法。
過了一會兒,一個僕人經過花園,發現了倒不地上的劉晉元,尖聲叫道「少爺暈倒了……」
整個尚書府都驚動了。
喊叫聲、跑動聲、哭喊聲,接連而起。
很快,下人們七手八腳將劉晉元抬回了房間,劉母坐在床邊暗自垂淚。
不一會兒,陳恆之和李逍遙、林月如三人聞聲而來,放眼望去,只見一名男子躺在床上,右手黑腫如炭,臉色蒼白如雪,昏迷不醒,毫無知覺。
男子正是劉晉元,不過只是一天時間不見,他就大變了模樣,原本俊美的樣子現在已變得十分憔悴,差點認不出來。
林月如怔怔地叫了一聲「表哥!」
卻是很難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
李逍遙也詫異不已「書呆子,他怎麼…搞成了這個樣子!」
劉母見到眾人進來,又聽得眾人的話,泣不成聲道「早上的時候晉元都好好的,哪知道,一轉眼就……」
「姨娘,請了大夫沒有?」林月如攬著劉母的肩膀,依偎在她身側,臉露不忍之色。
劉母還未回話,李逍遙驚叫道「還請什麼大夫啊,大仙法力通天,他肯定有辦法,大仙,是吧?」
「真的嗎?」劉母神情大喜,仿佛如溺水之人抓到了一顆救命稻草,忙望著陳恆之懇求道。
「晉元也算我的朋友,他中了毒,我自然會幫忙,夫人不必如此!」
陳恆之點了點頭,應道「待我看看便知!」
「多謝,多謝……」劉母聞言,心中的大石頭頓時落了地,喃喃道。
此前,劉晉元大致說過,陳恆之本領高強,她沒有親眼見識過,自是將信將疑,眼下陳恆之願意出手,她自是不會拒絕。
陳恆之上前兩步,劉母和林月如連忙讓了開來,他伸手捉住劉晉元的左臂,一根指頭搭在脈搏上,直看得劉母皺眉不已。
她身為尚書府御賜二品誥命夫人,可謂是見多識廣,尋常大夫瞧病,哪個不是三指診脈,哪有使用一指的道理。
不過,良好的修養使得她沒有聲張,萬一陳恆之是使用獨門秘術呢,不能單憑一指診脈就武斷地認定他是騙子。
過了一會兒,陳恆之言道「晉元所中之毒乃是千年蜘蛛精之毒,雖然比較麻煩,但,能解!」
此言一出,劉母一愣,李逍遙與林月如則很是期待。
劉母想了想,言道「麻煩陳公子了!」
「舉手之勞。」
陳恆之擺了擺手「那就開始吧!」
劉母應聲「好好好,不知陳公子還需要準備些什麼?」
「無需什麼準備!」陳恆之說著,並指如刀,劃開劉晉元漆黑如墨的右手,立時,一股腥臭之氣傳遍整個臥房,直令眾人皺眉不已。
漆黑腥臭的血液汩汩而出,落在地上滋滋作響,冒起一陣陣白煙,眾人一陣心驚膽寒,想不到這劇毒之烈,竟恐怖如斯!
片刻後,大部分劇毒隨著血液流出,漆黑的右手逐漸退祛,成為蒼白之色,卻是失血過多所致。
陳恆之甩袖一拂,將劉晉元扶起坐好,他輕輕一掌,按在劉晉元的後心,一道磅礴的法力湧出。
昏迷中的劉晉元立馬神色一變,似乎很是痛苦,頭頂之中冒出粒大的汗珠,但他還是沒有醒過來。
劉母看著兒子似是在忍受難以承受的痛苦,幾度想出聲,打斷陳恆之的施法,又強自按捺下來。
那已經被腐蝕得坑坑窪窪的地面,向她證明了自家兒子所中毒性之烈,也證明了陳恆之的本事,因此,她心中對陳恆之逐漸有了信心。
在這種難熬的氣氛中,時間緩緩流逝。
也許是過了許久,也許只是一刻鐘。
在眾人望眼欲穿的眼神中,劉晉元突然噴出一口漆黑的淤血,臉色變得紅潤了起來,人也慢慢睜開了眼睛。
他嘗試著動了動,似乎很容易,又雙手一撐,竟輕而易舉地起身,根本不費半點氣力。
「我…我這是在哪裡…娘親?逍遙兄?表妹?」
劉晉元緩緩回過神,立刻就看到了眼前的三人,嘴裡說道。
他身後的陳恆之身上法力涌動,雙手變幻間,一道道青蔥碧綠色的木行之力顯現,被打入劉晉元的體內,修復著他這次受傷所損耗的元氣。
劉晉元立刻感到渾身暖洋洋的,比冬天裡曬太陽還要舒服萬分,有一種沐浴在溫泉之中的感覺,每一個毛孔都吹拂出了春風,而且,不僅是劉晉元,在場眾人都有這樣的感受。
劉母臉上露出欣喜之色「我兒感覺怎麼樣?」
劉晉元輕輕一笑,又恢復了溫文爾雅之態,他點了點頭道「孩兒很好,勞母親掛心了!」
「好好好!沒事就好!」劉母幾乎是喜極而泣,心中喜悅到了極點,激動不已。
劉晉元走下床,來到陳恆之面前,恭敬道「恩公又救了我一命,晉元實在是不知如何報答,以後恩公但有吩咐,晉元莫敢不從。」
陳恆之擺了擺手「舉手之勞而已,晉元不必如此。」
他看到眾人有很多話要說,便出了房間,來到外面,行到花園中。
這裡處處是錦簇花團,一叢叢的牡丹,爭奇鬥豔,富貴無比,其間有無數蝴蝶飛舞,果然是一派大戶人家的氣派。
陳恆之負手而立,眼睛卻直直盯著其中的一隻蝴蝶,言道「出來吧!」
和它的同伴比起來,那隻蝴蝶的個頭要大上一些,翅膀上的顏色也更為鮮艷一些。
它似乎是聽到了陳恆之的話,翩翩飛舞間,落到了他的眼前,一道光華閃過,化身成為一名溫婉柔弱、美麗異常的女子。
她盈盈一禮「小妖彩依,見過公子!多謝公子救助恩公,小妖感恩戴德,銘記在心!」
陳恆之淡然道「你都看到了?」
彩依點頭回道「是,公子救治恩公的事,小妖都親眼所見。」
陳恆之面無表情「你和蜘蛛精藏身在晉元家花園中,所謂何事?」
彩依聞言,臉色蒼白,以為陳恆之是要降妖除魔,伏身泣道「公子容稟,小妖自生出靈智以來,從未曾謀害人性命,於山林中苦修千年,在年前,在山林間發現一顆靈珠,本欲收取,卻被一隻可惡的蜘蛛精搶走,小妖不敵,就此退讓。」
「卻不料,那蜘蛛精生怕消息泄露,欲殺小妖滅口,對小妖窮追猛打,小妖苦苦哀求,卻是無用之功。」
「小妖不得以,只好冒險進入人類城池,藏身於恩公家的花園中,惶惶不可終日。」
「不料,前日,那蜘蛛精竟然尋了過來,小妖數次與之爭鬥,皆是不敵,今日若非恩公伸出援助之手,小妖怕是就被蜘蛛精生吞,千年苦修毀於一旦,魂飛魄散。」
「還請公子明鑑,不要殺小妖。」
說完,那蝴蝶精彩依露出泫然欲泣之色,伏在地上,苦苦哀求陳恆之放她一馬。
陳恆之聞言,目露思索之色。
原著中,並未交待此二妖的來歷和恩怨,因此,對於蝴蝶妖的話,陳恆之也分辨不出真假。
但是他卻可以看到,蝴蝶妖身上的妖氣異常純正,並無血殺之氣夾雜其中,顯然,此妖並非那種嗜殺成性之妖,她所言非虛。
想了想,陳恆之說道「你先起來吧,我把蜘蛛精找來問問就知道事情的原委。」
轉過身,他目光巡視間,立時找到了花叢陰暗處,那一張碩大的蜘蛛網,一隻七彩斑斕的大蜘蛛正在蛛網上守株待兔,等待著獵物上門。
它除了顏色異常鮮艷之外,與尋常隨處可見的小蜘蛛看上去別無二致。
然而,在陳恆之的神識注視下,它身上那濃郁的妖氣如日中天,其間夾雜著的血腥之氣更是格外引人注目。
如此重的血腥之氣,得謀害多少條人命?
陳恆之見狀,臉色拉了下來,他冷哼一聲「孽障,受死!」
猶如雷神之怒,全身氣勢猛然迸發開來,盡數往蜘蛛精傾泄而去。
在蛛網上悠閒地等待著獵物的蜘蛛精,在這股鋪天蓋地的氣勢下,猛地停頓了下來,只感覺整個心神陷入了無邊的黑暗之中,它大吃一驚,就要逃竄。
「咻!」
一道灼熱的法力尖嘯而來,蜘蛛精還沒有反應過來,就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眼見著蜘蛛精想要逃走,陳恆之哪能如它所願,不再多廢話,他直接一指點出,剎那間,一道磅礴的法力洶湧而出,發出了驚天動地的一招。
蜘蛛精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化作了飛灰,屍骨無存,陳恆之揮手一招,一顆閃爍著絲絲雷電之力的珠子飛了起來,落到了手中。
把玩著雷靈珠,感受到珠子中那濃郁到不可思議的雷屬靈氣,陳恆之臉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一絲笑容。
他回過頭,轉而看向一旁的蝴蝶妖,言道「無論你所說是否屬實,但蜘蛛精身上濃郁的血腥之氣瞞不過我,因此,我才會施展雷霆一擊,將它擊斃。」
「理所當然,這顆珠子也就成了我的戰利品,你,有什麼意見嗎?」
陳恆之說完,目光炯炯的看向蝴蝶妖,大有一言不合就動手之勢。
彩依張大了嘴巴,呆若木雞。
追殺得她上天入地無處可逃,艱難求存了一年的蜘蛛精,就這樣死了?
一招都沒有撐下去,就這樣灰飛煙滅了?
看陳恆之那輕描淡寫的樣子,想來想要殺她彩依的話,估計不費吹灰之力吧。
而且,殺雞儆猴這句話的意思,她是知道的!
想到這裡,她哪裡敢有什麼意見。
連忙回道「公子法力無邊,斬殺了為惡的蜘蛛精,替天行道,小妖莫敢不從,唯公子馬首是瞻,還請公子吩咐!」
說完,她伏身在地,一動都不敢動。
陳恆之擺擺手「罷了,你先起來吧!」
「謝公子!」彩依鬆了一口氣,盈盈起身,躬立在側。
陳恆之淡淡地說道「如今蜘蛛精已被我除去,你有何打算?」
蝴蝶妖聞言,沉默了好一會兒,她才輕輕道「當初我誤觸蜘蛛精的毒網,並發出求救之聲時,一隻溫柔的手輕輕將我挾起,說著好美的蝴蝶,別怕!我來救你了。」
「我睜開眼睛,看到的是恩公微笑的臉龐,他輕輕地將我放在手心,以極細心的動作拂開蜘蛛絲。」
「我雖然逃離了毒網,卻有另一張更致命的網已深深把我纏住,那是一張巨大的情網,使我終生再也解不開,逃不掉的了。」
「恩公救得小妖一命,我便是舍卻性命也要報答此恩情,哪怕是以身相許……」
「只是,我卻不知道該怎麼做…」
說到這裡,她頓時臉色發紅,羞澀不已。
陳恆之瞬間瞭然,明了她話中之意,言道「此前,我曾傳授晉元一些簡單的修行之法,只是並未收他為徒。」
「罷了罷了!所謂幫人幫到底,送佛上西天!看在你善解人意、不曾為惡的份上,我就再幫你一把!」
「我決定正式收晉元為徒,助他正式入道,傳他正式修行之法,並助他改善體質。」
「等他正式入道之後,你再現身,至於要如何報答恩情,就看你自己了。」
言下之意,也很簡單。
若是蝴蝶妖以身相許,以劉晉元凡人的體質,怕是不出十天半日,就會被她吸乾元氣,變成冢中枯骨。
如果是這樣的結果,那不是報恩,而是害了劉晉元。
因此,彩依才會感覺到為難。
陳恆之當然知道這個道理,所以,他才會和蝴蝶妖說,正式收劉晉元為徒,領他進入武道之途。
只要劉晉元進入先天真人之境,真身無漏,就不會再有被吸乾之憂。
彩依聞言,儘管羞不可耐,卻是依然躬身行禮道「多謝公子成全!」
「不用謝,希望你能成為晉元的賢內助,好好幫助他!」
陳恆之擺擺手,轉而厲聲道「但是,若是被我得知你為非作歹,你應當知道什麼叫做雷霆之怒!」
渾身氣勢如天傾般,向著蝴蝶妖碾壓而去。
彩依俏臉一白,在氣勢壓迫下,強自提氣道「小妖不敢,求公子明鑑!」
「很好,希望你記著今天的話!」
陳恆之甩袖一揮,徑直離開了後花園。
「恭送公子!」身後,彩依的聲音傳來。
………………
從陳恆之一行來到長安,再到蜘蛛精被殺,只不過短短的三五日功夫,原著中劉晉元和彩依的蝶戀事件便已經圓滿結束。
只是,他們之間沒有了原著之中的互訴衷腸,也沒有了刻苦銘心的愛戀,更沒有生離死別的傷懷。
有的,只是簡單粗暴,普普通通,施展法術救人,施展法術殺妖,強大的力量將一切可能發生的人間情感摧毀得一乾二淨,無論是美妙的,還是痛苦的。
陳恆之負手而立,身在百丈高空之上,俯瞰著整個長安城,若有所思。
也許,人世間那些纏綿悱惻、千腸百轉以及流傳千古的美妙情感,在更高一級生命存在的神或者仙看來,實在是愚蠢乏味,無趣之極。
因為,人類自以為絕望至極的困境,在他們眼中,不過是一個笑話,隨手可破!
在原著中,劉晉元身重奇毒,彩依為了拯救他,甘願自己被吃,也要換得劉晉元一份生還的希望,最終落了一個以千年修為換取十年生存的結局,不得不說感人至極,直教人潸然淚下。
蛛精作祟病難愈,彩蝶報恩化紅妝。
情至深處無怨尤,棄道卻把夫君救。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生死相許!
然而,當千年蜘蛛精的奇毒遇上陳恆之的時候,不到一刻鐘,劇毒便被他輕鬆化解,消失於世間,而中毒的劉晉元也被輕輕鬆鬆被救!
「當一個人的力量越來越強大時,他的心性又該會是怎樣呢,世間的真情不過是一個天大的笑話,最後,我又會變成什麼樣的人?無情冷血?毫無人性?」
陳恆之暗自思索。
他思量半晌,也沒有得出結論,索性不去想。
雖然他不想如萬年不變的石頭般活著,卻也從不嚮往那種轟轟烈烈的愛情。
在陳恆之看來,愛情,如肥皂泡一般,虛幻不實,吹一口氣就煙消雲散。
所謂的山盟海誓、生死契闊……
看似美好卻不現實。
陳恆之自認為自私自利至極,想要讓他對另一個人傾盡所有、掏心掏肺的付出,對不起,臣妾做不到。
若是沒有造化玉碟碎片奇遇加身,陳恆之或許會孤老終生,或許哪天看破紅塵,出家入道。
如果父母雙親還在世,或許在他們的壓力下,勉為其難,找一個不那麼討厭得女人,家長里短、吵吵鬧鬧的湊合著過一輩子。
然而,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孤身一人在世,他不願意委屈了自己。
至於所謂的傳宗接代,讓它見鬼去吧!
如今,奇遇加身,陳恆之瞬間覺得,人生又有了奮鬥的目標求道!
道途漫漫,自當上下而求索。
勇攀大道之巔,縱使身死亦何懼!
有道是求道惟愁不遇真,得真翻惑是何人;但將德行為梯磴,何必攀緣自苦辛。
求道之餘,遍游萬界,見識不同的文明之花,領會不同的天地自然,亦是一樁美事!
「哈哈哈哈……」
想通了之後,陳恆之哈哈大笑,如雷貫耳般傳出很遠,很遠。
他只覺得身心俱佳,從身體到元神,都煥然一新,好似突破了一層枷鎖,那是一層世俗的枷鎖。
手把青秧插滿田,低頭便見水中天。
六根清淨方為道,退步原來是向前。
道家為道,佛也是道!
。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44s 3.6781MB